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八章 時光輪迴
這是一所氣勢磅礴的別墅,這種別墅對今天的林一來說已經不再陌生。
與陸家大院相比,它看上去更加宏大更加奪人眼目。
與仇家大院相比,它又顯得更精巧別緻而充滿了一種輕鬆柔和的感覺。
它有着幾乎所有豪華別墅的共同之處,高爾夫球場、游泳池、直升機坪、鋪滿雨花岩石的寬闊道路、還有那滿溢着現代氣息的建築。
現在,林一就站在了這別墅的黑色大門前,他忍不住長長的嘆息着,一切的邊城流浪,一切的天涯淪落,一切的宿命輪迴,一切的一切讓他又回到了原點,回到了這樣一扇門前。
也許走進去就是一條不歸路,走出來外面的世界已經改變。
可是,這是上天給他的第二次機會。
人的一生,總會遇見一兩次改變自己命運的機會,只不過大多數人都選擇了錯過,少部分人會緊緊的把握着,直至改變自己,其實這裡面的秘訣很簡單,還是那個詞:堅持不懈!
默然許久,林一的臉上終於露出了陽光一樣的燦爛微笑,他伸出手,按響了門鈴。
“叮咚!”門鈴的聲音清脆悅耳,就像樹上黃鶯的叫聲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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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先生,請進,清哥已經在院子裡等着你了!”年紀有些偏大的門衛顯得很有禮貌,也很親切。
林一笑着點點頭:“謝謝你!”
說完,他昂頭大步走了進去,今天走進去的他是自信的,沉穩的。
這是一幢佔地很大的別墅,這條路彷彿也很長,一直蜿蜒到別墅深處,林一感覺自己像是進了迷宮一樣。
一路上,他不停的向路上來來去去的保安與傭人們問路,每個人都很耐心給他指路,對他很友好,很親切,儘管沒人給他帶路,但林一覺得心裡很溫暖。
卓雲從小在這裡長大,難怪她給人的感覺就是很有內涵,很有品位,外冷內熱,林一不禁這樣想道。
走着走着,林一眼前忽然一亮,這道路的盡頭竟是一個寬大的院子,這院子起碼有好幾萬平米,大不說,而且大氣中充滿了細巧別緻,綠油油的草坪波浪似的連成一片,上面是各種五顏六色盛開着的鮮花,它們圍繞着幾棵茁壯的迎客蒼松爭相向林一綻放,像是在歡迎他的到來一樣。
院子的中央是一座建造得頗爲壯觀的圈形噴泉,此刻幾十道水柱沖天而上,在半空中散成水霧,這片片水霧在陽光下形成了五光十色的小彩虹,看上去讓人身心倍加愉悅,在如此炎熱難耐的天氣下,只要你呆在這裡,一點也不會感到心浮氣躁,你只會覺得更加家心靜如水。
這裡就是卓雲的家,儘管林一事先有着種種設想,但此刻親眼看見如此美麗和諧的自然景色,他還是感到很意外。
不過,這美麗的景色雖然和諧溫馨,就連鮮花都在向他微笑,但是林一的眉頭卻已經皺了起來,他很緊張。
因爲,從他一走進這個院子裡,一種壓力立即撲面而來,差點讓他喘不過氣。
他本是個CS高手,最擅長觀察與感應,現在這種撲面而來的氣息就像是股殺氣,又像是種壓力,但好象什麼也不是,但正是這種似有若無的感覺,才讓林一感覺到緊張。
噴泉的旁邊,擺放着一套古樸的褐色檀木桌椅,桌上擺着更具古典風味的棋盤,茶具,一位頭髮有些花白的老人託着下巴安靜的坐在椅子上,他好象在沉思着什麼,但看那棋盤上的殘局,他似對這局棋在苦苦思索對策,已思索得入神。
這無形的壓力,便是從他身上發出來的,當然,也只有卓守清這樣的人才能讓林一這樣的高手感到緊張。
其實林一與卓守清這已是第二次見面了,上一次見面那還是一年前在C城的人民醫院裡,那時候卓守清給林一的印象是一個比較豪爽的中年人,可是短短的一年時間裡,他的頭髮已經白了,他的氣質神態已經發生了根本的改變。
是誰改變了他?又是什麼事讓他變得如此?沒有人知道,因爲生命中,總是存在了太多的變數,這些變數不是人自身就可以參悟明白的。
林一似覺得這卓守清有些可憐,他看上去年齡已經很大了,可是現在卻一個人在這裡孤獨的自己與自己下棋對弈,雖然有天地相伴,美景作陪,可是晚年如此孤單一人,他豈非顯得很寂寞,這種寂寞比世上任何寂寞都可怕一萬倍;但林一又覺得他好象很偉大,就像自己身邊的迎客鬆,那種感覺讓人充滿了敬意。
“坐!”卓守清伸手就向自己對面的位置指了指,示意林一坐下。
他甚至看都看未看林一一眼就這樣直接招呼林一,但無論誰也不會怪他失禮,因爲,他的氣度,他的神態,他的氣勢林一已感覺到,起碼他對自己很客氣。
林一坐下,沒有說話,他目光也落在棋盤上。
此刻,棋盤上殘局紅藍雙方的車馬炮都所剩無幾,很顯然剛剛在這小小的沙場上已經進行了一場生死大戰,現在雙方仍然勢均力敵,互不相讓,通過殘局來看,雙方的兵力都已經安插在對方的各處險要位置,雖然棋子不多,但每一顆都足以致命。
看着看着,林一也看出這棋盤上的巨大凶險了,他也終於知道爲什麼卓守清會這麼焦頭爛額苦苦思考了,因爲走到現在這一步,你若再走錯一步棋,那就會全盤潰敗。
現在。
棋盤上已經到了生死存亡關頭!
