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 你誤會了,只不過是阿伽蘭他要回西域了,特地來和我道別而已。哪有什麼情深款款?”崔九兒立即反駁道。
“還嘴硬?帕子送了, 銀子也送了, 人家給的耳環你也收下了!這不叫情深款款叫什麼?難不成非得這個樣了纔算麼?”顏長傾氣沖沖地一口氣說完之後, 突然伸手捏住了崔九兒的下巴, 頭一低便吻上了她的粉脣。
崔九兒有些懵了, 她掙扎着一下還想開口解釋,顏長傾卻是不給她這個機會,大手緊扣住她的後腦勺, 加深了兩人之間的纏綿。
感受着顏長傾突如其來的霸道和怒火,崔九兒雖是覺得莫名其妙, 可是夫子清洌好聞的氣息縈繞開來, 她很快就深迷其中忘了自己剛剛想說什麼了。
只過了良久, 顏長傾才鬆開了她,眼見她雙瞳盈盈似剪水, 兩頰微紅惹人生憐,他的指頭仍是託着的下巴,口中還是冷冷道:“怎麼了,這會兒成啞巴了,怎麼不說話不反駁了?”
“夫子你糊塗了吧?你那樣, 那樣堵住我的嘴, 還問我爲什麼不說話不反駁?”崔九兒瞪圓了眼睛嚷道。
顏長傾一愣, 想想剛剛的情形, 最終還是繃不住展顏笑開了。
“快起來, 地上太涼了。“顏長傾伸手扶着崔九兒從地上站了起來。
“大半夜的跑出來做什麼,你看你的手都這麼涼了”顏長傾一邊爲崔九兒暖着手, 一邊嗔怪道。
“因爲想到明日便要回府,一 時興奮睡不着,所以出來走走,只是沒想到遇上了阿伽蘭來向我告別。可是,夫子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難道也是因爲睡不着覺?”崔九兒問道。
“我?我其實也是打算來和你告別的。”顏長傾垂下眉眼輕聲道。
“什麼?告別!”崔九兒驚詫得瞪圓了眼睛,臉色也在霎那間變得蒼白起來。
顏長傾點點頭,嘴角微揚算是默認了。
“夫子,你,你要去哪裡?是回江南嗎?”崔九兒猜度着問道。
顏長傾又是搖搖頭,片刻後才道:“江南不過是我旅程中喜歡的一個地方,所以我在那裡逗留了兩年之久。這些我在外面流連了好久,現在,我想該是回家的時候。”
“回家?夫子你要回家?”崔九兒形容不出自己此刻的心情,只是口中喃喃地重複着顏長傾的話。
顏長傾又是點點頭,沒有說話,只是雙手將崔九兒的手緊緊攏在自己的掌心。
“夫子,你回去之後,還會回來長安嗎?“沉默了好久之後,崔九兒纔出聲問道。
“九兒是希望我回呢還不是希望我回?“顏長傾擡起頭,一雙長眸緊緊的鎖住崔九兒,像在要看進她的心裡去。
“我,我自然,自然是希望夫子能再回來……“崔九兒有些支吾道。
“爲什麼?爲什麼希望我回來?”顏長傾追問道,眸光開始有光芒隱現,似乎是在期待什麼。
“因爲,因爲,是因爲……”崔九兒忽然低下了頭,面色有些發紅的模樣。
顏長傾心裡一喜,忙將她攬得緊一些,口中有些着急卻仍是溫軟道:“九兒,快說啊,是爲什麼?”
“因爲,因爲你是唯一不讓我覺得煩悶的夫子,這麼好的夫子若是走了不再回來,那該是多可惜啊!”崔九兒擡起頭,似是鼓足了勇氣道。
顏長傾一聽,先是愣了片刻,隨即明白她說的是什麼時,頓時氣不打一處來,說了半天,她又跟他胡言亂語打起太極來了!
