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兒做的飯菜味道極好,好到讓翠兒爹爹和二哥吃了幾口飯菜以後,便顧不上飯桌上的刀光劍影,專注桌上的菜色吃的極爲香甜,等翠兒不再說話,各人都收斂了心思以後,便都專心致志的品嚐起美味,一時之間除了軟軟和小包以外,桌上都沒有人再發出聲音。
晚飯吃過,看着小虎已經迷迷糊糊的泛着困,軟軟和小包也都沒精打采的不時打一個哈欠,翠兒便笑着領着桂嬤嬤和香茉,帶着已經犯困的孩子們下去安置。
安頓好了孩子們,翠兒馬不停蹄的從熬好藥的大夫那端了藥碗出來,又把之前吩咐廚娘煮好的鮮嫩玉米拿了出來,切成小段兒以後,在上頭薄薄的刷上一層蜂蜜,準備給孃親當甜嘴的零食,也有飽腹的作用。
“娘,你醒啦?”翠兒端着藥碗進到屋子裡頭,看到自家孃親正睜開眼睛,她的眼睛很漂亮,就彷彿一潭清澈平靜的泉水一樣,看着就會讓人心神安寧。
“翠兒來啦。”翠兒娘柔柔的說了一句,努力的要撐起身子,卻因爲發了燒,身子虛弱的厲害,並沒有成功。
翠兒急忙向前走了兩步,來到孃親跟前,把托盤放在炕沿上,伸手扶起孃親來,感覺到她的身子很輕很瘦,心中一股酸澀的感覺噴涌而出,“娘,以後我天天給你做好吃的,你要趕緊好起來。”
“好,我的寶貝女兒做什麼,娘都愛吃。”翠兒娘臉上帶着笑容,看着自家女兒乖巧的模樣,只覺得就算現在立刻死去都值了。
“好,那娘你可得趕快好起來,我的手藝好着呢!”翠兒輕輕眨了眨眼,把眼睛裡頭涌上來的淚意給眨掉了,把一個枕頭墊在孃親身後,又給她蓋好了薄被,翠兒這才把托盤端過來,端起一碗菜粥,一口一口的餵給孃親吃。
“翠兒,你受苦了,快給娘說說,這一年多來,你是怎麼過來的?”翠兒娘雖然看到翠兒現在的樣子還不錯,卻忍不住關心着她之前的情況。
“娘,你看我現在不是好端端的麼?現在家裡頭有幾十畝的山地,有一個茶坊,有一個點心坊,而且我在鎮上的酒坊和茶葉鋪子裡頭還有股份,家裡頭的餘錢也很多,你呀,一點兒都不用擔心我!”翠兒知道孃親是一片愛女之心,輕笑着說道。
並不是翠兒跟孃親見外不跟她說實話,實在是自己之前走投無路,只能冒名頂替做人繼室的事兒不敢說,怕孃親聽了以後病情加重,爲了家裡頭的生計,挑着擔子走路十幾裡去鎮上賣東西的事兒不能說,說了孃親肯定會狠哭一場的,她的身子受不住。
“翠兒,你是孃的孩子,你心裡頭想的是什麼,眼珠子一轉娘就知道了,你也不用瞞我,這一年多來的事兒,娘一點一滴的都要知道,娘可憐的女兒,手心裡頭捧了十幾年,竟然受這樣的苦!”
“娘,其實我一點兒也不苦,這一年多雖然失了記憶,也沒有家裡頭的錦衣玉食,卻讓我遇到了青山呢,有了他和一雙乖巧的兒女,我的心裡頭很甜。”翠兒看着孃親情緒有些激動,忙不迭的安撫着。
“小包和軟軟都是好孩子。”翠兒娘聽到翠兒提起那一對兒龍鳳胎的寶寶,原本激動自責的心情也被引走了大半,“尤其是軟軟,又乖巧又懂事,今天吃點心的時候,還知道往我手裡頭送,哎呀呀,實在是跟你小時候一樣討喜呢。”
翠兒娘最是喜歡孩子,尤其是自己從小疼到大的翠兒生的寶貝,不管他們的爹爹是山野莽漢也好,世家公子也罷,這孩子都讓翠兒娘疼到了心坎兒裡頭。
“那是軟軟喜歡您呢,要是旁的人來了,這小丫頭是理都不肯理的。”翠兒笑着說道,想着自家閨女咧着小嘴露出幾顆小奶牙逗人開心的可愛模樣,心裡頭一片柔軟。
翠兒娘跟翠兒聊了一會兒的育兒經,不知不覺的就把翠兒手裡頭端着的半碗粥給吃完了,又忍着苦喝了一大碗黑漆漆的藥湯子,啃着翠兒手裡頭的蜂蜜玉米的時候,恍然發現自己被翠兒帶歪了思路。
翠兒娘虎視眈眈的看着自家閨女,“翠兒,你可別岔開話題,我剛纔問你這一年多來的事兒,你別想逃,一五一十的跟我說。”
被孃親發現了,翠兒暗地裡頭吐了吐舌頭,看着孃親津津有味的吃着甜嘴用的蜂蜜苞米棒,覺得肚子又有點兒餓了起來,剛纔飯桌上金玉滿和連青山兩個針鋒相對的,又要顧着孩子們吃飯,翠兒實在是沒怎麼吃飽。
好在給孃親端的苞米有很多,自己吃上一些也沒有關係,吩咐人將藥碗和粥碗端下去,翠兒索性也拿了一段苞米放在嘴邊啃着,嗯,又糯又香還甜甜的,好吃得很。
看着翠兒蹲坐在炕邊,像小兔子一樣啃着手裡頭的一棒玉米,吃得極爲香甜的模樣,翠兒娘強着硬起來的心腸,瞬間就軟了,罷了罷了,孩子現在好好的,總提起之前的事兒幹什麼呢?以前要是好,翠兒回憶起來沒什麼大不了,若是過得不好,自己豈不是在孩子心裡頭的傷口上撒鹽了!
