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岔向來是個神秘的人物,來時無人知曉,去時也無人知曉。但是將軍府不做她的生意了,這一點倒是傳的快。
次日清晨,姚窕去了鳳祥樓送食材的時候,鳳祥樓的掌櫃的薛大春試探性問姚窕:“聽說,將軍府不需你們家的食材了?”
“倒不是不需要,只是要緩上一緩,將軍府最近有所變故。”她想,銀岔離開了,應該算是變故之一吧。
薛大春兩手兜着,似懂非懂:“那我可否問你一個問題?”
“掌櫃的有什麼要問的?知無不言。”姚窕速度靈敏的將食材給掌櫃的運了下來,露出兩個淺淺的梨渦說道。
薛大春湊近了姚窕幾分,看了看四周,用手揹着壓低聲音問:“戰神面具下的容貌,你可看過?”
姚窕偏了一下頭,古怪的看着他:“你問這個幹什麼?”
“嘿,沒什麼,就是好奇。我聽說將軍在戰場受過重傷,所以半邊臉都殘了,猙獰的很咧。”薛大春聲音壓的又低又有重量,露出男性談論英雄的微嘆神色,隨即又討好的笑看姚窕:“我想,就是因爲這個原因,所以將軍至今未娶妻,如果可以,姚小姐能否引薦一下我的女兒,只要成,給姚小姐的謝金,自然是高高的。”
姚窕看着薛大春一臉認真的模樣,又想到銀岔那張臉,不由想笑,卻生生的忍住了問他:“不是你說銀岔臉有殘缺?你怎麼樂意將女兒許配給他?不怕嚇着你們家的女兒?”
薛大春板了板臉,說的一本正經:“將軍是我們大雲朝的英雄,我自然樂意的很。哪怕是讓我們家女兒去當妾氏,不要聘禮,我也是願意的!”
“……”
姚窕咬了咬嘴脣,脣邊帶着笑意,瞬間有種被驚呆了的感覺,沒想到溪水縣人面英雄情結還是很濃厚的嘛!
薛大春不知道從哪兒認定了姚窕和銀岔很熟,一直纏着姚窕極力的推薦自己的女兒。姚窕可沒有那麼大的面子敢把這件事包攬下來,找了個理由便推脫了過去。
銀岔現在不在了,她的生意明顯不好做了。先不說客源的問題,就單單說運輸,就已經是一個大問題。
之前因爲將軍府的特殊‘食材’,她的運輸都是將軍府的人。現在將軍府不需要了,自然是不會幫着她把其他家的食材給送了。
這幾日,她都是借後村啞巴家的騾車自己來回兩次送的,可這樣下去靠她一個人也不是辦法。每天兩次,顯然比較吃力一些。
姚窕駕着騾車回來的路上就一直在想,村子裡究竟誰適合運送食材?
現在這種情況,她自然是要一個合適的夥計。但姚窕想了好一會兒,也沒有想到究竟誰比較合適。
最終,她將騾車還個啞巴的時候,腦子猛然一亮,還有人比眼前的啞巴更合適的人嗎?
啞巴沒有名字,只知道姓洛,年紀約在三十歲左右。人長的結實,高大,平日裡只靠養着自己的機頭騾子和牛過活,他沒有田地,一般人家田地裡忙的時候,一莊子裡男人都找上,卻獨獨留下啞巴。啞巴不會說話,但卻聽得懂別人說話。
在這個封閉性的小村子裡,所有人都講啞巴視爲異類,更是孩子們欺負玩鬧的對象。啞巴脾氣很好,從來不對衝他扔石子的小孩發火。
姚窕仔仔細細的盯着啞巴,忽然意識到,她之所以想要找啞巴幫助自己,是因爲啞巴和之前的芽兒身上有許多共同點,讓人忍不住憐惜。
“洛叔叔,我想請你幫個忙。”姚窕站在院落門口看了許久,才上前拍了拍啞巴的後背說道。
啞巴聽的懂姚窕在說什麼,憨笑着衝姚窕點了點頭。
姚窕看着啞巴家的三頭騾子,笑道:“我現在正在給各家酒樓送食材,需要有人幫我運輸,洛叔叔,你幫我吧,每個月我給你三兩銀子,加上用你的騾車,另給二兩,一個月份共是五兩,你看成嗎?”
姚窕現在自己一個月也就十兩銀子左右,她給啞巴開出這個價,完全是平分。
啞巴愣愣的看着姚窕,忽然搖了搖頭,眉頭皺的緊緊的,顯得很着急,手也跟着搖了起來。
“你顯少了?”姚窕不知道啞巴要說什麼,好奇的詢問了一句。
啞巴依然搖頭搖手,比之前更劇烈了,他又指了指自己的騾子,臉上是高興夾雜着着急。
姚窕實在看不懂,舒了一口氣,用最簡單的辦法來:“這樣,洛叔叔,如果你願意幫我,你就點點頭,如果你不願意,你就搖搖頭,先讓我知道你的意願。”
啞巴點了點頭,一臉憨笑的看着姚窕。
只要他同意了,其他一切也就都不重要了。姚窕從錢袋裡掏出了五兩銀子遞到了啞巴的手裡:“我先給你一個月份的,從明日就開始吧。”
啞巴認真的數着手裡的銀兩,拿出三兩的退到了姚窕的手裡,指了指自己的騾子。
這下,姚窕算是明白了。
原來啞巴的意思是騾子不要錢,給他二兩就夠了。
在毛石村,一個月一家人種的田地賺的都沒有如此。啞巴倒是個實心眼,知道姚窕在有意把他,不肯多要一分銀子。
解決了夥計的問題,姚窕的步伐輕鬆了許多。回到家看到自家的小瓦房,心情更是愉悅。
比起之前的茅草屋,現在的小瓦房簡直是天堂。整個毛石村只有幾家蓋的小瓦房,他們家的又是最新的,自然別具一格。
姚窕細細的看着,又忍不住點了點頭。她和孃親的生活標準好歹是快要到小康了,他們家現在在毛石村如此一看,也算的上是大戶人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