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病的案子查的怎麼樣了?”一番雲雨後,我們靠在牀頭聊天,我還記得就是因爲這個案子悅兒纔不能跟我出去旅遊。800
“將星海市翻了個底朝天也沒找着,張貼了許多公告,重金懸賞呀。但沒有人見過那七個精神病。他們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
“只能說已經不在星海了,或許他們已經康復成正常人了,有思維逃走,並躲藏了起來。”
我沒把這七個精神病失蹤的案子當一回事,只當是茶餘飯後的談資,但萬萬沒想到,很多事的開端平凡無奇,日後卻醞釀出巨大變故。
第二天,我在試衣鏡前,發現離開星海之前的很多襯衫和西裝已經穿不進去了。
我原本像龜殼一樣整齊的腹肌,已經合併成一塊,並向前凸起。
我只得放棄了西裝襯衫,將我讀書時的寬大嘻哈服飾取出,心理醫生穿的跟說唱歌手似的,顯得不倫不類,不過我已經顧不上了。
“一個月不見崔醫生,氣色好多了!哎喲,你這身打扮……”文員小紀捧了杯熱騰騰的茶到我辦公桌前,笑吟吟的道。並彎腰在辦公室桌上翻文件,我的視線不可避免的集中在了她渾圓上翹的臀部上。
很多霸道總裁喜歡沒事拍女秘書或女同事屁股,我沒這習慣,一直以禮相待,從未吃豆腐或暗示她們有潛規則。
所以這兩姑娘在我面前肆無忌憚的,經常當我面討論內衣等私密話題。
“有沒有什麼不一般的病人?”我想起了那條短信。
或許沒生意時,來什麼生意都如獲至寶,但在我生意火爆的情況下,一般的普通病人,真心無力接待,我現在喜歡有挑戰性的疑難雜症。
“很多人叫嚷他的病只相信你,只有你……”
我打斷道:“這不算奇怪的病人,這只是他們迷信名醫,過度神話我。”
另一個文員小劉插口道:“要說奇怪的病人吧,我覺得有一個,他比別人更迷信你。每天像上班一樣,坐辦公室等你,從上班等到下班,日復一日如此。也不大和我們說話。我們都說了無數次,說你去旅遊了,他說非要你一回來就第一時間見你。( 800)”
我頓時就想到了那固執的23條信息,符合這個發信息人的執著作風。
“那麼,今天已經到了上班時間,爲何他還不來?”
說曹操,曹操就到,兩個嘰嘰喳喳的小姑娘突然不說話了,眼睛斜瞟向門口,我也向門口望去,猜想一定是那個人到了。
門口站着的是一箇中年男人,給我第一感覺是氣宇不凡。他什麼都很大,大個子,大臉龐,大肚子,大鼻子……
只是他線條剛毅的臉上卻鎖着深閨怨婦一樣的愁雲慘霧,他眉間有個淺淺的川字,說明這人常皺眉,常皺眉也就是常不開心。
不過這也是廢話,來我這兒的壓根就沒有開心的人,開心的人才不會到我這兒來。
有時心理醫生也像喜劇演員一樣,一定要讓人哭着來,笑着走,纔算稱職。
其實算命也是一種心理學,算是我的同行。記得有個昔日江湖上叫江相派的算命流派分析道,年輕女人來算命,十之八九是問婚姻,年輕男人呢,十之八九是問前途,中老年人則十之八九是問子女。
年齡寫在臉上無法掩蓋,看穿年齡後,大致就知道他們來的目的。然後再從衣着分析他的職業,有了年齡和職業,再順着往下推理,他究竟來算什麼就簡單了許多。如果是商人模樣,那大多是生意失意,如果是官員模樣,那應該是官場失利,問何時升官。
如果算命的開口第一句話就說到你心坎上,說你是來算仕途的吧?你能不震驚,能不覺得這老先生有兩把刷子嗎?
算命的之所以大多戴墨鏡,並不是因爲他們真是瞎子。而是墨鏡後往往會有一雙老鼠一樣骨溜溜轉的狡滑眼珠一直在打量你,隨着你的表情變化而改變談話策略和內容。所以,算命的戴墨鏡只是爲了掩飾自己觀察你的眼神。
當我遇到智商較高特別自我難搞定的病人時,我也會如算命的一樣套上一幅墨鏡,藉着墨鏡來掩飾自己內心,讓對方看不透我,這才顯得跟算命的一樣高深莫測。
門口這個男人十分有氣場,舉手擡足間霸氣十足。我直覺這要麼是一個有錢的老闆,要麼是個官員之類,我有必要摸出墨鏡來戴着。
不過話說回來,來找心理醫生的人,一般都是非富即貴。
原因基本是這樣:一,很多有錢人生活中應有盡有,內心空虛,容易出現心理問題。或是生意事務太過繁忙,壓力過大,導致心理問題,有錢人基本都是日理萬機的,這個大家都明白。
二,心理病和高血壓和糖尿病一樣,其實屬於富貴病。窮人整天爲生計奔波,沒有時間瞎琢磨,此外就算窮人得了心理病,他們也不捨得花錢來看。窮人不到病入膏肓躺牀上不能動萬不得已時,都不願去見醫生。除富人外,大多中國百姓都害怕去醫院,覺得醫院是個無底洞,能瞬間吞噬你一輩子的財富。
我將手伸進抽屜準備摸墨鏡,男人大步走進來,臉上帶着不可思議的神情:“難道這位就是媒體鼓吹的崔醫生?”
