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看來警方沒發現朝陽有什麼具體問題,但就是感覺不對勁。
就像有些工廠表面看起來是做洗衣粉的,實際上是賣白粉的。但一時又找不出人家賣白粉的證據,最好的辦法也只能是派臥底偷偷調查。
鄭隊攤了攤手:“小夥子,現在你也知道我們的任務了。本來跟你說這些是不符合規定的,悅兒哭哭啼啼的說你們爲這事吵架了,不想去臥底了,一直找我吵來着。你說你該怎麼辦,是聽你女友的辭職還是另有打算?”
我眼珠轉了轉:“既然那醫院有問題,也就是意味着我女友有危險,我依然要去那裡上班,說不定能保護她,還是能幫上你們點什麼。再說市民也有義務配合警方除暴安良維持社會繁榮安定嘛!”
鄭隊和顏悅兒很有默契的相視一笑。
我突然有種被人算計了的感覺,我問:“你們笑什麼?”
“悅兒真瞭解你。她說你一定會堅持去醫院,乾脆讓你做線人,也算是臥底工作。”鄭隊臉上的酒窩如同水紋一樣逐漸變大,說明他不是淺笑,是在開心的大笑。
我特別不喜歡自己的心理活動被別人掌握,哪怕是自己的女朋友,我悶哼了一聲。
鄭隊又道:“她說你的性格好奇的要命,而且膽子大,聽說這醫院有異常後,一定會想進去看看。此外,她說你可能也不放心她獨自一人臥底,結果真給這小丫頭說準了。”
顏悅兒對我嫣然一笑:“喲,你這嘴翹的,能掛個尿壺了。”
人家一般都說嘴翹的能掛醬油瓶,她卻故意說尿壺,自然是想逗笑我,我只好大度的配合一笑。
“你以後的身份,就是警方的線人,咱們警民良好合作,你也要注意安全。”
接下來,我們便商量具體計劃,我提出爲保險起見,催眠自己,忘記顏悅兒,忘記鄭隊,忘記自己的線人身份。
催眠後,我的記憶只是缺失了一個顏悅兒,一段感情回憶,以及和鄭隊這個人一小時不到的相處,其他所有記憶都無缺失。
鄭隊並沒接觸過催眠,他問:“且不說催眠有沒有用,既然你什麼都忘記了,那你又如何爲警方工作?”
我說了三個字:“憑本能!”
“本能?”
“沒錯,我是一個特別好奇的人,有次村裡有人說村頭公用茅廁裡半夜老有奇怪的聲音,懷疑是鬼。我硬是在臭氣熏天的茅廁裡潛伏兩夜,看到了罪魁禍首是什麼,原來是條大鮎魚。很多家庭馬桶的異響都是鮎魚造成,這種魚是雜食動物,在下水道等亂七八糟的地方都能生存。”
“所以我認爲,只要朝陽醫院有異於普通醫院的地方,就一定會激起我的好奇心,我就一定會千方百計的去打聽,去探尋真相。當然,英雄救美也是我的雄性本能之一。”我朝顏悅兒做了個鬼臉,她衝我吐吐舌頭。
“這可不是鬧着玩的!甚至有送命的可能!”見我們倆做鬼臉嘻嘻哈哈的樣子,鄭隊皺眉正色道。
“我們不怕!”顏悅兒幾乎我和異口同聲答道。
“悅兒,你相信他的所謂本能嗎?還有什麼催眠?”鄭隊嚴肅的問悅兒。
“我相信!”
鄭隊想了又想,勉爲其難的答應了我們的計劃。此後又細心的叮囑了一大堆,什麼有危險迅速報警,直接就說找鄭建平。
我笑笑,感謝他的好意,我知道我被催眠後是不可能記得鄭建平這三個字的。
事後證明,我果然是瞭解自己的,我一進醫院就憑本能開始對8號病區好奇,雖然鄭隊一直沒有告訴我朝陽醫院反常的地方其實正是那羣轉世人。
只是超出我意料的是,我的本能確實是好奇的關注了8號病區,但並沒有發揮另一個英雄救美保護女友的作用,實際上是美救了英雄。
不過話說回來,顏悅兒潛伏的很好,一直沒有遇到什麼危險,也不需要我救。
計劃就這麼有條不紊的展開了,進院第一天我就聽見愛因斯坦關於秘密的高論,我立馬就模糊的想到,我好象也有一個不可以對任何人說的秘密。
然而可惜我只隱約記得我好象有秘密,可連自己都不知道這秘密是什麼,這也可謂是世界上隱藏最深的秘密了。
或許,要保管好一個秘密的最好辦法就是你自己都要忘記這個秘密,因爲人嘴和人心往往是極不可靠的。
然而老成持重的鄭隊雖然答應了我們的計劃,但並不十分信任我這個毛頭小子,所以裝成患者來偷偷考驗過我一次。
顏悅兒在我沒瘋之前,頗爲考驗演技,因爲她要裝作我只是她的普通同事,而不是男友。
但在我瘋了之後,她向我表白後,那時就不考驗演技了,就可以完全本色演出了。
我沒解開催眠之前,也一直疑惑爲何我和她這麼短時間的感情基礎,她竟然可以幫我擦屎把尿毫無怨言。現在懂了,原來我們本來就是男女朋友關係,有過多年的感情基礎。
在和我的相處中,她只要注意不提前以前我們相愛的事就可以了,其他一切如同正常情侶相處。
在找回所有記憶之後,我心中一陣舒坦,我問悅兒:“那時我整治王福全,你那麼崇拜是裝的還是真的啊?”
