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男一女在密封的房間,如果女人大叫非禮,無論是她的丈夫還是警察,還是任何一位路人,也不管這路人性別是男還是女,大多都傾向於相信女方是受害者。
更要命的是我們剛纔搶奪手機,我記得自己的確碰到了她的肩膀,手臂,頭髮,衣服,也就是說她上半身有很多我的指紋。
這是鐵證如山那。我他媽若再第二次因爲女性問題入獄,悅兒肯定會堅決的離我而去了。
我甚至開始懷疑剛纔她以那麼誇張的動作鑽我懷裡搶手機是不是壓根就是故意的,是預謀的。甚至懷疑她今天穿的這麼暴露,就是計劃好的企圖威脅我的桃色陷阱。
如果真是這樣,那這女人也太可怕了。
我倒吸了一口涼氣,佯裝看手機,迅速撥拉到錄音功能,然後將手機放回口袋,我要錄下音來,爲自己找條後路。
就這麼小的動作,但紅霞仍敏銳的發現了,朝我撲了過來,對我褲兜伸出手亂摸:“你手機給我看看,不會在錄音吧?”
這女人心思太縝密了,我暗歎了一聲。
更要命的是,我的褲襠也有她指紋了,到時就算非禮罪名不成立,這個曖昧通姦的嫌疑怕是解除不了。
我又跟她掙扎一番,她搶不過我,就退幾步,做出撕衣服的動作:“給不給我手機,不給我馬上叫非禮!”
只要她一叫,院子裡幾個虎背熊腰的保安、廚師、園丁一定會衝進來把我暴打一頓,然後送去警局。
我沒有三頭六臂,公檢法也沒有人,我只能將手機遞給她,她關掉錄音,並刪除之前的錄音,將手機還給我。
“說吧,你要我怎麼樣?”我像是個漏氣的汽球一樣徹底癟了。
“不跑了?不怕人議論你了?”紅霞帶着嘲諷的表情看着我。
大多人的觀點覺得女人是弱者,一男一女間,什麼事總是向着女人多點,尤其是西方社會,更是如尊老愛幼般謙讓女人。而吃過女人太多虧的我覺得,女人壓根就不是弱者,尤其是聰明的女人。
“不了,我聽你的。”我垂頭喪氣的道。
“那麼進入正題吧,我有件事要你幫忙,你必須要保密,不能向任何人透露是我授意你做的。”
“行。”
“我有個朋友,犯了點事進了公安局,他找我幫忙,希望我幫他弄出來。但我不能出面,我也不能求我老公去辦……”
果然如我開始所料,她說的應該就是剛纔公安局那位人販子禿子了,但我想不明白的是紅霞憑什麼認爲我有這種不可思議打通官府的能量?如果有,我用得着連坐兩次牢嗎?別說是拐賣人口這種大罪,就是尋常的打架鬥毆我都沒能力擺平,於是我只得打斷:“抱歉,我在公檢法沒有任何關係,我真幫不了你。”
“你聽我說完!”紅霞俏目一瞪,我立馬噤若寒蟬。
現在我的小辮子在她手上抓着,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她若要告我非禮,且不論最後法庭的裁決是什麼,最起碼我的生活又將變得雞飛狗跳。悅兒還能無條件相信我幾次?她的心還能被我再傷幾次?
我不禁有點埋怨自己爲何要來這裡,但一想,實在是沒辦法,留曹家就是爲調查個真相,她讓我來,我怎麼可能不來?
“我要你做的是你去求我老公,說那人是你的朋友,求我老公把他弄出來。”
我愣住了:“這是嫖娼酒駕之類的小事嗎?你覺得可能嗎?你老公會幫我這麼大忙嗎?”
“咦,你知道我朋友犯了什麼事?你怎麼知道?奇怪了。”
我又是一怔,對啊,我一時慌亂之下,竟說漏了嘴,我剛纔在警局的事我可不想讓她知道。
我連忙解釋:“我哪知道你朋友犯了什麼事。你朋友如果是嫖娼酒駕之類小事,你隨便找個人花點錢就保釋出來了,非要找你老公幹嗎?這不明擺着的道理嗎?”
