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女孩子又在臥室裡窩着講了一堆悄悄話,直到宴會解散,靜宜才從金秀花園離開,樂佳大抵是猜到她這麼晚搭不到車,竟體貼地安排了楊家的司機送她,讓她心裡感到十分窩心。“若”《ruo》“看”《kan》“小”《.com》“說”“網”
回到居住的小區已是晚上十一點一刻,她禮貌地向司機道謝過後,心情平靜地站在家門口。這一次,是真的回家了,心裡由衷感動溫暖。她從包裡拿出那一串很久沒有使用過的鑰匙,緩緩地插進鎖孔,這一刻,手竟微微地,轉了好一會才把門打開。
陳晴阿姨的身影還在廚房忙碌,看到靜宜忽然出現,高興地解下圍裙,走過來拉着她的手,一臉的喜悅,連眼角的皺紋都飛揚舞動起來:“靜兒,怎麼回來了?”
“嗯,剛和朋友在附近吃完飯,順路過來陪陪您,我這都好久沒有見到你,吃到你可口的飯菜了,好想念!”
“你這丫頭,就是嘴饞,現在肚子餓不餓,我給你下面條?”
“阿姨,不用了,不是說了剛剛吃完飯嗎?肚子撐不下啦,不要我哦,小心我變成大肥豬,嫁不出去哦!”
“亂說,腦袋裡盡裝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你去客廳呆着,我去給你鋪牀單。”
陳晴邊說邊急忙朝廚房外面跨去,靜宜見狀,一把拉住她,溫柔地笑了笑:“阿姨,不要這麼麻煩啦,要不今晚咱倆擠擠唄,好久沒有見到你,想和你說說悄悄話,你就答應我嘛,好不好?”
“好好好,我閨女想要和我睡,我高興還來不及呢!”一聲簡簡單單的閨女,把靜宜的心說得暖意四起,或許,是她欠了她一句媽媽。
她擔當得起這一句媽媽,只是,在她的潛意識裡,自己始終放不下那一絲苟延殘喘的血緣,纔會那麼地排斥這個視自己如親閨女的女人。
她錯了,希望現在還不算太晚,一切還可以彌補。
“阿姨,最近爸爸怎麼樣?”她換了個話題。
“醫生說,最近你爸爸的肢體出先局部的微動增多,隨時都有清醒過來的可能,不過,最近醫生不讓我晚上過去守夜了。”
靜宜注意到陳阿姨說到這裡,神色恍然暗淡,有些迷惑不解。
“爲什麼?”
“沒”陳晴遮遮掩掩的樣子引起了靜宜的懷疑,她陡然提高音量,緊緊地盯着陳晴,質問:“阿姨,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着我?”
“不是什麼大事。”
“那到底是什麼事情,阿姨你快點告訴我!”她急得就快哭了。
陳晴見她那麼擔心,也不好繼續隱瞞:“我前幾天守夜的時候暈倒了,經過檢查,發現長了一個腫瘤,醫生說很有可能是良性的,不用擔心。”
“阿姨,你怎麼不第一時間告訴我,是不是打算一直瞞着我?你太壞了,你怎麼可以這麼壞,爸爸生病了,我就只剩下你一個親人,如果,連你也病了,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沒有爸爸了,不能再沒有媽媽”
陳晴把她抱進懷裡,哽咽地安慰道:“別哭,我不會有事的,我一定會等待義唐醒過來,等你名正言順地喊我一聲媽媽。”
“媽,對不起,請你原諒我。”
“乖,乖,別哭”
有些感情深深地埋藏在心底,直到將要失去才覺得倍感珍惜,當陳晴說到腫瘤的時候,她的心止不住地抽動,整個大腦在瞬間停滯一片空白,那一刻,似乎忘了去思考,但眼淚最真實,它們就像是決堤的洪水一樣噴涌而出,那些想要隱藏的愛意,原來早已深入骨髓。
經過昨天的相處,靜宜心裡開始意識到,自己心裡有多依戀這位比母親更偉大的婦女。她幾乎沒有猶豫就將出租小區房子裡的物品打包拎回了家,開始和陳晴阿姨朝夕相處地生活,每一天奔跑在醫院,家裡,偶爾會過去出租小區的房子裡探訪一下趙一廷他們。
今天右景天又打電話過來,詢問她有沒有興趣到他們公司的總部參加服飾設計學習。本來她們已經錯過了之前的機會,按理應該不會再享受這樣的待遇,但是剛巧今年總部有意培養新人,擴大了授課的範圍,各個國家的分公司可以破格推薦合適的新人過去總部接受學習。右景天本來已經確定了派遣至總部學習的人員名單,但是其中一名女職工,在短短的一個星期偶遇富豪,閃婚離職,打算從此在家安心相夫教子,而慕色在中國的分公司總裁又不希望浪費這個名額,只好讓右景天繼續尋找合適的人選,並暗示他可以是非公司內部人員,只要對方承諾在學成之後服務慕色三年即可。
靜宜沒有直接回絕,只說自己會考慮。右景天倒是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最後告訴她,最遲一個月,就要告訴他考慮的結果,她一口應承下來。
她現在的生活節奏漸漸緩慢起來,每天嗜睡如豬,口味變得跟以前大不一樣,陳晴大概是看出了一些端倪。這一天,兩個人站起廚房裡洗碗,陳晴負責刷碗,沖洗,沖洗乾淨之後將碗遞給她抹乾。
當最後一個碗刷完的時候,陳晴卻沒有將它遞給靜宜,自己拽着那個碗,神色顯得猶豫不決,似是有話要說,可是她的表情分明在忌諱些什麼。
“阿姨,你是不是有話要說?”最後還是靜宜先開口,她知道事情瞞不住,可是又覺得如果一下子告訴陳晴,怕她心裡接受不了自己的決定,所以這件事情一拖再拖,一晃過去兩個星期,該來的還是會來
陳晴阿姨眼睛瞟了一眼她的肚子,輕輕地嘆了口氣:“你是不是懷孕了?是雷少晨的嗎?”
