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遠攤開手,一粒圓滾滾的玉籽兔子躺在手心,被昏黃的火光籠上一層暖色。
魏潛看見玉珠,頓時擰起眉頭。
“你時候在西域商人那裡淘來一盒玉籽,分了我一半。”符遠拈起玉珠,看着上面憨態可掬的兔子,“我也雕成了兔子。”
玉籽不算罕見,但是魏潛淘來的那一盒卻奇在然的珠圓玉潤,大、色澤、玉質竟然都差不多,不知要集齊世間多少巧合才能造就這麼些模樣齊整的籽料。
崔凝十分喜愛那手串,符遠自是見過,也知曉那手串是魏潛親自雕琢送給她的生日禮物。那時候他只是覺得有趣,隨手仿着雕了幾個,未曾想今日竟然派上用場。
他昨夜發現密道之後便令人埋伏,本是爲了伏擊魏潛,卻發現崔凝也來了,於是便利用血跡和兔子玉珠引她到廢棄道觀。
“今日埋伏在這裡的箭簇上浸了‘見血封喉’,你猜她山不曾?”符遠語氣很輕。
魏潛眼底隱隱泛紅,聲音冷厲,“符長庚,你最好祈禱她沒事。”
魏潛幼時遭遇綁架,回來後一直都不怎麼開口話,也總是一個人呆着,是符遠把他拉回了煙火人間,他從沒有想過兩人竟有反目成仇的一。
光線很暗,符遠看不清魏潛面上的表情,只張了張嘴,卻只能把滿腹的傾訴咽回去。
從昨晚到現在,他早不知道把腦子扔到哪裡去了。昨夜發現祖父準備圍殺魏潛,他有一瞬恍惚,七年前,他一路急追到江南看到的只有一片廢墟。
然而,魏潛不是那些不涉俗世的道士,他看似是獵物,實則早已悄悄布好網。
當符遠意識到這一次刺殺九成會失敗的時候,立刻趕到阻止。這一次趕上了,可惜祖父的人根本不會聽他指揮。
倘若祖父完了,他就算僥倖留得性命,也不會有未來,那樣活着或是死了又有什麼區別?
儘管符遠一直十分平靜,但魏潛能看出他現在多少有點瘋,彷彿被逼到懸崖邊上,必須在跳崖和殊死一搏之間做出選擇。
通敵賣國之事一旦被揭露出來,便是牽連家族的大罪,符遠就算毫不知情恐也難逃罪責,若是他能夠將屠戮道觀、欲圖謀害朝廷官員的罪名全都攬到自己頭上,掩住二十年前那樁事,保住符危,對於符家而言纔是最好的選擇。
魏潛懂符遠現在的心境,但一想到崔凝,便一個字都不出口。
外面傳來一陣嘈雜,有人舉着火把進來,乍見裡面站住兩個人頓時厲喝,“不許妄動!”
“黃格?”魏潛記得這個聲音。
黃格動作微頓,旋即欣喜道,“魏大人?!”
他的聲音傳到密道外,崔凝立刻帶人擠了進來。
霎時間,狹窄的密道里擠了七八個人,連轉身都有些困難,但是火把多了,也將裡面照得清清楚楚,崔凝一眼便看見了符遠,他着一身淺色袍服,比一身黑的魏潛顯眼多了。
密道里靜了一瞬。
魏潛看向黃格,衝符遠擡了一下下頜,吩咐道,“把他捆起來。”
“是!”
崔凝見黃格帶人上前捆人,一時間神情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