“我朋友犯的是大事,是拐賣人口!這事就我老公出馬都未必能擺得平,但不管怎麼樣,總得試一試,我欠那朋友一個很大的人情!我不能出面去求我老公,我老公這人好吃醋,我若求他去保釋一個男人,他怎麼可能不生氣?”紅霞編着流利且非常合邏輯的謊言。
我如果不是剛纔在警局,我肯定就相信了她說的。
我這種人,既好騙,也難騙。好騙在於只要你說的事情符合邏輯,合情理,我就容易相信;難騙在於,謊言總不會是天衣無縫,總有不合邏輯的小漏洞。
但紅霞說的這番話有理有據,我真的找不出來什麼邏輯上的漏洞。
“這麼大事,你老公會同意幫助我這麼一個小心理醫生?假如真去辦了,且不論有沒有辦成,那我得欠你老公多大一個人情,我還得了他的情嗎?這事有點難辦啊。”我不敢拒絕的太堅決,怕她一不高興又要撕衣服喊非禮。
“我覺得我老公會同意,他很器重你,覺得心事只能向你吐露,昨夜他和我聊天說現在覺得你就是他的三唑侖,已經上癮,戒不掉了。”說到這時,紅霞臉上突然有種古怪曖昧的笑。
“求別說的這麼曖昧,我和曹總都是直男癌患者。”我苦着臉道,我不懂她笑容背後是什麼含義,但我必須要澄清我的性取向。
“你們倆沒事和情侶約會似的,半夜跑小花園裡一呆就是幾個鐘頭,老曹還吩咐他和你在花園時是在治療,不準旁人走近,你覺得我會相信你們倆沒什麼嗎?兩個大男人在花園一呆幾個鐘頭是幹嗎?”
“心理治療本來就要安靜和私密,哪個患者不是在醫生辦公室二人獨自話療?有哪個患者和醫生選擇在火車站治療?”我苦着臉。
“那爲什麼不去你辦公室治?爲何要住我家裡?金屋藏嬌啊?”
“我的診所已經倒閉了。”我雙手一攤。
“那他怎麼找到你的?”
“倒閉之前他曾帶兒子來看過病。”
“老曹什麼好醫生找不到,爲何非要找一個診所都開不下去的差醫生?這不太奇怪了嗎?”紅霞的問題越來越尖銳。
“我不是生意不好纔開不下去,其實我生意很好,是有別的事導致關門。”
我省略了該省略的,是因爲這要說起來話就太長了。首先我得告訴她爲什麼我的診所會倒閉,依她打破沙鍋問到底的性格,肯定又要隨我的敘述衍生許多新問題出來。這樣下去,說到明天早上也說不完。
我現在在這兒如坐鑽氈度日如年,每過一分鐘我就多危險一分,誰知道曹總啥時回?誰知道下一秒會不會來別人?我怎麼能在此長久逗留?
紅霞只是一臉譏誚的冷笑,就像一個正室在看小三申辯那般,也像貓戲耍老鼠那般。
本來我是言正辭嚴理直氣壯,在她怪怪的眼神注視下,我卻變得心虛起來。我明明沒說謊,我他媽的心虛什麼?我埋怨自己後突然興起一股無名之火:“你找我來就是想辯論我和老曹的關係嗎?我和他沒有什麼關係,就是醫生和病人的關係!”
“有什麼關係也沒事啊,他在外面玩女人我又不是不知道,玩男人又算什麼?”
“你……你他媽住嘴!”我忍無可忍,終於爆了粗口。
“喲,你心虛了?”
我在苦惱無法辯白時又感覺到不寒而慄——我突然發現紅霞這個女人其實做每一件事都是深思熟慮過的,她很有心機。
難道她那幾次對我的勾引也許只是試探我是不是gay?之所以試探,是她懷疑我和她老公有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