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其他護士們好奇的嘰嘰喳喳像是影片裡的旁白,我雖然聽到,但絲毫也影響不了我激動的情緒,分散不了我對懷中美人的注意力。
我突然又想起了胡主任對我催眠時設計的場景,那一刻竟然真的重現了——李嫣歪着纖細的脖子從下仰望着我,眼睛溼潤,嘴脣溼潤。
我右手託着她的後腰,左手撫着她臉,造型像極了那張著名的照片“世紀之吻”,也稱勝利之吻。
1945年8月14日,日本宣佈無條件投降,紐約民衆走上街頭熱烈慶祝,一名狂喜的水兵在時代廣場上隨手抓過一名陌生的護士便強吻。這個時候,所有人都高興戰爭的結束,和平的來臨,沒有人會想到什麼煞風景的性騷擾,大家都一樣的欣喜若狂,護士也激動的回吻。
這一瞬間被路過的攝影師拍了下來,成爲傳世經典歷史畫面,以後每年都有青年男女在時代廣場重現勝利之吻,以紀念二戰的勝利。
“寶貝一切都結束了,任務結束了,胡主任他們被抓了,你可以不用假扮護士了!”我看着懷裡還有點矜持東張西望顧忌同事的李嫣。
那麼,此時不吻,更待何時?屬於我們的勝利之吻來了!
我重重的吻了下去。
雖然這好象是我們第一次親吻,可我動作嫺熟,像是極有經驗似的,這要感謝胡主任對實行的那次催眠,那次像是排練似的。
辦公室立刻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現在的年輕人看到情侶忘乎所以的擁吻,總是覺得很浪漫,願意不吝掌聲的捧場。
掌聲像漲潮時浪打礁石一樣激烈的持續了五分鐘,我們才依依不捨的分開。
李嫣的小臉水紅水紅的,很少見她羞澀的樣子。
我們手拉着手向身後的護士揮手道別,我柔聲道:“我們出去走走,我有好多事要問你。”
漫步在醫院花園中,我深深的呼吸,享受着自由的美好,寧靜的美好,半天都不願說話,不想打破這甜蜜的沉寂。
“你還沒醒過來麼?”李嫣突然冒出一句話,她一直將頭軟軟的搭在我肩膀上,像沒力氣走路似的。
“沒有啊,我真對自己催眠使自己忘記臥底身份了?”聽她這麼說我明白了,原來胡主任沒看錯我,不過我不會告訴他這些,就讓他在監獄中失望去吧。
“是的,你對自己下了一個催眠,但是怎麼喚醒你不是我掌握的,是公安局一個領導掌握的,只有他能喚醒你。你臥底這件事只有我和他知情,領導說過只有在任務結束我才能告訴你這件事,所以原諒我上次電話裡不能對你說明實情。”李嫣看着我,眼波溫柔的像是能滴出水來。
“那麼,你以前對我那麼兇是真的還是假的?”
“是真的!那時警方和我都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強姦了人。人被催眠後,是另一種人格,還是你的本性,我們都不知道。開始我深信你是被陷害,但後來當子妍被你催眠後,我在旁邊聽到一切,是真的失望和害怕,那時我以爲你真的做了那不堪的事。”
我也不怪李嫣的不信任,因爲他們不瞭解催眠學。我可能只是催眠自己忘記自己的一種身份,忘記自己的一些事情,其他性格本性一般不會變。
“那麼,我們的關係到底是入院後再建立的,還是入院前就是情侶?”
“入院前就是了。”李嫣道。
我奇道:“既然你我都是臥底,那你應該遠離我避諱一點纔對,怎麼在醫院裡還敢向我示愛,靠近我?”