而現在,它對林一卓雲來說,愛情豈非也到了應該獲得認可或是遺棄的最後時刻。
烈日當空,林一與卓守清就這樣看着棋盤出神,看得滿頭大汗兩人竟然都一動也不動,他們的生命也許已經熔入了這棋局中,他們根本就似在與對方做生死相搏。
院子遠處的別墅二樓圍欄上,卓雲與卓羽都不解的看着自己的父親與林一,她們本以爲兩人見面定會有一番高談闊論,可是現在這兩人都已徹底成爲了雕像。
他們似爲棋盤而存在,又似爲各自的命運而存在。
卓羽道:“他們這是怎麼了,好象一句話也沒說!”
卓雲不安道:“是呀,這是怎麼了!”
鍾瓊走過來,輕輕道:“雲兒!”
“媽!”卓雲轉過身。
鍾瓊道:“你爸是在考驗他!”
卓雲道:“考驗什麼?”
鍾瓊笑道:“考驗他,看他有沒有那個資格做咱們家的女婿,現在別看他們是在下棋,其實是在比耐性!你們爸不喊你們,你們也千萬不要去打攪他們!”
卓雲與卓羽同時不安的點點頭。
院子裡靜靜的,只有噴泉聲嘩嘩作響,時間已接近中午,烈日開始毒辣起來。
許久,卓守清才放下托住下巴的手,喃喃的嘆息道:“世事如棋,一步失足,全盤皆輸!”
林一也開口道:“尤其是這種殘局,變化萬千,稍一分心,全盤慘敗,而且這種殘局讓人進退兩難,舉棋不定,這是每個人都必須經歷的世事,這個時候,你爲何不堅持把車直線衝出將軍,一鼓作氣而殺出一條血路來?這死裡求活的法子雖有很大的風險,但只有險中才可求勝,我看得出你原本就是準備這樣走的,但你猶豫了!”
卓守清並沒有擡頭,他好象根本就當林一不存在,他好象把林一當作坐在自己對面的對手:“你懂棋?”
林一道:“我不懂!”
卓守清道:“但你對棋的領悟,已超過了很多高級棋手!”
林一道:“我不懂,我只懂棋理,棋理與人生哲理一樣,其實萬事萬物原理都一樣,明白這一點,也就不難知道你剛纔爲什麼那麼爲難了!”
聽見這句話,卓守清才把頭擡起來了,他打量着面前的林一,他的目光很平和,讓人根本看不明,想不通,猜不透,但那種目光卻足以把林一內心裡裡外外看個透。
看到這樣的目光,林一這才覺得陸定坤若是和卓守清比起來,陸定坤簡直差得太遠了。
卓守清忽然指了指桌上的杯子,那意思就是請林一喝茶。
林一笑道:“我不喝茶!”
“你喝什麼?”卓守清問道。
“我只喝酒!”林一答道。
卓守清的眼睛亮了亮,他嘴角剛一動,林一忽然就道:“你不用喊人拿酒來,我現在不想喝!”
卓守清看着他,他沒想到這個年輕人居然能看穿自己的心思,他不禁道:“你什麼時候想喝?”
林一道:“只有和我真正的朋友一起時,我才喝酒!”
卓守清道:“那現在呢?”
林一道:“現在你並不是我的朋友!”
卓守清道:“那現在我是你的什麼人?”
林一道:“現在我們是對手,而且對我來說,你現在是一個可以決定我命運的對手!”
卓守清沉默着,似在品位林一的話,許久他才說道:“聽你的口氣,雲兒好象對你很重要?”
林一道:“我不想我老來的時候一個人自己和自己下棋!就如剛纔你思考這盤棋的模樣!”
卓守清盯着林一久久沒有說話,許久,他才站起身來,又打量了林一全身上下一眼,默默道:“你很瘦!”
“是!”林一也站起身來。
卓守清看着蔚藍的天空,緩緩道:“我們卓家世代從軍,雲兒羽兒從小就接受嚴格的訓練、鍛鍊,想必你也早該知道,雲兒是個出色的劍道流高手!”
