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學濤心裡自言自語地苦笑了一下,搖搖頭,一臉的無奈。
回到廠子裡頭,林學濤重新投入到生產管理中,計劃着廠房升級擴建的事兒。
大腳和山杏算是廠子裡頭的老員工了,現在親自動手的時候也沒有以前多,更多的時候是在督促和教新的員工們技術手藝。
林學濤在廠子裡巡視的時候,骨子裡風騷浪蕩的大腳就有些心癢癢的了。趁着廠子裡頭工人都在忙着手裡活計,一有機會跟林學濤單獨相處,就衝林學濤直拋媚眼,拉拉扯扯的。
可現在不同以往,這會兒,大腳毫無收斂的引誘,讓他覺得厭煩,就時不時地躲着她。
起初大腳以前林學濤沒有注意到,碰了幾次冷釘子,行動就更加大膽了,趁着包裝罐頭的當兒,一堆軟肉就直往林學濤身上壓,連雙厚嘴脣也直朝林學濤臉上伸了過來。
卻不料林學濤猛地一把用力地推開了她,大腳完全沒有料到林學濤會用這麼大的力,身子一後仰,打了個趔趄,幾乎摔了一跤。擡頭望去,林學濤正一臉怒氣地瞪着自己,滿臉的厭惡與鄙夷。
大腳臉上的曖昧神情就凝固住了,廠房裡頭機器轟隆隆的,這會兒自己就算想小聲說什麼,林學濤也根本聽不見。可她心裡哪兒能這麼甘心,上前幾步,就想要再往林學濤身上賴去,剛好妮子從屋外頭進來,這才讓她打消了念頭。
林學濤乾脆很少進廠房生產間了,而是一天到晚地跟着強子和幾名男勞力在外頭跑,這樣是爲了完全避開大腳的糾纏。林學濤的舉行,讓大腳心裡頭也覺得出了其中的異樣,以前雖然自己被林學濤拒絕過,但她知道,那隻不過是這個有文化的小青年好面子,膽兒小,怕讓外人知道,可這回,情況卻有些完全不同,隱隱約約地,大腳也感到了某種即將結束的危機……
這種危機讓向來跋扈潑辣的大腳心裡格外傷心、失望,既然變成憤怒。
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大腳幾次三番地想找濤子,都沒成功,乾脆就用有根的名義找了個藉口,直接把林學濤騙到了家裡頭。
這天傍晚,林學濤火急火燎地趕到大腳家,一進門,喊了幾聲有根哥,可半個人影也沒有,倒是梳洗一新的大腳穿着薄薄的寬鬆衣裳走了出來。看到林學濤就直往他身上貼。
林學濤意識到了圈套,看也沒看大腳一眼,邁開腿就想往外走,可大腳早有準備,衝上前去,就把門給閂上了,屋子裡頭瞬間就變得黑古隆冬的。
“大腳,你讓我回去!”
林學濤冷冷地吼了句。
“你不給我說清楚,就別想出這個門!濤子,你倒是說說,我大腳哪兒對不住你了,你給我甩愣多冷臉子!看都不看我一眼!”
事情到了這地步,大腳也索性撕破臉皮,憤怒地質問林學濤。
林學濤厭惡地甩開她,這會兒,大腳的身子讓他覺得骯髒噁心。心裡頭一股怒火一衝,張了張嘴,卻把話頭嚥了下去。
他不想提起那天聽到她跟村長的下流勾當事兒,那樣只會讓自己跟大腳都難堪。強壓了怒火,低低地說着:“大腳,有根哥對咱老林家好,從小就照顧着我哩!咱倆之間的事兒……實在太對不起他了!再說,我還是鐵蛋的老師,又答應有根好好照顧
鐵蛋學習……以後還是不要繼續這種關係了……”
大腳聽了,滿心以爲林學濤只不過是心裡愧疚,就根本沒放在心上,不等林學濤說完,就搶過話頭,“那有啥啊!鐵蛋你照顧着,也繼續跟嫂子好,不誤事!”
“大腳……”
林學濤支支吾吾着,正想轉過身去,卻不料大腳冷不防撲了過來,像頭飢餓的野獸,雙手一圍就抱住了林學濤的腰,嘴裡哼哧哼哧地喘着粗氣。
“濤子,嫂子想你哩!半夜想你都想得睡不着覺哩……”
“別……別這樣!大腳……我……我不能對不起妮子……”
林學濤手忙腳亂地往外扒拉着大腳滾燙的身子,避之唯恐不及。
聽到妮子兩個字,大腳愣住了,鬆開胳膊,久久地望着林學濤,“嫂子知道,你跟妮子是一對兒!看着你倆從市裡回來時候那股滋潤勁兒,嫂子就知道,你們一定已經……”
大腳沒有把話說完,林學濤已經在黑暗中把頭低了下去,兩人都知道意思。
“濤子,嫂子不要什麼名分!嫂子知道,你是咱村的出息人,又年輕,又有文化,嫂子哪兒配得上你!嫂子就是想跟你好,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就行!哪怕就這麼偷偷摸摸的!”
大腳激動地說着,嘴裡喘氣也越來越粗重,一時按捺不住,抱住林學濤的身子就往他懷裡鑽。
林學濤使勁地掙扎着,像是被條大蟒蛇給纏住了似的。不過這回他沒有絲毫的猶豫,兩人就在黑暗裡一陣悉悉率率的掙扎推搡,大腳的身子像熱膏藥一樣緊緊地貼着林學濤,林學濤費盡了九牛二虎之力,好半天,終於把大腳的兩條胳膊拉開,狠命地推出去。兩個人站在黑暗裡都直喘氣。
“你……你真就這麼絕情麼!”
