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寶兒的腿咋會斷呢?你快說啊!”,朝陽推攘了一下英子。
看英子的樣子,她好像不是在說假話,朝陽害怕了。
“是昨天早上被棍子……砸斷的”,英子說道。
“咋會這樣呢?寶兒他現在在哪呢?”。朝陽放開英子,倒退一步,含着淚問她。
“去鄉里的醫院了”。
“鄉里的醫院?”,朝陽嘀咕着轉身就走。
“陽哥啊!你幹啥去呀?”,英子忙追了上來。
“俺要去醫院看寶兒”。
“醫院那麼遠,你能找得到嗎?”。
“俺可以問路,總能找得到的”。
“那你下午能回來嗎?你不上學了嗎?”。
“學?不上了”,朝陽甩頭說道。
朝陽從校門口順着大路向南走去,他雖然不知道去鄉醫院的具體路徑,但是大致方向他還是知道的,沿着這條路出村再往西走,鄉政府就在那邊,想必鄉醫院也不會太遠。
英子連走帶跑地跟了過來,她說道:“陽哥啊!你也帶俺去吧!俺也想看寶兒”。
“你想去那就去吧!不過要走快點”。
就這樣,在家裡人不知情的情況下,兩個孩子斗膽地上了路。
經過百般打聽,朝陽和英子終於推開了病房的門。
張廣海和劉麗芬看到他們後都驚得不輕,同時問道:“你們倆個咋來了?”。
英子把事情的經過告訴了爸媽。
張廣海夫婦沒有責怪他們。
張廣海說:“來了就來了吧!過會俺給你們倆弄點飯吃,吃完了趕緊回去,可不能不上學啊!”。
“對了,回去了還要到家裡一趟,你們倆個也真是的,不給家裡人說一聲就跑了來,霞和大娘還不知急成啥了呢!……。寶兒在這裡沒事,有俺們呢!過不幾天就都回家了,聽到了嗎?俺這就給你們買吃的去……”,張廣海說完走向了門外。
看到朝陽和英子,寶兒高興得了不得,他興奮地“陽哥啊!”“小姐姐”地叫個不停,就如同在家裡一般。
“嬸,您說寶兒的腿還能好嗎?”,朝陽紅着眼圈問劉麗芬。
“陽,別擔心,寶兒會沒事的,沒聽你叔說嗎?過不幾天就可以回家了”,劉麗芬安慰他說。
朝陽信以爲真。
可劉麗芬說完她又想掉眼淚,……。
張廣海回來了,他把買來的東西遞給了朝陽和英子,看着他們吃完後,對他們說:“陽,和英子回去吧!現在已經看過寶兒了,他沒事,回去好好學習,路上小心,還認識路吧?”。
“認識”,朝陽點了點頭。
“那好,走吧!俺送你們到大門口”。
在與寶兒道別之後,朝陽和英子尾隨着張廣海離開了病房。
臨別的時候,張廣海又囑咐二人道:“回去告訴家裡人一聲,就說寶兒沒大礙,讓她們放心,過幾天就回家了。”。
二人同時點頭,
然後就沿着來時的路相跟着遠去了。
張廣海說過幾天就會出院,家裡人都在盼望着這一天的到來,可這一盼竟盼了足足半個月。
這天,醫院的領導找張廣海談話,他說:“你看,你家孩子在這裡也住了不少天了,傷勢基本上已經穩定住了,就這麼個樣,再住下去也不會有太大變化,傷嘛!總是來得快去得慢的,要想在醫院裡治癒到能像正常人一樣下牀走路,那簡直是不可能的嘛!別說你孩子傷得這麼重了,就是輕微的骨折恐怕一兩個月的時間也難以康復,傷筋動骨一百天嘛!……。最近些天哪!住院的人很多,病房有點緊張,您看能不能把出院的手續儘快辦了,回家裡養傷也是一樣的嘛!再住下去醫院也是無能爲力,我們已經盡力了,您這樣做同時也給別人行了方便……”。
聽了領導的話,張廣海儘管有點氣,可還是認真地分析了一下其中的“道理”,他想:“寶兒的腿沒有治好按說不應該出院,不過再待下去確實沒多大意思,這麼多天了,除了穩定住傷勢之外絲毫不見起色。錢花了不少,可寶兒的右腿仍是無法着地,一着地就拼命地喊疼……。唉!難道真像他說的那樣,這傷病來得快走得慢?如果真是那樣的話,倒也不必太擔心,回家養着就是了,興許比在這裡還方便呢!……。唉!有啥辦法呢?要不就出院?回家養養看?……”。
張廣海把那位領導的意思和自己的想法一同告訴了劉麗芬,劉麗芬流着淚說:“他爸,咱寶兒現在這個樣子能出院嗎?這要是回到家裡萬一不行,這可咋辦呀?這可不是鬧着玩的,弄不好咱們寶兒的腿再廢了……你叫俺咋法活啊……”。
