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到了一部電影,叫做《身後事》,這是一部非常邪惡的電影。;.一個女人醒來,發現自己正躺在桌子上,一個穿着白大褂醫生模樣的男人告訴她,她已經死了,而這個男人是專門負責整理遺容的館儀館化妝師。女的摸摸活生生的自己,表示不相信自己死了。這個男人接下來以各種語言暗示這個女人已死,女人則一直半信半疑。電影導演給出許多線索暗示觀衆那女人其實沒死,但女人卻漸漸的相信了那個男人的謊言,開始認定自己已經死了……
難道,胡主任就對我做了類似的事情?用各種手段暗示本是正常人的我是瘋子?用這樣邪惡的辦法來擊垮我?
想到這裡,我汗毛都倒豎起來了,真有這樣可怕的詭計,這樣恐怖的人嗎?
我搖搖晃晃,幾乎站立不穩。馬桶裡的冷水讓我昏昏沉沉的頭部前所未有的清醒了幾分鐘。
我突然的又有了某種勇氣,我還想再掙扎一次。
我想,這些日子,我一直躺在病房裡,渾渾噩噩的,連太陽都沒曬過一次,整個人越來越遲鈍。現在有了這一線希望,那就死馬當活馬醫吧,出去轉轉,看能否找到什麼線索能證明我不是瘋子,能證明李嫣他們真實存在。
這是這段日子以來產生的第一個目標,也是唯一一個能讓我覺得活着還有點盼頭的念頭。
我輕輕的推開房門,左右張望了一下,仍是那條熟悉的長長的走廊,每層房病都差不多格局,只是空無一人,前所未有的安靜。
我像一個行將就木風燭殘年的老人,每邁一步都要調動全身每一根神經,全身每一個細胞,全身每一絲力氣。
我顫巍巍的扶牆走着,走幾步都要氣喘吁吁的停頓一會。
在藥物副作用下,加上我躺了這麼久從來沒活動過,我的身體虛弱到了極點。
走廊約有30米長,跟8號病區一樣,我不知道我現在是不是還在8號病區,我艱難的挪到走廊盡頭,卻發現鐵門已經上鎖,我出不去。
我用盡全力瘋狂的搖着鐵門:“快開門,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走廊靜悄悄的,好象這一層樓就住了我一個人似的,沒有人理會我。不像以往,只要一有動靜,辦公室裡就會出來很多護士。
我抽動鼻子,感覺聞到一股以前沒曾聞到過的氣味。
這種氣味有點像木頭的清香,還混合了新鮮油漆的味道,四周牆壁雪白,一塵不染。雖說朝陽精神病院環境一向很好,衛生整潔,但這層樓的牆卻是格外雪白乾淨,像新刷的一樣。
走廊約三十米,一側是欄杆,另一側全是病房,約有十多間病房,我順着走廊走,朝每一間病房望去。有的被窗簾遮掩看不見裡面,能看見裡面的大多陳設和我剛纔住的屋裡也差不多。
屋裡的桌子板凳睡牀及牆壁,看起來都很新,難道這層樓是剛新建不久?
朝陽精神病院佔地近千畝,醫院最後面還有部分地塊是荒廢的,計劃將來病房不夠住時再新建。
但在我任職時,絕對沒聽見過要新建工程的相關信息和工程動工的聲音。
朝陽精神病院很大,我不敢保證自己每一層樓都去過,但我目前所呆的這一層樓這麼新,我應該是沒來過。
那這層樓是什麼地方呢?我突然有種奇怪的想法,會不會我已經不在朝陽精神病院了?所以我找不到李嫣他們?
有這種想法也是因爲對胡主任產生了一絲懷疑,放前段時間,我壓根就不敢這麼異想天開。
我扶在欄杆上,上下張望,共九層樓,整體格局和其他每一幢樓包括8病區在內,都差不多,我身在五樓。
前方視線落地處是幾處綠化帶,再往前看,幾幢樓擋住了視線。
沒錯,整體建築風格絕對是朝陽精神病院,環境一模一樣。
那麼,我是在哪一幢樓呢?
我突然感覺到有什麼地方不對,心裡怪怪的,再四處張望,猛的想起了哪裡不對。
太靜了!這裡怎麼這麼靜?完全看不到一個人!我突然感覺到毛骨悚然。難道這些日子這層樓只有我一個病人不成?
此時天色已經慢慢黑了下來,夜色讓我越發的感到毛骨悚然。
複雜多變的人類無疑是極可怕的動物,可還有件事更讓人害怕,那就是沒有人,整個世界只有你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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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啊啊啊的大聲叫喚着:“有沒有人啊?天線寶寶,你們在哪裡?”
如同站在大山裡喊一樣,很空曠,竟然還傳來陣陣迴音。
“大叔,你鬼叫什麼啊?”
