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中國實在是太大太大,縱然胡主任制訂出了這樣的計劃,要面對的仍然是一個無比龐大的人員基數。假如最初可以比喻爲海底撈針,現在在他們劃分了三個條件排除部分人員之後,最多也就變成了海底撈臉盆,目標只比針大了一點點而已。
胡主任幹了一段時間,毫無進展,心灰意冷。但他們的老闆中村安也是一個極其瘋狂和執著的人,認爲這個計劃雖然看起來很艱難,但總是有一線希望,有希望就不能放棄,強逼他們繼續幹下去。
窮兇極惡的黑社會成員可不是普通農民那麼好講話,他們遊走在社會邊緣做各種犯罪的事兒,非常狡猾和老辣。要想把他們成功忽悠的進行催眠,可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兒。
但憑胡主任的能力和智商依然可以完成。
讓胡主任無法忍受的是沙裡淘金一樣的淘汰率,好不容易忽悠了幾個人來催眠,催眠催到後來發現他前世不知道神戶丸,自然就要pass掉,這種反反覆覆的挫敗感纔是胡主任最討厭的。
以往把人催眠完有成就感,現在把人催眠完纔是一個開始,不僅沒有成就感,隨之而來的可能還是失落感和挫敗感,這項工作的枯燥和掃興可想而知。
期間也有催眠失敗或催眠到一半被對方察覺的,依黑社會無孔不入唯利是圖不願吃虧的性格,自然是要到精神病院來鬧事。好在日本人有錢,黑社會都愛錢,給點錢就打發了,慶幸的是倒也沒搞出什麼惹人注意的大亂子。
隨着被催眠的轉世人越來越多,胡主任他們面臨着兩個問題,一個是轉世人越來越多這種反常現象,引起了地方政府及有關部門的注意,公安局多次到精神病院找伊藤及胡主任問話。二是人手不夠。催眠是傷神費時的事,胡主任一個人顯然力不從心。催眠也要講究天分,這不是一件可以短期培訓就會出成果的事情。
第一個問題最棘手,三天兩頭都有什麼刑偵大隊長、指導員之類公安局同志造訪,問東問西:“這些轉世人怎麼回事?是不是你們搗的鬼?什麼?是他們自己精神病了?那爲什麼不去別的醫院,都跑你們醫院來了?”
公安局方面並沒有想到日本人竟然在找上世紀的神戶丸,這樣天馬行空的事想不到也是自然,這羣日本人的葫蘆太深太大,裡面究竟賣的是啥藥根本聞不到。
公安局同志們初步的判斷是朝陽精神病院是不是在玩電腦殺毒軟件公司那樣的把戲,自己催眠製造精神病,然後自己治療,靠這樣的辦法來創收營利。
衆所周知,許多所謂的病毒其實都是電腦殺毒軟件公司自己做出來投放到網絡上的,因爲假如沒有病毒,那殺毒軟件有存在的必要嗎?那他們怎麼掙錢?
這是屬於沒有需求製造需求的有點缺德的商業搞法,但很流行,也很有用。
公安局同志的判斷很精準,也很符合現實邏輯。
那個時候,若是警方有人突然靈光一閃說日本人其實是在找上世紀的神戶丸,一定會被身邊的人當成瘋子。
由於胡主任他們是日資企業這樣的特殊敏感身份,地方政府處理問題極其謹慎,擔心問題擴大引起日本方面抗議,變成外交糾紛,或又引發市內一些愛國者搞抵制日貨等火爆的遊行運動。
再加上確實也找不到具體的證據,有關方面對胡主任他們也只好一直客客氣氣的以禮相待,從沒有強制搜查或請人到局子之類,且造訪次數也在慢慢減少。
外商身份有好也有不好,好處就是以上,但壞處是敏感的國安部門也盯上了朝陽精神病院。
國安部門在想,日本人到底在我們中國搞什麼鬼?
忙碌的胡主任顯然禁不住有關部門三天兩頭的造訪,不僅使他接下來行事不方便,也不利於他這個大計劃的保密。
更可怕的是,警覺的胡主任在醫院裡發現了三個疑似警方臥底的人,都是以普通護工身份應聘進來的。
這三個普通護工整天有事沒事緊盯着8號轉世人病區,問東問西。普通護工閒下來要麼蹲在牆角抽根菸,要麼去大廳看看電視,哪兒會關心什麼8號病區9號病區?在他們看來,精神病都是一樣的,不比菜市場上的大蔥更值得關注。
所以,這三個護工明顯不像是普通工作人員,胡主任開始密切關注他們。
過了一段時間,胡主任基本已經確定他們絕對是臥底,但不知是警方的人還是國安的人。
這時胡主任深感棘手,前思後想不知道該怎麼辦。殺掉他們?顯然不行!這三個不是普通人,是政府派來的臥底!倘若不明不白的在醫院死了,不僅無法擺脫殺人的指控,更顯得此地無銀三百兩,說明了朝陽病院確實不正常確實有秘密,否則怎麼會對臥底實行滅口?
真到了出人命的時候,警方就可以直接撕破臉,光明正大的大舉進入朝陽病院正式查案了。這樣對於計劃的進行,只會越來越艱難。
留着他們?更不行!有三雙眼睛盯着,無法繼續催眠人,也無法盤問那些已經被催眠的轉世人,辦什麼事都會束手束腳。
最後,胡主任萬般無奈之下,只得施展催眠術,將他們三個警方臥底先後催眠瘋,也弄成了轉世人。
警方自然大爲震驚,但苦於這是隱蔽的臥底,不能直接詢問胡主任。萬一胡主任起了毛,向駐中日本大使館投訴,說我們合法經商,你們竟然派什麼臥底,搞歧視,不正當競爭,是不是怕我搶走你們市其他精神病院生意之類。警方自然也會很被動。
於是警方有苦說不出,只得反覆旁敲側擊的詢問,問本市爲何這麼多人爲什麼頻繁變精神病。說到這個問題,專業的胡主任可以給出千百個不重樣的理由,任你挑選,包君滿意。
他振振有詞的衝警方解釋說是什麼羣體性癔症了,環境影響人了,我老胡這樣身經百戰閱精神病無數的專家在精神病院呆久了都有抑鬱症,何況三個普通護理工呢?護理工工作壓力有時比我還大,常被精神病人追着打,瘋掉這樣的事無獨有偶,多的是,在咱們日本也這樣,不稀奇。
警方啞口無言,只能吃個悶虧。
經過臥底事件後,胡主任變得愈來愈謹慎,大到請醫生,小到招清潔工,事無鉅細,一一盤問徹底,親自上陣做面試官。
但醫院正在飛速發展中,不管是明的醫院業務需要,還是暗的找尋神戶丸的任務,都是需要人的,肯定不能不招聘。
胡主任忙碌的恨不得一個人分成十個人用,除了工作就是工作,儘管他也覺得中國姑娘很漂亮,但實在是忙的腳跟不沾地,沒有時間去泡妞。
這也是爲什麼李嫣她們懷疑他是gay的緣故。
忙的要崩潰的胡主任最後決定,儘量不招聘本地星海市的,以防再招到臥底。於是他把目光放向了全國,打着包食宿,待遇優厚的招牌,面對全國招聘。
很快,一個叫做崔冕的大學畢業生,也就是我,誤打誤撞的投了簡歷。
胡主任審查了崔冕的資歷,正宗心理學本科畢業,還會催眠,人才難得。胡主任做事滴水不漏,竟然還派人千里迢迢去崔冕老家安徽暗訪,確定崔冕不是臥底警察,家屬也絕無警察後,才放心的招聘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