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顏先生,他們剛剛回來,小虎中了毒香,背後又中了箭,所幸傷得不是要害,已上藥包紮過了。解毒的湯藥也照先生的吩咐讓他飲下了。”林伯回道。
“還有,小魚兒一塊帶回府的還有千葉山下的一位姓孫的轎伕。還有昨晚來府上報信後,又返回千葉山幫忙找人的夏生也一起帶回來了。這兩人如何打發?還望先生示下。”林伯又問道。
“昨夜多虧了他二人,阿九纔算是逃過了一場劫難。不可虧待了他二人,重賜銀兩讓他們回家,記得囑咐他們昨夜的事不可對外聲張。”顏長傾道。
“謹遵先生的吩咐。”林伯答應下來。
“對了,昨夜那叫夏生的曾說她娘久咳不愈,將府上的蟲草拿一些送與他,讓他將蟲草與老鴨一塊燉湯給他娘喝。”顏長傾叫住林伯又道。
“是,先生。”林伯恭敬答道。
“我去看看小虎。”顏長傾對林伯頷首後走了出去。
林伯施禮後目送顏長傾走了出去。林伯自小在在崔國公府長大,做上大管家也有近三十年了,崔國公府一家人對他信任有加,國公府所有的侍從下人對林伯也是猶爲尊敬。
可是不知道爲什麼,自此顏長傾來到了府裡,林伯卻在不知不覺將他視作了國公府的主心骨,對他的吩咐言聽計從,無有不遵。所有的侍從下人也有了這種感覺,將顏長傾視作了與崔府公子一般的主子。
“一身功夫高深莫測,遇事果斷,思慮周全,又精通醫術,還有一顆憫人之心。三公子,您這回給九公子找的夫子,可真是世上無雙吶!”看着顏長傾修長出塵的背影,林伯發出了一陣感嘆。
小虎正靠在自己房間的榻上,背後至胸前被包紮得嚴嚴實實,小魚兒正在一邊照料他。見得顏長傾進屋來,小虎趕緊掙扎着想要起身行禮。
“別動,讓我看看你的傷。”顏長傾按住了他,然後伸手按在他腕上脈搏,片刻之後道:“你中了毒香又動了內力,又失了血,所幸人身子底子尚好,纔不至於危及性命,那解毒的湯藥一定要按時服下。”
“先生,小虎皮糙肉厚,沒事的,九公子他怎麼樣了?”小虎着急地問道,一旁的小魚兒也是一臉的關切之色。
“九公子暫無性命之憂,但還是要儘快找到解藥。”顏長傾道。
“小魚兒,你才千葉山回來,山上現在狀況如何?”顏長傾又問小魚兒道。
“顏先生,昨夜我趕去千葉山之時,在半山腰處發現了激烈的打鬥,一幫是黑衣人,一幫是蒙面大漢,我帶人潛入一旁的密林,直準備趁他們不察偷偷上山找小虎。一會兒山下發出一陣嘯聲,那些蒙面漢子便且戰且退,一會兒功夫之後便都沒了蹤影。那些黑衣人追趕不及,也匆匆退去了。”
“千葉山莊可有什麼動靜?”顏長傾又問。
“我們隨着夏生在千葉山莊附近的山洞找到小虎之後。我又特地裝成山上的小廝去打聽了一番,聽人說是昨夜山莊遭遇了竊賊,驚擾了住在莊裡的貴客,雲瓔公主大怒,正着人追查竊賊下落。”小魚兒道。
“晾他們也不敢大肆宣揚,追查竊賊不過是掩人耳目,很快就會不了了之。”顏長傾冷笑一聲道。
顏長傾又囑咐小虎幾聲,然後起身離開。才至月華園門口,就見小眉兒急匆匆的從園內出來了。她一看見顏長傾進來,臉上一喜,趕緊道:“先生您可回來了,九公子醒了,正說要見您呢!”
顏長傾一聽,心中一喜,腳下更是加快了速度,一陣風似的進了月華園。
顏長傾突然間就覺得月華園的外院怎麼那大,有茂密的花園,還有重重疊疊的迴廊,他真恨不得施展輕功飛身進去,可是又怕園子的丫鬟們見他大白天在園子裡飛縱,不僅受到驚嚇而且感覺會很怪異。於是,顏長傾還是耐下性子,只腳下生風,邁着大步往崔九兒的寢室趕去。
顏長傾一路疾行,終於到得崔九兒的內室之外,守在外面的小藍和小紫見得他過來,一禮後正準備開口說話。
顏長傾卻是擺擺手示意她們不要出聲,然後放慢了腳步,進了內室。
內室的窗戶是半掩着的,有絲絲清爽的秋風從窗外吹進來,吹得屋裡的羅紗帳輕輕飛揚,羅紗之後的沉香木牀之上,斜靠着一個有些芊弱的身影。
顏長傾突然之間就有了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他的心裡居然有了一點怯意,他不知如何面對裡面那小小的人兒,那晶瑩的似水晶一般嬌弱的,又似白玉般無暇的人兒,他放鬆了自己的呼吸,似乎怕自己的呼吸聲驚到了他。
“夫子,是你嗎?”裡面傳出了一句輕問聲,聲音裡帶着一絲沙啞和柔弱。
那聲音聽在顏長傾的耳內,卻讓他心裡一震,心上猶如被什麼刮過一樣,留下一道淺痕,讓他的心裡微微地痠痛。他不由自主的伸手掀開了面前的羅紗帳,緩步走了進去。
靠在牀榻上的崔九見得羅紗帳被掀開,一張清逸俊美的容顏便露了出來,他一襲淺藍長衫,此刻整個人溫潤如玉,帶着令人如沐春風的溫暖之息。
“夫子……”崔九兒喚他一聲,莫名地就帶了一絲哽咽。
顏長傾擡眼看去,只見榻上的人支起身子看向了自己,臉色還有些蒼白,秀眉微蹙,粉脣緊抿着,一雙眼睛裡霧氣盈盈,正定定的看向了他,那眼神內,有委屈,有驚喜,有軟弱,有依賴。
顏長傾被那雙眼睛看得整顆心都揪了起來,他幾步跨至榻前,在榻邊坐了下來。
“九兒,你好些了沒有?”
顏長傾的聲音低低的,帶着一絲不易覺察的輕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