突然一個沙啞的聲音在我身後嚇起,嚇的扶着欄杆的我身子一震,差點摔下樓。沒有聲音很可怕,突兀的響起一個聲音也可怕,這世界可怕的事咋就那麼多。
一個留着披肩長髮的年輕人靜靜的看着我。他的長髮很別緻,不像鄭伊健、劉歡他們那麼飄逸,像頂着一牀厚厚的毛毯。
這種髮型說明他很長時間不打理頭髮,任由頭髮像雜草般瘋長。
這年輕人帶着厚厚的眼鏡,有幾分書生氣息,看起來像個大學生模樣。他和我一樣,穿着朝陽精神病院的病服。
我想我的年紀跟他差不多大,可他竟然叫我大叔,可見我的外形已經蒼老成什麼樣,我內心涌起一陣苦澀,
因爲長時間不說話,我的舌頭變得很笨拙,像不會說話似的,擠半天才努力擠出一句話,聲音小的自己都聽不清楚:“你好,我想問下,我們是在哪裡?”
“你是弱智還是文盲啊?”他用手指用力的戳着衣服胸前朝陽精神病院的字樣。
他說話激烈的語氣和他的外形實在不相襯,那麼斯文的外形說起話來竟是這麼尖銳直接不留情面。
所以這着實讓我措手不及,我尷尬的乾笑幾聲沒話找話的道:“這層樓莫非只有我們倆個人?”我左右打量着。
“應該是吧。”
我心想,這是什麼待遇啊,一層樓就2個人?這簡直就是至尊vip鑽石用戶啊。
“對了,你認識一個叫李嫣的護士嗎?還有天線寶寶、愛因斯坦?”
他果斷的搖了搖頭。
我胸口一緊倒吸了一口涼氣,扶着欄杆才支撐住身體。
半個小時前我還懷疑是不是胡主任和護士他們串通好了陷害我,就是這一線希望支撐着我走出病房。誰曾想到現在隨便抓個人來問也不認識,想必真不是胡主任的陰謀,那些人確實不存在?
剛剛燃起的希望竟然半小時就破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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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像是個失去了心愛玩具的孩子,想起李嫣的臉,她的溫柔,她對我的好,眼圈頓時就紅了,“iwillbeback!”我在心裡默默唸着這句話。
我會回來的,可是你回不來了,永遠也回不來了。
或許,我眼前的這個人也不存在,這層樓其實就我一個人?那我要怎麼證明他是真實存在的還是我的幻想?我很頭痛。
“你這臉咋了,狗啃了?豬親了?”年輕人嘻嘻哈哈的道。
我皺了皺眉頭,發現這個人說話實在是很難聽,我扭過頭去,有點不想和他攀談了。
“你知道我叫什麼嗎?”他像昔日天線寶寶那樣,硬生生的將臉湊到我面前。
“你叫什麼?”
“我叫瘋子!因爲朋友們都說我說話像黑人的j8一樣,簡單粗暴,又直又硬!我不會說話,我情商特別低,我只會研究學問。”
哦,原來是這樣。我想起大學裡有很多個教授學問非常好,常發表一些轟動全國的專業論文,但在社交上卻像個白癡。
學問做的好的人,往往都是不善社交,情商較低,因爲做學問是件寂寞的事,如果耐不下性子,肯定成不了氣候。那些喜愛社交的人,往往又靜不心去做學問。
“那你是研究哪方面的?”
“我是研究微生物學的!”
“哦!”
“我們每個人皮膚上,身體裡,都生存着數以億計的微生物,他們很可愛。他們有的會危害人類健康,有的是人類的守護神,比如腸道就有許多益生菌。我們的身體,就好比是一個森林,有着跟大自然一樣的生物鏈,我們體內的微生物相互依存,有的互爲天敵,有的俱榮俱損。”
我想起我曾看過那些顯微鏡下的細菌及病毒圖片,有的全身是刺,有的奇形怪狀,有的生有觸角,外形非常難看且恐怖,絕不可愛!就是它們,奪去了無數人類的生命!我想起來就覺得噁心,我擺了擺手,示意眉飛色舞的瘋子別再講下去。
可大多數人說到自己研究擅長的領域或喜歡的話題總是興高采烈剎不住車,他也一樣,他用豐富的勢力來配合語言:“細菌很可愛,跟我們人一樣,是生命。其實你想過沒有,也許人,也只是一種細菌,地球或許只是某個巨人的眼珠子。就像我們眼球裡存在的微生物,在它們看來,我們的眼球像宇宙那樣的浩翰。你追殺一隻蒼蠅一分鐘,其實在蒼蠅看來,就相當於一個殺手不眠不休的追殺了它一個月。人類的時間是以鐘錶來計算,動物和細菌的時間用什麼來計算,你壓根也不知道。你吃藥消滅一種細菌,在細菌看來,或許就像人類經歷的災難,比如地震,海嘯之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