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帶着我去見我那可憐的孩兒!”楊將軍聞言,收了悲聲,一心想要看看愛妻拼死爲自己生下的兒子,還有多年未見,以爲早已天人永隔的女兒。
“將軍!”連青山聞言,心中猛地想到自己方纔的遭遇,“將軍,這直接去看孩子或者是派人去接孩子,還是緩着些好,只能選些心腹人隨我前去,否則怕是還有禍事啊!”
“這……青山你所言甚是!”楊將軍聞言先是一愣,緊接着便想到了連青山的遭遇,這胡府是楊將軍信任的下屬的府邸,管事這麼重要的位子,竟然是肖派的人潛伏在裡頭,那麼自己的府裡頭,甚至是自己的手下里頭,還有多少是如那董管事一樣的人?
楊將軍想到這兒,竟是覺得自己手底下的將領們,除了眼前的連青山,屋裡頭的胡思身和曲深閣以外,竟無人可用了!沒有沙場上過命的交情,楊將軍竟是絲毫不敢把自家的女兒交託給他人。
楊將軍低頭沉吟了半晌,之前聽連青山保護着自家妻子女兒的時候,只覺得他不易,如今細細想起來,在這肖派的人到處都有的京城,連青山想要一邊尋找自己,一邊又保護好孩子們的周全,竟是難如登天。
“青山,救我妻兒的恩德,武德沒齒難忘!”楊將軍對着連青山深深的作了個揖,只覺得只有這樣才能表達自己對他的感激之情。
“將軍,您嚴重了,這是青山分內之事,若是沒有了將軍,青山早已經是沙場上的枯骨了!”連青山被楊將軍的禮給嚇得站到了地上,他忙不迭的托起將軍的手,只覺得頂天立地的將軍。對自己行這個禮,實在是太重了。
“青山,你擔得起!”楊將軍正色說道。“今日你好好休息,等明天的時候,你傷勢好轉些了,咱們再點齊了人馬,去接我的孩兒!”
“將軍,我身上的傷還挺得住。咱們這就去吧!”連青山擔心着翠兒會在家中焦急等待。緊了緊身上的繃帶,覺得沒有什麼大礙,便對着楊將軍說道。
“這……好!”楊將軍心中其實也已經是急不可耐了。只是看着連青山的身子受傷嚴重,便覺得這時候讓他起牀走動實在是太不厚道了,如今看着連青山竟是比自己還迫不及待的要回家去,自然不會阻攔。
想到多年沒見的女兒月華,還有那妻子拼死爲自己生下,自己卻從來沒有見過面的兒子,心中就已經一片火熱。恨不能生出一雙翅膀來,直接飛到他們所在的地方去。
這時候連青山已經在胡大哥的幫助下披上了一件外衣,這衣裳是胡大哥讓人找來的,連青山的衣裳已經被鞭子抽得七零八落的了,根本就不能穿了。連青山套上了衣服以後,衆人便簇擁着楊將軍走出門去。
因爲連青山身上有傷。連站立行走都成問題。更別說是要騎馬了,便仍是坐着自家的馬車。而楊將軍他們每人一匹神駿的高頭大馬,竟是顧不上如今正在宵禁,馬蹄踏踏的就往葉家去了。
因爲楊將軍擔心有肖派的人混入的緣故,隨行的人並不多,只有十數人,漆黑的夜裡,路上都沒有人,一行人倒是很快的就到了葉府門口。
忠叔跳下馬車來,看着門上燈籠沒熄,心中知道許是自家小姐派人守着的,便上前去敲門,這一路上連青山已經把事情的經過跟他說了個仔仔細細的,忠叔想到這短短的時間裡頭,竟是發生了這麼多事情,饒是經歷過不少的事兒,也還是覺得讓人心驚肉跳的。
匆匆的敲了幾下門,還沒等叫喊兩聲呢,便見到門吱呀一聲的打開了,“當家的,你們怎麼纔回來?二進院子裡頭都催了好幾回了!”來開門的不是別人,正是忠叔的媳婦忠嬸兒。
“你咋沒等我叫門就把門開開了?看都不看的,要是這來的是壞人怎麼辦!”忠叔看到忠嬸兒開了門,竟是不高興的低聲說道,皺着眉頭怒氣衝衝的樣子,心裡頭卻是後怕的很,要是剛纔拍門的是傷了連姑爺的人,那豈不是說自家開了門的媳婦也會遭了秧?
“哪像你說的那樣!你們這些人又是騎馬又是拉車的,動靜大得很,這腳步聲我離老遠就能聽出來,又從門縫裡頭看了,見到是你我纔開的門!”