“孩子,你不想說,娘不逼你了,不過以後的事兒,你可得想好了,我看着玉滿和青山都是好孩子,都對你很不錯……”翠兒娘看着翠兒,慈愛的說道,她這事兒對於翠兒來說實在是有些殘忍,但這麼拖着卻不是辦法。
“娘,這一年多來我過得很好,而且已經有了軟軟和小包了,相信以後我會過得更好的。”翠兒聽到孃親這話,忙不迭的表明心跡。
那金玉滿對翠兒來說,就是一個存在於記憶中的人而已,只有回憶沒有感情,雖然對於原主來說可能是刻骨銘心的戀情,但這份愛不是翠兒的,翠兒並不想要。
“翠兒,你真的決定了麼?不是爲了孩子,一點兒也不勉強?”翠兒娘聽到翠兒快速的給了答案,先是一愣,欣慰的同時,又有些擔憂起來,“如果是怕以後有人對兩個孩子不好,你可以把孩子送回家來,娘替你養着,娘雖然年紀有些大了,不過再活個十來年沒有問題,肯定能把小包和軟軟兩個孩子養大成人,看他們各自娶親的……”
“娘……你對我太好了!”翠兒聽到孃親說的話,心裡頭溫暖一片,有孃親疼愛的感覺,有孃親可以一起分享心事的感覺,實在是太好了!
“傻丫頭,娘不對你好,對誰好?快跟娘說說,你心裡頭到底是怎麼想的?是不是爲了孩子才留在這裡的?”翠兒娘摟着自家閨女軟軟的身子,柔聲問道。
翠兒娘一直知道,女孩子的親事相當於是第二次投胎,如果親事結的好,未來的幾十年日子都好過,如果親事選的不好,就會辛苦勞累半輩子,還不一定能得到丈夫的青眼,所以翠兒當時的親事,挑的就是萬分的精心。
“娘,我不是爲了孩子,當初嫁給他,是我心甘情願的,他……待我極好,我不後悔。”翠兒說這話的時候,帶着小女兒一般的甜蜜,雖然平日裡頭跟連青山過日子,也會有心情不好的時候,但那都是小打小鬧的,連青山寵着她愛着她,兩人又有了可愛的寶寶,雖然有時候很辛苦,但這種幸福甜蜜,是翠兒不能割捨的。
“真的?”翠兒娘看着女兒臉色紅潤,眼睛水汪汪的帶着柔情,便知道翠兒說的是實話,她還是忍不住又問了一句,見翠兒含羞點頭,這才微微放下心來。
“本來娘還想着,你要是覺得嫁了個山野村夫的覺得委屈了,娘拼了這張老臉也要把你帶回去,到時候你想嫁玉滿就嫁玉滿,要是不想嫁人,娘就養你一輩子……”翠兒孃的眼睛裡頭溼潤了,“翠兒你過得好就好呀,只要你做了決定,娘就幫你到底!”
“娘……”被孃親抱在懷裡頭,翠兒覺得溫暖得很,心中原本因爲金玉滿的到來而惶惶不安的情緒,竟也奇蹟般的平復了下去。
翠兒娘到底是身子虛弱,說了一會兒話的功夫就有些累了,翠兒喚了丫環端水鋪被,自己則是幫着孃親擦了臉,躺在了炕上。不多時,翠兒爹爹從外頭走了進來,翠兒見孃親已經安頓好了,便回房去了。
翠兒回到房間的時候,連青山也剛剛回房,正坐在炕邊上看着炕上睡得小臉紅撲撲的孩子們發愣,聽到翠兒的腳步聲菜轉過頭來,對着翠兒露出笑容來,“回來啦!”
“嗯,青山,我連着做了好幾頓飯,好累呀,快幫我揉揉。”翠兒看着連青山臉上來不及收拾的失落神情,只覺得心中一痛,忍不住對着他撒起嬌來。
連青山看到翠兒難得一見的小女兒嬌態,臉上的笑容更加真心了些,站起來扶着翠兒慢慢磨蹭過來的身子,粗糙的大手在她細嫩的後背上輕輕摩挲着,室內的氣氛慢慢的熱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