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茗悠問:“你如何能夠將他取代?”
“自然是……殺了他!”蕭錦曄說這話的時候,笑容邪肆,卻十分認真,一點也不像是在撒謊。
唐茗悠驚愕地看着他,他眼裡的狂傲和邪氣,實在讓人心驚肉跳。
蕭錦曄看她眼裡的驚懼,笑容更加燦爛了,甚至放肆地笑出聲來。
只不過王府的人都把他當成了自己的主子,所以誰也沒有來管這件事。
唐茗悠只覺得一股涼意從心底而起,然後蔓延到四肢百骸,就連頭皮都發出陣陣寒意。
明明被他抱在懷裡,甚至能感受到他的體溫,可卻還是抑制不住那種冷。
“怎麼了,小寵物,你怎麼在發抖呢?”蕭錦曄托起唐茗悠的下顎,笑眯眯地問。
唐茗悠卻半點也笑不出來,她若是對這種人格分裂的病症一無所知,或許還不會這麼害怕。
但她遇到過很多病人,很多時候,強橫的人格,真的會殺了其他人格,他們不斷地爭奪身體的掌控權,最後會拼個你死我活。
而相對弱勢的人格,一定會慢慢被消滅掉。
唐茗悠很難相信,蕭錦曄永遠維持着現在這副樣子,會是怎樣的可怕。
這個妖孽型的人格,他似乎唯吾獨尊,雖然不至於失去理智,但分明是個暴虐性子。
光是看他對空九的態度就足以明證。
他是從暴躁的毫無理智的那個狀態陡然演變出來的一重人格,實在叫人害怕,他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因爲一己好惡就要殺人。
甚至,就算他似乎對自己很溫和,很寵溺,她也沒有感覺到任何安全,只害怕自己一句話不妥當,就會激怒他,讓他一氣之下,就殺了自己!
精神科大夫被精神病人殺掉,也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
“王爺,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唐茗悠努力剋制住內心對他的恐懼,想要用一種平常的心態來面對他。
她必須要儘快抽身,不要把對蕭錦曄的感情陷得太深,否則她就沒辦法以客觀的態度來治療他了。
現在,不管蕭錦曄到底怎麼拒絕自己,她都必須要治療他。
因爲她無法坐視蕭錦曄消失在這個世界上,她做不到!
蕭錦曄邪魅一笑,道:“小寵物有什麼想問的,儘管問,主人我現在心情很好,可以回答你!”
唐茗悠點點頭,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措辭,才道:“王爺,您……是什麼時候出現的,是上一次我們見面的時候嗎?”
蕭錦曄搖搖頭,道:“不是!”
“那是什麼時候?”唐茗悠問,如果不是那個時候,說明這個人格已經成長了有一段時間了。
蕭錦曄笑着道:“很早之前,不過那時候……我並不能以現在的狀態出現,有個人剋制着我,只要我想出來,就會和他戰鬥,如此就會呈現出你看到的瘋狂狀態,有幾次險些弄死你!”
唐茗悠吸了一口涼氣,感覺到心臟跳的有些失衡,她沒想到,那個癲狂的蕭錦曄,並非是真的失去理智,而是因爲兩重人格在爭奪身體控制權。
難怪了,難怪……每次她覺得他要殺死自己,卻又有一種奇怪的力量在制止他,而他總時不時地會流露出恐懼來。
“你最近制服了他?”唐茗悠問。
蕭錦曄點點頭,道:“他不知何故,日漸虛弱了起來,所以那次我戰勝了他,終於可以掌控這具身體了,這感覺……真是太好了!”
蕭錦曄伸出雙臂,自己看了看,那種滿足的感覺,卻帶着一種令人害怕的狂態。
唐茗悠蹙眉,蕭錦曄的本我開始衰退了嗎?怎麼會呢?他還是能夠在大部分時候掌控主動權的,爲什麼會被這一個人格打敗?
蕭錦曄敲了敲唐茗悠的腦袋,問:“在想什麼?”
唐茗悠回過神來,搖搖頭,道:“沒什麼,王爺這麼晚了,難道不困嗎?”
“怎麼?想趕我走?”蕭錦曄邪笑,彷彿看穿了唐茗悠的心思。
唐茗悠搖搖頭,道:“既然王爺不困,那我就再問王爺一個問題,王爺暫時是不是隻能在他沉睡的時候,才能出現?”
蕭錦曄勾起一抹魅惑的笑容,道:“這個小寵物不需要知道,我要出現的時候,自然就會出現,而且……以後會越來越多地出現,知道臭冰塊臉永遠消失!”
唐茗悠見他終於開始正視自己了,微微屏息,目光變得飄渺起來。
她要趁機用催眠術讓他沉睡。
片刻之後,蕭錦曄果然昏昏沉沉地倒在了她的懷裡,閉眼之前,目光裡似有一抹不甘和憤怒。
唐茗悠喊了一聲空七,空七立刻從暗處現身。
“王妃!”空七見到躺在唐茗悠懷裡的蕭錦曄,恭敬地彎腰行禮。
唐茗悠點點頭,道:“將王爺送回去!”
“是!”空七從唐茗悠懷裡接過蕭錦曄,剛要走,又頓了頓。
“王妃,王爺他……”空七似乎有話要問,但又不知道從何問起。
唐茗悠搖搖頭,道:“暫時你們什麼都別問,這種事情已經超出了你們的理解範圍了,保密就是!”
空七點點頭,扛着蕭錦曄離開了,唐茗悠這才發現,自己還在屋頂,而她不會武功,可怎麼下去啊?
唐茗悠苦笑一聲,真是糊里糊塗的!
可是她如今不是擔心自己能不能下屋頂,她怕的是蕭錦曄的病啊。
如果正如那個邪惡版的蕭錦曄所言,真正的蕭錦曄已經逐漸開始落於下風,那不久之後,他可能真的會被“殺死”。
這種死,雖然不是身體的滅亡,卻會代表着真正的死亡,精神意志的死亡!
她必須要想盡一切辦法,去幫蕭錦曄,可是……她要怎麼說服他接受自己的幫助呢?
而她,如今對蕭錦曄卻已經有了非同一般的感情,這種感情恐怕會影響她的治療,這是她另一個擔心點。
唐茗悠就這麼在屋頂上坐了一夜,始終都無睡意,她不覺得困,滿腦子亂紛紛的念頭不斷地冒出來。
陡然,一道光閃過她的腦海……那個念頭,讓她興奮起來。
是啊……錦鴻苑的小院,她必須要進去看個究竟,那裡一定有她需要知道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