別看忠叔在府裡頭風頭正勁,忠嬸兒卻是一點兒都不怕他,就算當着客人的面兒沒下自家相公的面子,卻也是不緊不慢的一點兒虧也不肯吃的把話給說完了,而在話說完的時候,這葉府的大門也被忠嬸兒推來開,好放馬車過去。
連青山坐在馬車上,直駛進了二進院子,才被忠叔給扶了下來,在屋裡頭守着孩子們,撐着頭打瞌睡卻一直沒有睡的翠兒,聽到車軲轆響了以後,便清醒過來,猛地站起身來,要往外衝。
許是翠兒衝的太快,也許是在桌子邊上坐着的時間太長,腿都已經麻了,翠兒猛的站起身來的功夫,竟是走的十分不穩當,且膝蓋還撞到了桌子上,發出好大的一聲響。
翠兒的腿是又麻又疼又癢,只覺得彷彿是千萬只螞蟻在自己腿上似的,難受極了,她低低的呻吟出聲,竟是把睡在牀上的大妞給驚醒了。
“娘,你怎麼了?”大妞睜開眼睛就看到翠兒痛苦的彎着腰的一幕,雖然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兒,卻是在第一時間就起了身,跑到了翠兒身邊扶着她,而這時候,連青山也因爲怕翠兒衣衫不整的緣故,強撐着自己進了屋子。
“翠兒,你沒事兒吧?”連青山看到翠兒彎着腰,頓時驚得魂都飛了,哪裡還記得起自己身上有傷,三步並作兩步的衝到翠兒跟前,看着她苦笑着說腿麻了,這才放下心來,驚覺自己出了一身的冷汗。
翠兒笑着說自己沒事兒了以後。連青山和大妞兩個這才鬆了口氣,將翠兒扶着坐到了椅子上。大妞看着連青山的臉上不少汗,便很是乖巧的幫連青山擰了個帕子。遞到他跟前,“爹爹,擦擦臉吧。”
夜裡很靜,大妞的聲音清清楚楚的傳到了屋子外頭,大妞的聲音脆脆的,帶着些嬌憨。讓屋外的楊將軍聽了以後。身子驀地就緊繃起來了,他緊緊的捏着屋門的門框,用盡了全身力氣才控制住自己。沒有立時的衝進屋子裡頭去。
這是月華的聲音,雖然聲音更脆亮了些,但自己女兒的聲音,楊將軍卻是一輩子都不會忘的,因爲這聲音,在這幾年的時間裡,總是徘徊在自己的夢中。夢中那小小的人兒揮舞着小小的手臂,歡快的對自己笑着叫着,一聲聲的爹爹,讓鐵血男兒的楊將軍都忍不住潸然淚下,以爲自己跟心愛的女兒天人永隔。
“上天眷顧……”楊將軍死死的捏住門框,強抑制住自己想要衝進屋子的衝動。怕嚇壞了自己失而復得的女兒。卻是根本來不及思索自己的女兒爲什麼會叫連青山做爹爹。
屋子裡頭的大妞,此刻正乖巧的將帕子遞給連青山。大妞雖然被翠兒寵愛着,卻不是溺愛,已經十歲的大妞十分的乖巧懂事,讓人眼裡看着就喜歡到了心裡頭。如今身量微微拔高了些,更是帶着些小小少女的俏麗,一系淡黃色碎花的裙子穿在身上,讓連青山看着頗有種吾家有女初長成的感覺。
“翠兒、大妞……外頭來了人……”連青山說這話的時候有些艱難,但翠兒的腦子極快,連青山神色艱難的說出這話了以後,翠兒便已經想到了外頭來了人。
連青山能帶到自家來的人,恐怕是不是楊將軍,也是連青山之前足以託付性命的同僚了,而如果只是同僚,恐怕不會這麼晚了還急匆匆的奔來,這門外站着的人,十有八九,就是大妞和小虎的親生爹爹,那傳說中的楊將軍了。
“青山,那就請將軍進來吧!”翠兒看了下自己身上的衣裳,雖然是細布的家居衣裳,卻也不算失禮了,看着若有所悟的大妞,翠兒輕輕的攬住她的肩膀,在她的耳邊低低的說了幾句話。
翠兒跟連青山說的話話音剛落,外頭那思女心切的楊將軍便以衝進了屋子裡頭,看到屋子裡頭除了連青山以外,還有一個俏麗的年輕女子,和一個十歲左右的穿黃裙子的少女,便知道這少女就是自家的月華了。
“月……月華?”楊將軍只覺得這時候,竟是連話都說不利索了,他愣愣的向前走了幾步,看到女兒微微長開了些的小臉,與小時候一樣可愛,只覺得心中被巨大的喜悅籠罩着,“我是爹爹呀,月華,乖女兒!”
大妞聽完了翠兒說的話之後,心中知道面前這人許是自己的爹爹,等真的聽到他叫着自己那早已經模糊了的記憶中的名字,竟是有些愣愣的反應不過來,不過眼淚,卻像是有了自己的思想一樣,嘩嘩的流了下來。
“爹……爹爹?”大妞試探着問了一聲,見面前那英武的男子帶着淚光望向自己,只覺得心中某個地方被狠狠的撞了一下似的,記憶中模糊的爹爹的臉,竟是漸漸的與面前的男子重合起來,“爹爹,飛高高?”
“嗯,飛高高,月華,是爹爹啊!”楊將軍聽到了大妞說的這話以後,眼淚便再也控制不住,緊走兩步將大妞摟在懷裡頭,自己骨肉血親的女兒,自己遠離了思念,幾乎已經以爲天人永隔的女兒,再次回到了自己身邊,真的是太好了!
大妞被爹爹抱在懷裡頭,忍不住也嗚嗚哭了起來,竟是找到了主心骨,彷彿要將將小時候受追殺受驚嚇,大了以後孃親離去,自己守着爹爹和弟弟,飽受困苦和驚嚇的委屈,全數哭出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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