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夫人,你瞧瞧這房子的火牆,要是這麼弄一下,可好?”翠兒跟香茉說話的時候,楊瓦匠還在耐心的聽大妞說話,認真的總結了翠兒和大妞她們的需求以後,楊瓦匠憑藉着自己多年的經驗,想出了一個似乎還不錯的主意。
“咱們那茶坊的賬房,就做了一道火牆,我合計着要是仿照那樣的結構,把屋子裡頭原本的磚牆給改成火牆的話,屋裡頭就比光盤炕暖和多了。”楊瓦匠慢慢說着,越想越覺得這事兒可行,心裡頭歡喜起來。
“嗯,多做一道火牆是不錯,不過這火牆只能在屋子裡頭的那面牆做,四周還是挺冷的。”翠兒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楊瓦匠的意思,眉頭卻並沒有舒展開來,顯然楊瓦匠這主意並不能滿足了翠兒的所有需求。
翠兒慢慢的走進自家屋子裡頭去,見沒有盤上炕的屋地裡頭,是黃土夯實的地面,地面平平整整的,雖然還沒有鋪上青磚,卻一點兒都不顯得凌亂。
翠兒正看着,腦子裡頭忽然就閃過一個年頭來,自家這地面上既然會鋪上青磚,能不能在青磚底下,鋪上一層類似暖氣管子的東西,這樣不就是地暖了麼?
翠兒的眼睛一亮,隨之想到的,卻是這個時代的打鐵工藝來,地暖雖好,卻並不是這時候能直接用上的,畢竟想要打出能彎區還不會漏水的手腕粗細的鐵管子,對於手工打鐵的鐵匠來說,實在是太難了。
如果不能用地暖,那麼比較傳統的地火龍,是不是可以用呢?翠兒轉過頭來,對着楊瓦匠問道,“楊師傅,你聽說過地火龍麼?”
“地火龍?那是什麼?”楊瓦匠對於翠兒這個見識廣會的多的人,心裡頭是十分敬佩的,一聽到翠兒說的新奇名詞,第一反應就是好東西,楊瓦匠的眼睛閃閃發光,像是年輕人一樣一臉期待的看着翠兒,好學到些新東西。
“地火龍是我聽說的一種取暖的方法,就跟咱們的火炕差不多,不過是在地上鋪的……”翠兒仔細想了想應該怎麼形容,這才又繼續說道,“就比方說,咱們這屋子不是要盤上炕麼,就好像是在整間屋子裡頭都盤上了炕,只不過這邊兒矮一點兒,那邊高一點兒罷了。”
“整個屋子都盤上炕?”楊瓦匠的眼睛徹底亮了,他興奮的直搓手,只覺得自己是發現了了不得的東西了,他一邊搓手一邊在地上打轉轉,嘴裡頭還不停的唸叨着,“地面上,用磚頭砌出煙道來,也就一紮高就行了,上頭在鋪上大青磚,只要把磚縫兒抹好,就不會往出冒煙……”
“好,真是太好了!”楊瓦匠在那兒轉了許久,看得翠兒都有些頭暈了,卻見他猛的一拍手停了下來,“連夫人,你這法子可行,我帶着徒弟們商量一下,明天,不,就今天下午,就給你做出個樣子來,你看看行不行!”
“行,你們好好研究,做出來以後派個人去叫我。”翠兒看着楊瓦匠迫不及待的樣子,便笑着帶大妞和小虎出了屋。
“娘,咱們真的是屋裡頭地上和炕上都是炕?”大妞還有些反應不過來呢,只覺得幸福來得太快,她眨巴着大眼睛,一臉期待的看着翠兒。
“地上和炕上都是炕……”翠兒對這說法實在是哭笑不得,不過看着大妞期待的樣子,想到自家去年冬天,雖然並不寒冷,卻也沒有溫暖如春的屋子,翠兒便笑着給大妞解釋起這地火龍的奧秘來。
幾人一邊說着話,一邊就回了新院子,這邊連青山正帶着小包和軟軟兩個在院子裡頭玩兒呢!連青山臂力好得很,把兩個小娃娃齊齊抱在懷裡頭還能健步如飛的,在院子裡頭快步的走來走去,那晃晃悠悠的感覺惹得懷裡頭的兩個小寶寶嘎嘎大笑。
“青山!”翠兒看到連青山抱着兩個孩子在院子裡頭來回走,腦門子上頭都有了汗珠了,當即又是心疼又是擔憂,忙不迭的走上前去,從連青山的手裡頭接過一個娃娃來,然後抽出袖子裡頭的手帕,幫連青山擦汗,“這大熱天的還在院子裡頭瘋跑,都出了這麼多汗了!”
連青山享受着嬌妻的服務,正開心着,他懷裡頭的小包子卻不幹了,揮舞着小手啊啊的叫個不停,也不知道是要翠兒抱,還是繼續要飛飛。
翠兒看向連青山懷裡頭的軟軟,看她揮舞着小手張着小嘴兒,一串兒晶瑩的口水從嘴邊流了下來,卻還啊啊的掙着往外走似的,忍不住嬌嗔道,“軟軟就是個小淘氣包!”