“當時我是真的不知道你葫蘆裡賣什麼藥。你被催眠,又瘋了一次,誰知道那時的你還是不是以前的你,根本就不敢信任你有能力擺平王福全。”
我記得,李嫣是多次曾對我表示懷疑,說看不透我了,說變得和她以前認識的崔冕不一樣,所以纔有了我常對她說的那句iwillbeback。
我當時以爲她指的是跟幾個月前的崔冕不一樣,萬萬沒想到她指的還包括幾年前認識的我。
我又轉臉面向鄭隊,問他:“後來我被人以強姦罪控告,你怎麼看?”
鄭隊眉毛一擰:“恨鐵不成鋼嘍!現在是法制社會,我們可沒法徇私撈出犯罪了的你,最多也只能幫你向監獄打個招呼,讓你在監獄不受獄霸牢頭的欺負。後來想想也覺得不妥,警方替一個強姦犯打招呼,顯得這強姦犯有後臺似的,這算什麼事兒?所以我們無能爲力,幫不了你什麼,何況那是你自甘墮落。對了,你保外就醫出來的,現在就要回監獄了吧?”
聽完鄭隊的話,我再次感激的看了顏悅兒一眼,在全世界都不相信我的情況下,也只有她還相信我。雖然後來她在當事人子妍的敘述下有些動搖,可那畢竟也是可以理解的人之常情。
“鄭隊,忘了跟你說了,我要請律師,我要上訴!真正的罪犯已經坦白了,有視頻爲證,我是被冤枉的,不是強姦犯。”我揚眉吐氣挺直腰桿的道。
我終於可以洗去這個恥辱的烙印了。
“這樣?悅兒,你沒看走眼,那時大家都爲你鳴不平,爲你不值呢。”鄭隊笑道。
“我男友做爲線人立了一功,照咱們局慣例,他應該有獎金拿吧?”悅兒乖巧的一笑。
“沒錯!我會他申請一筆豐厚的獎金。”
“不了。那錢就留着給局子繼續維持世界和平,除暴安良吧!謝謝你給我這次鍛鍊成長的機會!”我朝鄭隊深深的鞠躬。無視悅兒拼命的衝我使眼色,用力的把她拉出門。
一出門,火爆脾氣的悅兒就衝我劈頭蓋臉的發火:“你神經病啊,有獎金不要?你有錢嗎?房買了嗎?車買了嗎?你假清高個什麼?”
“因爲我找到了生財門路,大大的生財門路。看我如何月賺百萬,走上人生巔峰!”
“是什麼生財門路?”悅兒轉怒爲喜。
“哈哈,現在醫院領導該抓都抓完了,只差箇中村安也。可他在日本,抓不回來,涉及引渡條例很複雜的,也不知道朝陽的明天是倒閉還是換老闆。反正我肯定不在那兒幹了,我決定自立門戶,開心理診所啦!”
“這就是你說的生財門路?”悅兒柳眉倒豎。
“沒錯啊,紅的心理諮詢師談話都是以分鐘計算錢呢,不比你警察薪水高?”
“你忘記你的同學張大頭了嗎?開心理診所半年了,只接待了一個客人,那客人還是他二舅。醫生這職業都是越老越吃香,你太年輕了,許多事都沒經歷過,誰敢把痛苦的心事向你吐露?再沉下心來在病院多幹幾年再說吧。”
我當然沒忘記張大頭,我更知道我的七八個開心理診所的同學接二連三的都失敗了,但我不同,跟他們不同,我有掙錢的辦法。
我一開門,就保證能財源滾滾。
不過我暫時顧不上開心理診所這一茬,我要先洗脫罪名才成。
“開診所這事兒先放一放,反正你相信我,我的診所一開月賺百萬絕不是問題。第一桶金到手後,以後做什麼都不怕了。”面對悅兒的忐忑,我一臉的意氣風發。
“什麼?一百萬?確定不是津巴布韋幣嗎?”悅兒伸出一根顫抖的手指比劃着。
我抓過她空中的手指:“沒問題,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