“呦,這芽兒都掉河裡兩個小時了,這還能活的了嗎?”
“是啊,小小丫頭怎麼這麼調皮啊,這種天氣朝着那河水裡跳,沒淹死,也凍死了吧。”
“要是死了,鳳娘該高興嘍,不是又少了一個負擔?丫頭家家的,養了也是白搭。”
“……”
來看熱鬧的鄉鄰們,一點點也不替當事人想,開口閉口的全部都是自己的觀點。有無心說風涼話的,也有刻意冷嘲熱諷的……
這個平日裡在毛石村裡最安靜的邊緣,今天倒是熱鬧了起來
。她們口中的芽兒孃親鳳孃親坐在牀邊,緊緊擰着秀眉,兩隻手攥着芽兒的小手,平日裡明亮的眼睛裡已是死寂一片。
“咳咳咳……”就在周圍的人都以爲芽兒必死無疑的時候,芽兒忽然嗆了兩口水,猛的坐了起來。
“……”
村子裡人嚇的都趕緊後退了一步,眼睛唬的大大的,看着牀上的黃髮小妮。
“芽兒,芽兒……”鳳娘驚嚇了一下後,用手給女兒順着氣,關切的詢問着:“芽兒,別嚇孃親,可是醒了?”
姚窕的咳嗽着起來,頭劇烈的疼痛着,一通不屬於自己的記憶猛的涌上了她的腦袋裡。她發疼的撫着,想要開口呼痛,但是聲音都在嗓音裡哽住了,說不了話,只能有手砸着頭來緩解疼痛。
“芽兒?”鳳娘秀眉又湊到了一起,抓住姚窕的手也不由微微用力,好聽溫婉的聲音裡帶了幾分着急:“芽姐兒啊,你這是怎麼了?”
姚窕的腦子裡鑽上了這具名叫芽兒之前的記憶,小芽兒一個人站在河邊,忽然被幾個男孩推下河裡。
“救救……救……命……”她的腦子裡充滿着芽兒結巴的呼救,可是岸上的幾個男孩嬉笑的看着河裡掙扎的芽兒,絲毫沒有同情,學着芽兒結巴的呼叫,像是看到阿貓阿狗被淹的場景,充滿了玩笑。人性好生的冷漠,完全沒有屬於孩子的善良。
“哎,鳳娘,你家芽兒該不會嗆幾口水從結巴變成啞巴了吧?”人羣裡,一個上了年紀的中年婦女看着發怔的芽兒,不由說了一句。
“嘖嘖嘖,這芽姐兒長得本來就不水靈,又愚鈍,這要是真的從結巴成了啞巴,以後還咋許人家?”
“可惜嘍,可惜嘍。”
姚窕定了神,目光朝着那幾個冷言冷語的婦人身上飄去,嘴角溢開了一絲冷笑,憑着芽兒的記憶,她可都記得,這幾個婦人就是推她下河那幾個男孩的孃親。縱容自己的孩子犯錯,現在倒是還敢在這兒說風涼話,真是沒皮沒臉了。
其中馮桂花注意到了芽兒嘴角的冷笑,有些唬住,用胳臂碰了碰身邊的婦人:“這小小丫頭,怎麼會露出這種表情?”
不知爲何,看着這小丫頭的眼神,馮桂花竟然覺得心口有些發涼,陰森森的感覺直直朝上冒了起來。
那婦人疑慮的看向了芽兒,只見她乖乖的坐在牀上,頭髮和膚色都成蠟黃色,一張小臉低着,完全一副小可憐的模樣。
“盡胡說,這小芽兒還不是那樣。”那婦人以爲馮桂花在開玩笑,橫了她一眼。
馮桂花再看芽兒的時候,也是如此,心裡不由納了悶,剛剛難道是她看錯了?
鳳娘安撫的摸着芽兒的手臂,眼睛裡都是清清亮亮對芽兒的關心,確定芽兒沒事,她站起身,動人的聲音響起:“今天的事麻煩大家了,我們家芽姐兒也沒什麼大事,大家都回吧。”
那些好事的鄉婦看完了熱鬧,見芽兒命大,也沒什麼可看,便說說笑笑回家做飯了,只有劉桂花在臨走前,又刻意的瞥了芽兒一眼,確定沒什麼異樣才離開
。
“芽兒,餓了嗎?孃親給你做做飯。”鳳娘送完了所有人,又回來問姚窕。
姚窕看着眼前的美人,心裡升起陣陣暖意。她替芽兒保存了先前所有的記憶,這個孃親對芽兒有多好,她都知道。
既然,她死後穿越到這兒,又替芽兒活了下來,她定會替芽兒好好孝順這個孃親。
“怎麼了?還不舒服?”看着姚窕看着自己的眼睛,鳳娘走過去輕颳着她的臉頰,溫婉的笑意的在她的臉上極其迷人:“我芽姐兒命大,任何人都傷不得,不過聽孃親的話,以後別在和李成耍了,孃親禁不住嚇。”
姚窕懂事的點了點頭:“芽兒記住孃親的話了。”
鳳娘一怔,她的芽姐兒何時說話如此順溜了。
“芽姐兒,不結巴了?”鳳孃的目光閃過一陣驚喜,護着芽姐兒的頭朝自己的懷裡貼,輕說:“芽姐兒,再說一句爲娘聽一聽?”