“他媽,俺也不想這樣啊!可目前只有這麼辦了,回家養一段時間看看,實在不行再說吧!你說這還能有啥法子呢?”,張廣海一籌莫展,滿臉愁容。
就這樣,在住了半個月的院之後,張廣海和劉麗芬又把寶兒帶回了家。
寶兒在家裡安心地養起了傷,全家人誰也不敢怠慢了他。
可就在出院的第十天,寶兒又出問題了。
這天一大早,寶兒就一個勁地喊腿疼,可把劉麗芬嚇壞了,劉麗芬抱住他帶着哭腔問道:“寶兒啊!咋又疼了呢?是不是你亂動了?”。
“媽媽呀!俺沒有亂動,疼,……嗚嗚……”,寶兒疼得哭了起來。
朝霞、生子和英子聞聲都跑了來,他們心疼地看着寶兒,都恨不得能爲他分擔些疼痛。
劉麗芬喊來了張廣海,與他商量說:“他爸,咱寶兒的腿又疼了,咱去醫院吧!在家裡不行,沒針沒藥的……”。
“是不是碰到了?……,過會看看再說吧!或許就不疼了呢!”,張廣海也很是擔心地說道。
劉麗芬哭了,她向張廣海怒吼道:“過會再說,過會再說,要等到啥時候啊?咱寶兒他都嚎了半天了,孩子的傷能遷就嗎?弄不好會毀了他一輩子……”。
“他媽,你這……,俺不想讓寶兒的腿好嗎?可是……”,張廣海又愁滿了全身。
“可是啥呀?孩子的腿疼了就得抓緊時間給他治……。當初俺說不讓他出院吧!可你非要……,現在好了吧?……,俺還沒跟你算帳呢!你那玉米架子是咋搭的嗎?你要是搭得結實點,俺寶兒還會受這個罪嗎?……嗚嗚……”,劉麗芬傷透了心,竟抱怨起了自己的丈夫。
張廣海沉默了,在那裡唉聲嘆氣!
朝霞、生子和英子的眼淚頓時又都流上了。
劉麗芬抱住寶兒在那裡自言自語:“俺的寶兒啊!他命苦啊!俺一直想好好地待他,可還是沒能待好……。他一歲半的時候,背上長了個大疙瘩,說是啥炎症,差點就……;四歲的時候,又被那死狗咬了一口,俺不知有多擔心……;如今又……,老天爺呀!爲啥這病啊災啊的總是跟俺們寶兒過不去呢?俺哪輩子作了孽啊?……”。
“媽媽呀!俺的腿是不是壞掉了?是不是治不好了?是不是會和瘸哥哥的一樣啊?”,寶兒哭着問劉麗芬。
劉麗芬淌着淚告訴他說:“不會的,俺寶兒跑得最快了不是?……。寶兒不害怕,媽媽就是砸鍋賣鐵也要把你的腿治好……”。
“走,俺這就給寶兒看腿去”,劉麗芬說着抱起寶兒就走。
“他媽,你小心點,讓俺來”,張廣海喊了一聲,他快步走上去,把寶兒從劉麗芬手裡接了過來。
就這樣,張廣海夫婦四處奔波着爲寶兒求醫的旅程開始了。
俗話說“病急亂投醫”,其實,換了誰都是如此。
短短几天的時間,張廣海夫婦就帶着寶兒這個院那個寺這個所那個科的都跑遍了,什麼“藥到病除”了“華佗在世”了等等也都試了個遍。至於寶兒的傷,衆說紛壇。有說是粉碎性骨折的,有說是骨頭大面積斷裂的,有說這條腿廢了要留下殘疾的,甚至還有位“高人”大驚失色地狂呼:“這是得了小兒麻痹症”。
張廣海和劉麗芬幾乎絕望了,這要是真患上了小兒麻痹症,那還了得!
張廣海夫婦整天裡就更不是過的了。
經過幾番周折,最後張廣海把寶兒送進了他們縣最好的醫院裡進行治療,這就是某某縣人民醫院。相傳這裡有着一流的醫術,一流的設備,一流的服務,……,當然也有着一流的開銷。
走進縣醫院的大門,“爲人民服務”五個大字赫然醒目,篆刻在正對着大門的一塊大石碑之上,讓前來這裡就醫的人們受寵若驚,頓有一種當家作主的感覺。
張廣海掛完號,寶兒被安排在了醫院的走廊裡接受治療,原因是病房裡沒有了空缺的牀位。
張廣海來到走廊裡一看,嘿!這裡已有了不少的人呢!如果再晚來一步的話,恐怕寶兒就得躺到醫院的院子裡進行就診了。
張廣海交完費,寶兒被人擡到了走廊的一端開始接受查體,打針,敷藥,……。
“呼呼”的冷風從走廊的另一端吹過來,直吹得寶兒噴嚏不斷……。
直到兩天後,寶兒才從走廊裡被轉移到了溫暖的病房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