聽到陳晴提到雷少晨,她的神色有些慌張,沒有料到陳晴會一猜就中,這種感覺就好像是自己之前極力掩藏的秘密忽然一下子被人戳穿了,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看到她默認似的沉默,陳晴的神情一下子激動起來:“這孩子不能留。”
“阿姨,我想要留下它!”她的眼神是全所未有的堅定,從小到大,恐怕最認真的就是這一次。
“留下他,你有沒有想過以後的生活?單親媽媽帶着孩子有多艱難你知道嗎?而且,你覺得雷家會允許孩子落在你的手上嗎?怎麼說是雷家的血脈,哪怕雷少晨可以放過你,但是雷少堂可能放過你嗎?他想抱孫兒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已經到了一種瘋狂的地步,我跟你說,現在大街上不管哪個女人懷上雷家的骨肉,都會被他捧如珍寶!”陳晴越說越激動,到最後差點沒有把靜宜直接拉到醫院做人流。
經過一連串的反抗與爭執,最後,靜宜還是取得了陳晴的同意,讓她把小孩留下來,但前提條件是她必須爲孩子找一個爸爸,一個可靠的靠山,一個足夠強大的後援,足以和雷氏抵抗。
如果說世界上真的存在那麼一個人,或許只能是他,冰山男了。自從上次他們親吻之後,她就再也沒有見到他的蹤影,而她似乎也找不到聯繫他的理由,兩個人就像是互相慪氣一樣互相不理睬對方。有時候她倒是很懷疑,冰山男這個人是否出現過,他們之間是否真的有發生那麼多的牽扯與曖昧不清。
靠山沒有聯繫上,娛樂期刊就開始大量報道張芯瑜懷孕的消息。看到她笑靨如花地站在雷少晨的身旁接受採訪,她的心裡有說不出的難過。陳晴阿姨有句話說對了,雷少堂想抱孫兒確實想瘋了,報刊上提到雷少堂欣然接納張芯瑜,還命人在雷家別墅修建嬰兒房
看到這些刺傷眼膜的消息,她竟然淡淡地笑了:想她懷孕的時候,哪有人提過要建什麼嬰兒房,無可否認,爺爺那個時候很疼她,但是這麼一對比,她的心竟然酸澀得生疼。她也明白這種對比是毫無意義的,但是那些念頭就那麼排山倒海地向她涌來,她毫無招架之力,只能任由他們那些幸福的畫面定格在她的心裡,一次又一次地自己,直至萬劫不復。
這一天晚上,她吃完晚飯照例和陳晴阿姨去醫院探望爸爸,卻沒有想到在醫院的門口碰上了冰山男,正確地說,是他一直等在那裡,等着她的出現。敞開的紅色跑車招搖地停在醫院門口,車上堆滿了鮮紅的玫瑰,那麼鮮豔欲滴美不勝收,他在她的面前單膝跪地,雙手捧上閃亮耀眼的鑽石戒指,眼神裡盛滿了深情與誠懇,他說:“親愛的,嫁給我好嗎?”
靜宜發愣地站在原地,反而是身邊的陳晴,欣喜地推了她一把,她才從震驚中回過神來,腦袋不自覺地朝着自己的身後望了一眼,確定身後沒有其他的女人,因爲她真的不明白,他怎麼會忽然向自己求婚?更讓她詫異的是,他們的周圍一下擠滿了人,他們熱情地高喊着:“嫁給他!嫁給他!”
震耳欲聾的喊聲一陣高於一陣,靜宜的臉頰一下子火熱起來,心裡莫名地慌亂,纖細地手指緊緊地拽着衣角,透過薄薄的衣料掐到肉裡,好讓自己清醒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