聽這口氣,是看到我很失望了。其實大多數人看到我都會失望,因爲他們總是覺得名人應該跟明星一樣俊美,這纔對得起觀衆。
其實我已經習慣了很多人初見我時對我的這種無法掩飾的下意識失望。
“那閣下覺得崔醫生該是什麼樣?”所以我一點慍色沒有,半調侃半認真的道。
男人搓了搓手:“不,我……我以爲崔醫生是個成熟穩重的人,沒想到這麼年輕,尤其是服裝風格……啊哈哈,服裝風格也挺好。”
大概是察覺出來我臉色不太好,他察言觀色見風使舵的本領倒挺不錯。
這身衣服確實不適合我穿,就像你無法忍受賣豬肉的不是穿着油膩膩的圍裙,而是西裝革履的站在案板後;你也無法忍受賣保險的不是西裝革履登門,而是穿一條海灘上的大褲衩和人字拖,你覺得這對你很不尊重。
衣着和職業密不可分,衣着也是對職業和對客戶的尊重。
我明白這些道理,只是我想,以我老崔今時今日的名氣,就是穿比基尼來上班,也沒什麼了,所以出門時就有些隨便了
就像李嘉誠帶幾十塊錢的手錶,大家還是覺得那是幾萬塊的高檔手錶。
可沒想到,我錯了,我還沒到李嘉誠那種境界。早知道這樣,我寧肯穿上那套不合身的西裝了。
見他表情嚴肅,我本想跟他開個玩笑輕鬆一下,唱一段嘿嘿嘿,喲喲喲,鬧太套,煎餅果子來一套,我說煎餅你說要,我說煎餅你說要,要要要,切克鬧……
但我很快感覺這人不像是能開得起這種玩笑的人,他應該是個很嚴謹的人。我遂站起來跟他握手,嚴肅的道:“事實是我去苗疆參加了一個慰問貧窮兒童的公益活動,我表演說唱歌曲,衣服還沒來得及換,就直奔辦公室了。”
小紀小劉在旁捂嘴偷笑,她們暫時還不習慣我喜歡一本正經的來胡說八道的個性。
中年男人點頭表演理解,並誇讚崔醫生如此多才多藝,青年才俊,實屬難得之類客套話。
我領他到裡面的小辦公室坐下:“你貴姓?”
“免貴姓曹。”他朝我遞過來一支軟中華香菸。
我們一起吞雲噴霧起來:“曹先生如此信任我,天天前來守候,實在是有些過意不去,讓你久等了。請問你有什麼問題?”
“我長期做一個怪夢,一模一樣的夢做了好幾年。”
“哦!”我原本和他保持着一米的距離,不遠不近,現在我來了興趣,將身子前傾。
夢也是個玄之又玄的話題,是個現代很多學科都研究不透的東西。原本屬於心理學範疇,可夢又涉及到靈異層面,很多人相信死去的人可以託夢,還有人覺得夢有預示病的功能,有人夢到大病一場,日後竟然真的會生病;更有人聲稱夢有預言功能,夢裡的場景幾天或幾年後會真的出現。
中國有從迷信角度探究夢的《周公解夢》一書,什麼夢到棺材要發財之類,比較牽強附會,但很多人深信不疑。
從心理學角度來看,夢是觀察潛意識的最好通道。
商業大片《盜夢空間》說的就是去商業競爭對手的夢裡竊取有價值的信息。
對於夢,最權威的書籍莫過於弗洛依德的《夢的解析》,可我還是覺得人類對夢的瞭解是滄海一粟。
亞里士多德說夢是一種持續到睡眠狀態的理想。我覺得他說的太片面,因爲夢還包括惡夢,那能是理想嗎?
關於夢,我最認可的一句話是,夢是平時的願望、記憶、情緒、潛意識在睡眠時不受抑制的顯現。
所以,我最常問患者的就是你最近做了什麼夢,從夢境來分析他的潛意識狀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