大腳咬着切齒地低吼着。
“我已經說了!咱們之間已經結束了!大腳,你以爲不要再纏着我!”
林學濤冰冷地扔出一句。
半晌,大腳沒有吭聲。好一陣子,黑暗中忽然傳來大腳憤恨而又扭曲的聲音,“哼!好你個林學濤,你現在有了年輕俊俏的小媳婦,在嫂子身上舒坦過了就開始嫌棄我了是不?啊!你個沒良心的東西!”
大腳已經徹底撕破臉皮,原形畢露,張牙舞爪地衝着林學濤就是一頓咒罵。
林學濤也不想跟她計較,大步邁上前去,一把推開大腳的身子,就去撥門後頭的木栓子。嘩嘩一陣響動,吱呀一聲,把木門拉開了條縫,外頭一抹昏暗的夜色照了進來。
可就在門拉開的同時,林學濤耳邊忽然傳來一陣倉促的腳步聲,順着臺階下的禾場,迅速地逃離而去。
林學濤心頭猛然一怔,急忙邁出門檻,夜色中,那個黑影已經竄出老遠,想追也來不及了。
林學濤心裡心亂如麻,事到如今,也沒功夫想得太多,撇下屋子裡的大腳,一頭鑽進夜色裡,往自家屋裡方向回去了。
有了村長劉惠普給自己出的主意,狗剩心裡頭樂開了花,激動得心裡怦怦直跳,劉惠普走了後,狗剩已經急不可耐地吹着口哨,朝着大腳家的方向大步奔去。到了大腳家禾場前頭,眼珠子骨碌一轉,沒去敲門,而是拐進了屋後面的籬笆菜園子裡。
這邊,大腳眼睜睜地
看着林學濤扔下自己跑了之後,心裡頭徹底涼透了,自己把掏心的話都給濤子說了,可變了心的男人就像潑出去的水,再也沒了挽回的餘地。一個人站在空蕩蕩的屋子裡頭生悶氣,直過了好大會兒,才緩過氣來。心裡尋思着有根和鐵蛋快回來了,晚飯還沒準備好哩,就趕緊抹了抹頭髮,整理好身上衣裳,點上燈,在廚房裡忙活起來。
準備好東西,大腳打開後門去摘菜,剛剛走到地頭,放下籃子,猛地聽見籬笆後面嘩啦一聲,像是頭野獸竄了進來。
“誰!”
大腳吃了一驚奇,朝着發出聲音的地方,低吼了句。
不一會兒,月色下,一個精瘦的小個子男人的身影晃盪了出來,大模大樣地朝着自己走來,油亮的光頭格外扎眼。
“是你?狗剩……”
“嘿嘿,大腳,你眼睛還挺尖哩,一下就認出來了。”
狗剩涎着臉,嬉笑着走了過來,兩隻眼睛就跟餓狼似地往大腳的胸脯上盯去,一幅肆無忌憚的樣子。
大腳不由自主地把步子往後縮了縮,怒目而視,嘴裡罵着:“你個沒皮沒臉的癩東西,怎麼翻到我家菜園子來了!你……你想幹啥?”
大腳嘴裡挺硬氣,可眼神已經慌了,心裡害怕,聲音也有些虛了,平時那幅五大三粗的樣子早已經蕩然無存。
“幹啥?嘿嘿!你說呢?這黑燈瞎火的,你家裡也沒個男人,你說我來幹啥……”
狗剩早已經慾火焚身,沒說上兩句,就猴急地往大腳身上撲,一把抱住了她。
“大腳我知道你想男人哩!狗剩哥今天就好好給你解解饞……你就依了我吧!”
狗剩哼哧哼哧地喘着粗氣,把嘴就使勁往她身上拱。大腳慌了神,心裡頭剛纔的擔心果然成了現實,使勁地在狗剩懷裡撲騰着,對着狗剩又推又掐的,嘴裡卻愣是沒有喊出一聲來。
“該死的狗東西!你吃了熊心豹子膽啦!敢對老孃動手動腳!”
大腳嘴裡怒罵着,慌亂之中,啪地一下,抄起菜籃子一頭扣在狗剩臉上,嘩啦一筐子青菜給了狗剩個劈頭蓋臉的,菜根菜葉,還有泥土沫子就直往狗剩嘴裡鼻孔裡灌,驚得狗剩連連退開,在頭上亂抓亂抹,嘴裡噗噗地不停地吐着土沫子。一屁股跌倒在菜地裡。
大腳一時失手,也慌了神,朝狗剩一眼望去,就見他從地上爬起來,站在原地也不吭聲,一雙陰險的眼睛發着綠光盯得大腳心裡慌亂亂的。
狗剩彈了彈身上的背心,漫不經心地哼了一句:“大腳,你就在老子面前來這一套了!你是啥德行,村裡別人不知道,我狗剩還不清楚麼!裝啥貞潔烈女呀!”
“狗剩,你……你嘴裡放乾淨點!我大腳咋個德行了……”
大腳嘴裡勉強爭辯着,聲音卻越來越底氣不足。
“哼!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再明說大家就都不光彩了吧!有根是個中看不中用的傢伙,你大腳想也耐不住寂寞哩!”
“你……你血口噴人!”
“血口噴人?哈哈!你跟林學濤那小子的醜事還真以爲神不知鬼不覺麼?”
聽到林學濤三個字,大腳頓時如同五雷轟頂,心底裡頭的防線瞬間土崩瓦解。當場臉就白了,渾身哆嗦個不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