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衍,“你先忙去吧,回來再話。”
崔凝看向莫娘和她身畔另外兩個陌生男子,知曉這應該就是符九丘的書童,衝他們點了一下頭,才道,“我去去就回!”
因心裡惦記着事,她帶人直衝將軍府,二話不便將關押在廂房裡的趙百萬給捆了。
這邊魏潛將人安頓在監察四處,並沒有着急問話,而是安排了洗漱休息。
他拿到崔凝審問陸仲的口供之後,便先去審問顧夢娘。
顧夢娘本就是被迫行兇,所以確認過妹妹的安全之後,交代的很快。只不過她所知甚少,連具體是誰逼迫她去殺人都不清楚,只是懷疑陸仲與那幕後之人是同夥。
顧夢孃的直覺沒完全出錯,從某種意義上而言,陸仲與趙百萬確實能算作同夥。
大雪傾落,茶室裡,火爐上的水壺冒起熱氣。
魏潛坐在爐邊想事情,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輕叩桌面上的幾卷口供。
根據目前的線索,已然能夠大致還原當年事發的過程了。
二十年前征討契丹之戰中有人勾結外敵,導致大敗,死傷慘重,他們發現本應戰死在東硤石谷的符九丘卻意外活着回來,因爲某些原因,害怕他手裡有通敵罪證,便開始了長達十餘年的追殺。
或許當初賣國之人尚未掌握實權,手裡可用的人手不多,所以才讓符九丘藏匿這麼多年,而當他們勢力壯大之後,很快便查到了他的蹤跡。
符九丘恰好此時與逃亡的蘇雪風相遇。
魏潛推測,應該是符九丘救了蘇雪風的性命,否則很難解釋他爲何會心甘情願假扮土匪頭目,甚至在山寨解散後,仍然不曾聯絡蘇裳。他應該是從一開始就知道自己招惹上了一個隨時可能丟掉性命的大麻煩。
現在能夠知曉的嫌疑人是符危、趙子儀、李少監和趙百萬。
但是一定不止他們!
趙子儀不在長安,而符危是文官,能用的人手只有他在暗中養的殺手和護衛,京畿之地不可能養太多人手,然而當晚除了追殺他的殺手,還有另外一批人在善後,且能感覺到行動訓練有素,絕非什麼烏合之衆。
正是因爲他們有這樣的實力,所以纔會那麼有底氣,認爲即使魏潛事先有所準備也能一舉除掉他。
查案蒐集證據,這是正道。
然而眼下拿到的證據還無法觸及根本,就看趙百萬和符九丘的書童能否提供什麼強有力的證據了。倒是符遠,成了逼迫符危自首的最大籌碼。
魏潛眼眶酸脹,忍不住閉眸。
符遠瞭解自己的祖父,又不那麼瞭解。他深知符危是個殺伐果斷且心狠之人,他的父親、叔伯,皆被符危安排上了戰場,最後一個個戰死沙場,所以他一直覺得自己在符危眼裡亦是可以被犧牲的其中一個棋子。
正是因此,符遠纔會攬下所有罪。
魏潛就賭,符危不會讓自己唯一的孫子擔下罪名。
叩叩!
魏潛睜眼看向門口,“請進。”
見是道衍進來,魏潛起身相迎,“大師兄怎麼不去休息?”
道衍道,“我等這一等了好些年,睡不着。”
“大師兄請坐。”魏潛道。
兩人落座,魏潛提壺洗杯,泡了兩杯清茶。
道衍垂眸看着清澈見底的茶湯,沉默須臾纔開口道,“喜歡清茶的人不多。”
時下的茶湯大都是加料煮,喜歡清茶的人確實不太多,至少道衍只見過兩個,一個是魏潛,另一個便是道明。
魏潛想起剛剛見到崔凝的時候,姑娘收集露水的動作別提多熟練了。
“阿凝還好吧?”道衍問了一句,隨即又笑道,“方纔見了,瞅着還成。”
崔凝不好吧,她每忙忙碌碌也很會開解自己,若好,好像又沒表面上看着那麼好。
“前陣子受傷又中毒,她一個朋友中箭身亡,還迎…”他頓了一下,“得知她師父的死訊。”
道衍渾身繃緊,眉頭皺緊,“她……我師父……”
想問的太多,但是心裡又早就猜到答案。
魏潛道,“師父被人算計,以爲是太子對道觀下手,在被召見之時行刺……”
“其實我早就預料到師父已經沒了,否則絕不會這麼多年杳無音信。”道衍的聲音很平靜,但是眼中佈滿了紅血絲,分辨不清是因爲疲勞還是悲痛,“阿凝傷痊癒了嗎?沒留下什麼病根吧?”
接連身心受創,還是得好生養着才行,但現在顯然是不可能,因此魏潛也沒有多,只道,“差不多好了。”
道衍鬆了口氣,連連道,“那就好,那就好。”
魏潛問,“我有一事想問大師兄。”
“你問。”
“您可還記得,師父被請走之前,可曾發生過什麼事?或者,他有沒有過什麼事?”
道衍回憶半晌,搖頭,“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