“噗……”本來還掙扎着要往外跑的軟軟,聽到了翠兒說的話以後,竟好像聽懂了似的,轉過頭來,對着翠兒噗噗的吐着泡泡,發出了類似噗或者是不的聲音,表情極爲認真,小小的眉頭都皺在一起了。
“呀,軟軟這是在說話?”連青山彷彿發現了新大陸似的,瞪大了眼睛看着軟軟。
“軟軟會說話了?”大妞和小虎也齊齊圍過來,一臉期待的看着軟軟,希望她接着說話。
“軟軟是淘氣包麼?來,跟娘說,不……”翠兒看着自家粉糰子一樣的小閨女,又是糾結又是着急的表情,便逗弄的拉着軟軟的小手,讓她跟自己一起學說話。
“噗噗……”軟軟被翠兒帶着,臉上着急的表情少了些,小手卻仍然緊緊的抓着翠兒,反覆不停的噗噗噗,因爲年紀小還控制不了口水的緣故,噗了幾下以後,就變成滿嘴噴口水了。
“哎呀呀,都濺到我臉上啦!”被軟軟口水洗臉的翠兒,笑着趕緊逃開,懷裡頭抱着的小包,彷彿覺得好玩似的,也跟着噗噗了起來,翠兒抱着小包,瞬間就被噴了一臉的口水,還逃都沒有地方逃,一臉無奈的把自己的臉埋在了小包的襁褓裡。
咯咯……不知道是翠兒的狼狽樣子取悅了小包,還是翠兒把臉埋在他的小肚皮上的動作很好玩兒,小包咯咯的笑了起來,露出了粉嫩的牙花子,上面一點點白色的小米粒大小的小牙在陽光下閃閃發亮。
“翠兒,你快看,小包長牙了!”連青山發現新大陸一樣的驚喜道,指着小包的牙齒,笑得十分歡暢。
“還真是長牙了!”翠兒將小包的嘴脣兒微微向下扒拉了一下,那米粒大的小牙就顯現出來了,小包見爹孃都在看着自己,咯咯笑的越發歡暢了。
“啊啊……”軟軟看小包高興了,她卻沒有人理了,心裡頭不爽,啊啊的叫喚着求關注,不知道是不是翠兒的錯覺,翠兒竟覺得軟軟也長大了嘴巴,把小臉兒湊到了自己面前。
看着一雙小兒女在自己懷裡頭,粉嫩嫩極惹人愛的樣子,翠兒只覺得心頭都要融化了,在兩個小傢伙臉上各親了一口,然後又逮着湊上來的大妞和小虎,在他們臉上也狠狠親了一口,一家人一起歡笑着,只覺得實在是太幸福了。
翠兒一家子開開心心在院子裡頭玩鬧的時候,從房子後頭探出幾個小腦袋來,看着笑得正歡的一家人,那些小臉兒上都浮現出了羨慕的表情。
“什麼時候我娘回來了,我也要讓她那麼親親我……”燕子撇着嘴兒,眼睛裡頭含着淚,抽抽噎噎的說道。
“燕子不哭,哥哥陪着你!”路子看到妹妹可憐兮兮的樣子,忍不住挺直了小胸膛,走到她跟前,用短短的胳膊輕輕的摟住了妹妹。
“沒事兒,別怕,早晚有一天,你們的爹孃會回來的,只是這山裡頭的水太大,許是把他們衝到了什麼偏僻的地方去了,他們找回來需要好久好久,等你們長大了,他們就會回來了。”愣子看着翠兒一家子的親切和睦,忍不住也有些眼睛發酸,他故作堅強的拍了拍胸口,保證似的說道,心中卻知道,過了半個多月,這些孩子們都沒有人來接,便大概不會再有人來接了。
望着旁邊已經蓋好了的房子,愣子安慰着自己,這連家人善良地方又大,有的住有的吃,住的是磚瓦房,吃的是大米白麪,時不時的還有些肉吃,這樣的日子一天天過下去,比普通的農人家都要好上許多,自己這些孩子能夠得到這樣的庇佑,實在是再好不過了。
這些孤兒們的心思,翠兒他們卻是不知道的,傍晚時分,吃完了晚飯的翠兒被興致勃勃的楊瓦匠請到了新房子的地方,看到已經頗具規模的火炕和地火龍,都是十分驚喜。
“今天晚上我就把這地火龍燒起來,明天早上連老爺和連夫人過來瞧瞧。”楊瓦匠的心裡頭火熱的很,要不是新砌的炕上潮氣太重不能睡人,他恨不得自己就在這屋子裡頭睡下了。
翠兒對這地火龍報了很大的希望,第二天一大早便又來看,見到燒了一夜地火龍的屋子裡頭沒有太多的煙火氣,在微涼的早晨,這屋子裡頭卻十分熱乎,顯然這地火龍是成功了。
“太好了,以後冬天屋子裡頭就不凍人啦!”大妞歡呼着在屋子裡頭跑來跑去,高興的不行。
連青山和翠兒也十分的興奮,當即決定要把三排正房,還有兩排需要砌炕的廂房都砌上這地火龍,楊瓦匠連聲應了,覺得這是自己當瓦匠以來最有成就感的時候,臉上的笑容是擋也擋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