“孃親……”姚窕看着鳳娘愛憐的目光,心裡有些發酸。
真正的芽姐兒有些愚笨,又加上幼時高燒調理不當,所以有些癡呆和結巴。爲此,她的親生父親,可是連一眼都未瞧過她。
“芽姐兒乖……”這一聲孃親讓鳳娘一雙水眸忍不住發紅,所有人都說她的芽姐兒癡呆,有內缺,可她的芽姐兒如今也會叫孃親了,也不結巴了,她相信芽姐兒會慢慢好起來的。
姚窕微微掙脫鳳孃的懷抱,一雙水靈靈的眼睛看着孃親,小小的手覆在她的手上:“孃親放心,芽兒會好好照顧孃親和……弟弟的。”
她說着,小手像個小大人一樣撫上了鳳孃的腹部,眼睛裡是孩子不曾有的定定之色。
鳳娘一雙水眸帶着一些不敢相信的看着姚窕,有些驚住。眼前這個小人兒真的是她的芽姐兒嗎?
看芽姐兒說話伶俐懂事的模樣,鳳娘除了不敢相信,還有感動。她的芽姐兒長大了,懂得體貼孃親了。
晚間,鳳娘做飯時,姚窕刻意跑去了門前的小河邊,藉着河水看着自己的模樣。
河水映澈,一個乾瘦而又小小的身影躍在河面上,姚窕的眉頭微擰的嘆了一口氣。
這芽兒也有十二歲了,如今這身板,看起來竟和八九歲的孩童沒什麼兩樣,身上幾乎沒有幾兩肉,看來,她是要好好養養這具身體了。
姚窕再怎麼說也是二十一世紀網上最熱門網店的店主,父母是醫生,爺爺又是民間藝術大師,她的適應能力從小就在這樣的家庭被培養的極強,不然她年僅十九歲,僅靠着網店,年收入就達到了七位數?
總之,她姚窕的本事,可是不容小看。
而這具身體的身份則相對複雜一些,她的孃親鳳娘,是大空朝名門之後,其姐更是此處,也就是大雲朝的當朝皇后,父親也不是簡單的人物,至於爲何淪落成今天這般模樣,其中還有許多需要姚窕挖掘的
。
“芽兒,回來吃飯了。”就在姚窕站在溪邊發愣的時候,鳳娘撫着隆起的小腹,站在門前朝着芽兒招手。
面對溫柔的鳳娘,姚窕總是不忍辜負。從河邊拍了拍身後泥土站了起來,朝着小屋跑去:“來了。”
“你看你,剛落水多久?不怕了是不是,怎麼又去河邊。”鳳娘笑着數落着女兒,露出淺淺的兩個梨渦,極其動人。
“不怕,芽兒明天還要抓魚給孃親補身子!”姚窕搖着頭,蠟黃的臉色露出暖人懂事的笑意。
鳳娘自然是不會把孩子的話當真,但是聽到自家的芽姐兒說這樣的話,感動不已,拉着她的小手進了屋:“我家芽姐兒有這份心,爲娘已經很寬慰了。”
姚窕順從的坐到了飯桌旁,看着桌上的清湯寡水的野菜粥,眉頭皺了起來,甜甜的發問:“孃親,平日裡我們都是吃這些?”
鳳孃的手一頓,看着芽姐兒靈動的眼睛,心裡頓生起一陣心疼:“讓芽姐兒每日跟着孃親吃這些,委屈芽姐兒了。”
以她一個婦人,又有着身孕在身,壓能有野菜這些吃食,已經很不錯了,畢竟力量有限。
姚窕撈了撈碗裡的清湯寡水,忍不住在心裡嘆了一口氣,卻仰着臉看着鳳娘:“不委屈,芽兒只是擔心孃親吃這些對身體不好,對弟弟也不好。”
鳳娘露出了淺淺梨渦,手放在自己的腹部,笑問:“芽兒怎麼知道孃親懷的是弟弟?”
“芽兒能看出來,孃親肚子尖尖,是弟弟。”姚窕在現代的老爸老媽都是醫生,鳳娘懷的是男是女,她自然看的出來,不過並不是從肚子形狀看出來的。
爲了不辜負鳳娘,姚窕還是憋着氣把破邊碗裡的野菜清水粥給吃了,苦澀的咋了咂嘴,又問:“孃親,爹爹什麼時候來接我們?”
她的記憶裡有關於芽兒的記憶,知道她不是個小村姑, 雖然爹爹未曾看過她一眼,但也是個有良心的男人,這一點姚窕莫名的肯定。
而鳳娘之所以來到這個毛石村,完全是因爲有個人在作怪。她想,親爹是大富之人,再差總不用吃野菜粥的。
鳳娘聽到姚窕這般問,也放下了碗,不由嘆了一口氣:“孃親也不知道。”
鳳娘說着,一雙本帶着憂愁的水眸裡在接觸姚窕疑慮的目光時,瞬間染上了慈愛,撫着她的頭說:“芽姐兒放心,爲娘明日去山上多找些野菜野果,不會讓芽兒吃這些清湯寡水。”
姚窕看着鳳娘柔弱的身板和隆起的腹部,嘴角微抽。還是她想辦法吧,怎麼着也不能讓一個孕婦上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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