我一直覺得李嫣愛上我很突兀,幸福來的太突然,現在明白了,原來入院前就是男女朋友關係。可是入院前,我又是如何吊絲逆襲追到女神的呢?我實在是想不起來了。
李嫣嘟嘟嘴:“開始當然不敢跟你走太近,你在廁所絮絮叨叨的找我搭話問轉世人的事情,我來不及就走,就是不想跟你太親密被人懷疑,但你老是喜歡在公衆場合纏着我羅嗦個沒完。”
苗條淑女,君子好逑。李嫣這樣的美女去哪裡都有蒼蠅圍着,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我就算被催眠了,看到這樣的美女護士不搭訕那顯然也是不可能的。
我訕訕的笑笑:“那後來,你又爲什麼主動對我示愛?”
李嫣用手指戳了戳我臉:“你個傻瓜,我也是沒辦法了。你當時從監獄回到病院,瘋瘋顛顛的,生活都不能自理,別人要想殺掉你實在是不費吹灰之力。我不得已的才靠近你,只是想保護你!我主動要求超出護士範圍之外的照顧你,這點很讓人生疑,我只能假裝愛上你。沒辦法,你這人又沒有什麼特別的,不高不帥不富,我突然的說愛上你,任誰都懷疑。我只得在病房裡反覆的嘮叨,說什麼我舅舅被你救了,所以我感謝你才愛上了你。其實就是想讓監控裡看到的人不懷疑我。”
“記得在監獄探望你時,你說有天讓我在精神病院碰到你不要驚訝,記錄下你的言行,我就猜到你是不是在想辦法保外就醫。從那時開始,我就在醫院有意無意的散佈我喜歡你這樣的信息。結果後來又釣魚一樣釣出個暗戀我的王福全,給你使絆子,這些都是意想不到的變故了。”
沒錯,世事無常,變故很多。小郎和子妍莫名其妙的插入進來纔是最致命的未知變故,害我這個臥底跑去做牢,差點全盤打亂我們的計劃。
我不禁一陣唏噓,心裡更多的是感動——讓一個女孩四處跟人透露說她喜歡上了一個還在監獄裡的強姦犯,這無疑是件丟臉至極的事情!更需要十足的勇氣來面對各種哂笑和流言蜚語!
在人言可畏的當下,她究竟爲我默默承受了多少委屈和嘲弄?
我又想起我真瘋和裝瘋時,她一直像個老媽子一樣毫不嫌髒的給我擦屎把尿,從未曾抱怨過一句。
李嫣爲我付出的實在是太多太多了,可惜我都不知道!甚至很多時候我還懷疑過她!
我他媽的真不是人!我內疚自責的要命。
我有點不知道說什麼了,千言萬語在此刻都顯得蒼白。大恩不言謝,何況若提感謝,也顯得見外。我只能再次擁緊了她,恨不得把她揉的米分碎。
懷內的李嫣大叫着疼,用力的掙扎出我繩索一樣的手臂。
“帶我找到那個領導,我要解開催眠!”我迫切的想找到丟失的回憶。
不知道是格式塔實驗的後遺症,還是因爲我是被催眠來到醫院的緣故,我一有空就回憶我的前半輩子,總覺得忘記了什麼事。那種感覺就像你能看見泥鰍在水裡,在你眼前游來游去,可當你伸手,你怎麼也抓不住滑溜溜的它。
我一直覺得自己有個什麼不能對人說的秘密,但荒謬的是秘密藏的太好,自己竟然都忘了。結果真相不是我忘了,是我催眠使自己忘了。
我們出門打車,直奔星海市公安局,進局裡迎面碰到了曾親手抓捕我歸案的高振安,他嚇一跳,按着手槍:“咦,顏悅兒,你怎麼跟他一路?他怎麼出獄了?”
我差點都忘了,她現在叫顏悅兒,不是李嫣。
顏悅兒嫣然一笑:“是誤會,他不是強姦犯,也是安插在醫院的臥底,被人陷害。對了,他是我男朋友!”她將頭用力的依偎在我的肩膀上。
“這樣啊?那老兄,對不起了。”高振安微笑着跟我握手。
“高警官,你很厲害!”我由衷的嘆道,絲毫也不曾怪過他,他是秉公執法。如若我是他,在當時證據那麼確鑿的情況下,自然也會抓捕那個叫崔冕的嫌疑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