“是的,我已經見識過!” 林一心裡掠過一絲甜蜜,他回想起自己在陽光小區第一次見到卓雲的時候,卓雲把自己鼻血給摔了出來,雖痛猶甜。
卓守清意味深長的說道:“作爲一個男人,應該有能力保護好自己的女人,你這麼瘦弱,你怎麼來保護雲兒?”
他說話好象永遠都是在發問,而且問得咄咄逼人,讓人不可迴避也絲毫不給人轉圜的餘地。
一聽這話,林一反而笑了,看見林一的笑容,卓守清不禁有些驚奇,他不明白爲什麼林一到了現在這種時候居然還會笑,而且看他那笑容,卓守清覺得自己剛纔好象問了一個很傻的問題。
林一笑道:“我是瘦,但瘦就可以證明一個人是弱者嗎?”
卓守清點點頭:“確實不能證明,但是當你的女人受到外人欺負,難道以你這樣的身體就可以保護她嗎?”
林一緩緩道:“保護自己心愛的人,武力只是一種很普通很低俗的方式,真正能保護人能戰無不勝的力量,在這裡!”林一用手指着自己的腦袋,“是智力!”
“CS,槍道,劍道,棋道都一樣,在CS裡,***可以跨越千山萬水做到一擊必殺;在劍道場上,神兵利器可以削斷對手掌中利劍而所向披靡;就算是在棋盤上,車馬炮保衛將帥的能力也遠遠超過士象卒。”
林一緩慢的說着,卓守清也靜靜的聽着。
“不過,在CS裡,***再犀利,始終敵不過對方的戰術與配合;劍道場上,神兵利器再鋒利也無法揣測對方詭異的劍招;就算是在棋盤裡,掌握着大局的指揮着千軍萬馬的人也是幾乎沒有什麼殺傷力的將與帥,我剛纔已經說過,這世界上萬事萬物原理是一樣的,只要你的思維得當,存乎一心,你就可以運籌於帷幄之中,決勝於千里之外,我雖瘦,可我並非弱者!”
林一一番話擲地有聲,裡面所蘊涵之境界也絕非常人可以到達,卓守清的眼中終於閃出一絲讚賞的目光來:“就憑你這番話,你就完全是一個有能力保護雲兒的男人!”
林一輕輕笑道:“我來這裡,並不是爲了保護她這麼簡單!”
卓守清沉着臉道:“那你來這裡是爲了什麼?”
林一擡起頭,大聲道:“我今天來這裡,是希望得到你的同意,是希望你允許我們能在一起自由的戀愛,並且能婚配,廝守終生,相伴到老!”
說這話時,林一的臉上涌現一種無法描述的巨大決心與勇氣,就連卓守清都暗自吃了一驚,林一的表情是那些只有在戰場上不畏生死的士兵發起衝鋒時纔會有的表情。
卓守清厲聲道:“你爲什麼要來請求我的同意?你可知道我是什麼人嗎?”
林一道:“你是阿雲的父親!”
卓守清道:“你是怎麼知道的?”
林一道:“剛剛一走進這個院子,我就感到了你的氣勢,我來之前,我已經通過我姐姐和卓九大哥提起過,阿雲的父親是神州軍區司令員,而剛纔你給我的感覺就是這樣,只有一個軍人,一個在戰場上無數次出生入死過的人才能有着這種氣勢!更何況,我們其實見過面,只是你可能對我沒有什麼印象,而我對你卻是記憶深刻!”
卓守清忽然嘆了口氣,道:“長江後浪推前浪,想不到現在的年輕人居然眼光也這麼準了!”
林一道:“我叫林一,樹林的林,獨一無二的一。”
卓守清冷冷道:“你是在像我證明你是獨一無二的?”
林一淡淡道:“我本來就是!”
卓守清道:“你拿什麼來證明!”
林一道:“我自己本身就可證明!”
卓守清道:“你又能證明什麼?”
林一道:“今天,我會勝利!”
卓守清道:“看來一切都到了該證明的時候了!”
林一道:“不錯!”
卓守清沉默着,道:“好,這樣吧,你敢不敢跟我賭一場?”
林一道:“賭什麼?”
卓守清道:“我們兩人現在來下一盤棋,如果你輸了,對不起,那麼請你馬上離開這裡,永遠不要在雲兒面前出現,如果我輸了,那麼我馬上允許你們可以在一起!”
林一苦笑道:“聽你的口氣,好象我根本就沒有什麼可以選擇的餘地!”
卓守清道:“我不是陸定坤那種見識淺薄的人,我也不想把那些什麼物質金錢一類的狗屁理論強加於人,更不想爲難一個小輩,你今天能走到我的面前來,想必是付出了很多的代價,能付出這些代價的人必然非常人,我自然會給他一個機會,當然,你也可以選擇放棄,只不過放棄也等於你認輸!”
林一笑了笑:“那,我們就開始吧!”
卓守清道:“軍令如山,我說出來的話,絕對是永無更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