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奕對小鸝兒點點頭,又對顏長傾道:“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您就是毓之爲小九新請的夫子,對嗎?”
“奕王殿下,九兒中毒了,現在不是敘話的時候,儘快帶他下山設法解毒纔是。”顏長傾道。
“小九竟是中毒了!夫子,快,快隨我往山下去,我來時已在山下隱蔽處安置了馬車。”明奕一聽臉色大變,急忙說道。
原來奕王殿下傍晚下山回府之後,卻是心神不定,一直擔心歇在山上的崔九兒,於是便遣一了名侍衛上山打探消息,卻不料夜深時分,那名侍衛匆匆趕回王府,告之千葉山莊出現竊賊,公主正派人四處追捕賊人。
奕王一聽,立刻感覺是崔九兒出事了,這一想之下哪裡還按捺得住,趕緊換了裝蒙了面,帶上了身邊功夫高強的近衛,又在山腳安置了馬車以待接應。
奕王帶人奔至千葉山半山腰,便發現了被人圍攻的顏長傾,還有靠在小鸝兒身上正搖搖欲墜的崔九兒,便飛身前去解了他們的圍。
這會兒聽說崔九兒中了毒,奕王頓時心急如焚,率先往山下飛奔而去。
兩人帶着崔九兒和小鸝兒快速趕往了山下,明奕又領着他們在路邊樹叢中行了片刻,果然在一處偏蔽處看到了一輛寬大的馬車。
“見過殿下。”馬車旁守着的一名漢子見明奕現身,趕緊起身上前迎接。
“夫子,請快上車。”明奕親手掀開車簾,讓顏長傾抱着崔九兒坐了進去,隨後明奕帶着小鸝兒也上了車。
四人剛坐定,明奕又掀簾對着窗外道:“儘快趕去崔國公府。”
車外的漢子答應一聲,只聽“啪嗒”一聲鞭響,兩匹高頭大馬邁開蹄騰起步,馬車一瞬間便在幾丈之外。
聽到奕王提到趕往“國公府”的那一刻,小鸝兒全身終於放鬆下來,繼而腦袋一歪靠在車廂壁上也昏睡了過去。
“這丫頭沒事吧?”明奕看着小鸝兒問道。
“她沒事,她中了輕微毒香,強撐了一個晚上,這會兒放鬆下來就昏睡了。”顏長傾道。
明奕低下頭,看見靠在顏長傾肩頭的崔九兒,秀眉緊擰,面色潮紅,額上不斷有汗溢出,他的心裡便一陣隱隱作痛。
“夫子,小九中的是什麼毒香?您可有解毒之法?”明奕從懷裡掏出一塊錦帕,傾下身子,一邊伸手替崔九兒擦額上的汗,一邊問道。
明奕的臉上滿是憐惜心疼之色,手上的動作也是輕柔之至。顏長傾看他一眼,視線停駐在他輕拭崔九兒額頭的手上,片刻後才道:“我也不知道,聽小鸝兒說那賊人稱這香爲紅羅香,我於解毒醫理方面亦有所涉及,可是從來沒聽過什麼何謂紅羅香?”
“紅羅香,紅羅,紅,羅……”明奕口中喃喃唸叨,似是在極力回想什麼。
“難道殿下什麼時候聽說過此香?”顏長傾眼前一亮,忙開口問道。
明奕伸手按了按頭,竭力思索了好一會兒,才思忖着開口道:“記得五六年前,宮內來了位西域奇人,因他有辦法緩解父皇的頭痛之疾,父皇便經常召他入宮。他治病的方法很奇特,不用湯藥,只是燃各種香。那時我年紀尚小,見他行事獨特,便時常纏着他講些西域之香的奇聞異事。”
明奕講到這裡,停頓了下又接着道:“他和我講了各種西域奇香,還說了很多種毒香,有致人命的,有致人瘋癲的。他還說過用一種毒蛇的血和一種毒花相混合致成的香最是奇特,那毒香的名字好像是叫做紅羅的,只可惜隔得太久,我已經記不清是什麼蛇什麼花了。”
“毒蛇,毒花,紅羅,紅羅……”顏長傾唸叨着幾聲,然後便陷入了沉思之中。
明奕不敢打擾顏長傾思考,便又將目光投向了昏睡中的崔九兒,面上關切之情一攬無餘。
“紅邊束帶蛇,青陀羅花!”顏長傾突然脫口而出道。
“對,就是這兩樣!紅邊束帶蛇,青陀羅花,經夫子一提我全想起來了!”明奕一拍腦袋道。
明奕一臉興奮,以爲找到了毒香的組成便找到了解毒之法,顏長傾的卻是突然間有些激動起來,他猛的一把掀開車簾,對着外面趕車的漢子道:“快,再快點,火速趕回國公府!”
見得顏長傾突然變得有些急躁,明奕心知這毒肯定不同尋常,他也有些慌神了,趕緊也起身朝車外道:“聽夫子的,快!”
那趕車的夫子道聲“是”,便賣力揚起鞭來,那兩匹駿馬吃痛,便甩開四蹄,發了狂一樣的跑了起來。
“往國公府後門方向去。”快至國公府時,顏長傾又掀簾吩咐道。
趕車的漢子答應一聲,馬車便飛奔至了崔國公府的後門,趕車的漢子使出全力勒住了繮繩才讓馬車停了下來。國公府的後門地處偏僻,只有兩個守門的小廝正搖頭晃腦打着瞌睡。
聽得有馬車聲響,那兩小廝一個激靈醒了過來。又見馬車車簾被掀開,一黑衣蒙面人抱着一個人下得車來。身後還跟着一個人,也是蒙着面的。小廝定睛一看,被抱着的那人,不正是自家的九公子嗎?
“不許聲張,快些開門,去找林伯去月華園見我。不要驚動旁人。”顏長傾對小廝道。
這兩小廝雖沒見過顏長傾的真面目,可是聽過他的聲音。眼見公子昏睡,顏先生語氣凝重,兩人頓時明白今晚九公子必是出了大事。他們心中擔憂自家公子,忙上前開了門。
“去月華園找小眉兒過來,將車上的小鸝兒帶回月華園好生照顧。”顏長傾看了眼馬車,又對一個小廝道。
兩個小廝答應一聲,飛快地入了府,各自報信去了。
一會兒功夫之後,月華園崔九兒的寢室之內,崔九兒躺在了牀榻之上,牀榻旁坐着取下蒙面巾露出一臉擔憂之色的奕王殿下。
一旁邊的圓桌旁,顏長傾正在奮筆寫着什麼,林伯則一臉焦慮不安之色候在內室羅帳之外。
片刻之後,顏長傾擱下了手中的筆,快步出了羅帳,將手上寫好的紙箋遞給林伯,然後鄭重道:“林伯,這張方子趕緊去配好煎好湯藥送來,記住,不可向人透露是國公府有人要用這個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