“有什麼可惜的?讓你三哥再給你找個貌美有趣的夫子不就行了嗎?”顏長傾長眉一擰,袖子一甩,竟轉頭徑直往前走去了。
“哎哎,夫子,你慢點,等等我!”崔九兒邁開腿一邊趕上前去,一邊嚷嚷道。
“不等。”顏長傾頭也不回。
崔九兒見顏長傾突然生氣不理她,還氣沖沖地自己走了,她捂嘴偷笑了下,心知是剛纔說他只是個好夫子的話氣着他了。不過,這樣的彆扭的夫子真是越來越有趣了。崔九兒一邊想着,一邊突然彎下腰發出“哎呦“一聲。
聽得身後的“哎呦“,顏長傾心中一驚,趕緊回過頭,只見崔九兒彎着腰捂着肚子,眉頭緊皺,似是很痛苦的樣子。他更是大驚失色,”嗖”的一聲飛身縱至崔九兒身邊,一把扶住她,口中急急問道:“九兒,你怎麼?哪裡不舒服?”
“夫子,我哪裡都不舒服。我肚子痛,頭痛,腳痛,還有胸口也好痛。”崔九兒擰着眉,一連聲地道。
“好好的,怎麼就痛成這樣了?快讓我看看。”顏長傾一邊扶着崔九兒,一邊拿起她的一隻手來,指頭按到她的手腕脈上,想要診一下她的脈。
“夫子,你不要切我的脈了,我這病切脈是切不出來的。”崔九兒一邊將手抽出來背到自己的身後,一邊嘟囔着道。
“還有什麼病是我切不出的?快將手拿出來!”顏長傾有些着急地道。
崔九兒眯了眯眼睛,然後掂起腳,湊到顏長傾的耳邊,壓低了聲音道:“夫子,若是得了相思病,你也能切出來嗎?”
“相思病?”顏長傾驚愕得瞪大了眼睛。
崔九兒點點頭,雙眨了眨了眨眼睛,面上很是認真的模樣。顏長傾心裡轉個圈,卻又不十分確定,只好強裝鎮定的開口道:“只不知道你這相思病是爲誰生的?說出來我也好對症下藥。”
“夫子又犯糊塗了,相思病仍是無藥可醫,夫子又有什麼藥來醫我呢?“崔九兒垂下眉眼,情緒突然間有些低落。
“九兒,在我的家鄉,有一種神奇的果子名叫同心果,聽說若是兩個有情人同時吃了這樣的果子,這兩個人就會締結同心,永不相離。九兒若真是病了,待我回了家鄉將那果子採了來,然後送與九兒,你再與你相思之人同吃了那果,這樣豈不是可治你之病?“顏長傾目光灼灼看向崔九兒,玉樣的面色有些微紅。
崔九兒靜靜地回望着顏長傾,他的聲音似山中清泉,清澈之中帶着令人陶醉迷惑的氣息,崔九兒感覺就自己快要沉陷在他的溫言軟語之中,她真想立刻就告訴他自己的真實身份,然後告訴他,別走,留在長安,她一天,不,一時一刻也不願他離開。
崔九兒的心中百轉千回,良久之後,終是壓抑了那幾欲脫口的秘密。她揚起嘴角笑得燦爛,眉彎笑得彎彎道:“夫子,世上竟有這麼神奇的果子,那你可要記得多帶一些回來,我可以當作禮物送人,這樣以後我身邊就再也沒有癡男怨女、相思苦長了!“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她還是左顧而言他,不肯透露真言。顏長傾輕輕嘆一聲,無奈地牽起她的手,將她送至了她的營帳門口。
“夫子,早些歇下吧,你什麼時候出發,要派人告訴我一聲,我要去送你哦。”崔九兒一邊揮手和顏長傾告別,一邊笑着道。
看着她巧笑嫣然的模樣,顏長傾點了點頭,崔九兒放下營帳門口的厚簾就進了帳內。
“九兒好狠的心腸。”顏長傾又輕嘆一口氣,而後對着灰色的帳門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