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衆人的指責,閻圃絲毫不慌,看着楊松直言道:
“楊公,莫不是忘了,白馬之盟?”
閻圃的話音一落地,楊松瞪着眼睛,用手指了指閻圃,嘴巴張了張,終究是把話咽回去了。
“主公,非劉氏而王者,天下共擊之,若無功上所不置而侯者,天下共誅之。”
(大意是非皇室成員不得封王,如沒有軍功者不得封侯。)
張魯眼中的光芒迅速的消失了,這種事他不敢逆天而行。
楊松還想着要掙扎着一下,遂拱手道:
“師君,既然是上天的旨意,那莫不如請半仙趙達占卜一番,再做定奪?”
半仙趙達已經很好的融入到了五斗米教當中,並未成爲了治頭大祭酒,僅次於張魯的師君。
五斗米內部還有一個支派,于吉爲教主,在長江中下游,恰巧就在江東。
而半仙趙達與于吉的關係不錯,順勢在漢中就披上了這個身份,獲得張魯的認同。
再加之趙達是個真有本事之人,半仙之體。
整個人那叫一個仙風道骨,飄散逍遙,一下子就俘獲了衆多人的心思。
而且能掐會算,那可不是說着玩的。
在他們看來,趙達纔是最接近仙人的形象!
閻圃一聽這話,心中有些介懷,萬一趙達他要順着楊松的話說,那也不是不可能的。
否則楊松焉能會提出來這種辦法,一定是計劃好的!
張衛對於這個半仙信奉的很,嘴上說道:
“此時趙半仙正在清修,若是貿然打擾,怕是不好吧?”
“哎,此事事關重大,相信半仙他也能理解,並且願意爲師君好好占卜一二。”
楊松直接就把理由給擺好了。
張魯心中也有一絲的僥倖心理,萬一占卜出來的結果,是大吉大利呢?
況且漢室衰微,誰還遵從那個白馬之盟啊!
這都多少諸侯割據一方,天子都成爲曹操的傀儡了。
我張魯怎麼就沒機會,不能稱王!
想到這裡,張魯點頭道:“此事我自是親自去尋大祭酒,占卜一二,也好讓我心安。”
閻圃嘆了口氣,他知道主公這是賊心不死。
好好當五斗米教教主他不香嗎?
非得要踩踏別人的紅線,愚不可及!
閻圃一時間不知道要說些什麼,只能在心中期盼趙達能夠穩重一些,否則漢中禍亂將起,百姓又會流離失所。
楊松暗暗在袖子當中攥拳頭,太好了,此事還有轉機。
就看半仙趙達的了!
此時別院內,趙達正在啃着雞腿,安心的看書。
就是一個字,安逸的很!
在從荊州出發前,關平給他仔細形容了一下什麼叫仙氣十足。
其實就是演員的自我修養。
要是塑造一個神仙的角色,那可供關平參考的就海了去了。
給趙達形容一番,那參考資料太多了。
而且現在傳播,你光有本事不行,還得需要包裝!
就跟宮廷玉液酒一樣,得會包裝,那才能賣的上價格。
而趙達則是以爲關平說的是他那個佛道雙修的老師傅的形象。
爲此大爲興奮,仔細鑽研這個神仙形象。
最爲關鍵的一點,少將軍讓自己記住,不要拿你那個什麼算數當個寶一樣,誰都不肯告訴。
你完全可以露出冰山一角,讓他們去學習,光是這點就能淘汰大部分人。
但是不要說他們愚笨,而是要說你仙緣不夠,所以才學不會!
至於仙緣怎麼才能夠,那就得看你趙達怎麼忽悠,讓他們心甘情願爲你所用。
趙達在荊州苦思數日,這纔在關平的催促下,先行前往交州,暗暗摸索一段時間,作爲試水。
當他進入益州後,又與益州善占卜之人比試一番,加大名氣後,手段更加得心應手後,這才進入漢中實行潛伏任務。
故而現在趙達成爲張魯的治頭大祭酒,底下有數量衆多的部衆。
現在看他在漢中的待遇,跟江東簡直是雲泥之別。
張魯也不像孫權一般,就得要他的不傳之秘。
不說別的,舉手投足之間,趙達渾身散發出一股子飄逸的仙氣。
就這方面,尋常人都比不過。
否則張魯這個老傳播騙子行家了,能被趙達給忽悠的心服口服?
趙達嗦了嗦手指,把雞腿骨頭扔在一旁,站起身來。
他走了幾步,站在門口,向着太陽的方向,緩慢的伸了個懶腰。
“大祭酒,師君前來求見。”小廝急忙高聲呼喊了一聲。
趙達伸懶腰的動作爲之一頓,一時間有些詫異,張魯這個時間點來做什麼?
他知道自家主公劉玄德已經進入益州了,現在率軍駐紮在葭萌關。
打的幫助劉璋攻打漢中的口號,但是少將軍關平與自己透露過。
主公是先拿下益州,在謀奪漢中之地,進而匡扶漢室!
自從換主之後,趙達測算自己死後的情況,就全都變了。
這讓他極爲興奮。
趙達覺得少將軍,是改變他命運的那個人。
所以他纔會專心的在漢中積蓄力量,潛伏下來,以待天時,尋機協助主公劉玄德拿下漢中。
“爾等皆在外面等着。”張魯吩咐了一聲。
“喏。”
楊松等人目送張魯進入半仙趙達的別院。
待到府門關上,楊松臉上笑容當即消失了,側頭看向一臉凝重的閻圃,呵呵一笑道:
“閻功曹真是好大的官威啊!”
閻圃瞥了楊松一樣,對於他的陰陽怪氣根本就不在乎。
楊松見閻圃不說話,胸膛起伏了數次,指了指閻圃,終究是沒再說出什麼話來。
院落內,趙達則是笑了笑,往前走了幾步:“師君若是前來,提前說一聲,我好到門外迎接一二。”
在漢代,相互拜訪,至少要提前幾天派人上門送帖子。
“倒是我孟浪了。”張魯往前走了幾步道:“大祭酒,我是有急事來尋你。”
“師君請言。”
趙達把張魯往一旁引去,命令兩個小童把茶具端上來。
張魯坐在竹凳上,感受着春天的氣息。
趙達慢悠悠的進行着洗茶,沏茶,泡茶等等步驟。
張魯只覺得這套動作如同行雲流水一般,讓人看了,就不自覺的靜下心來。
果然是半仙之體!
張魯每次皆是被這喝茶的動作多吸引。
而趙達則是通過沏茶,仔細觀察張魯的神色,像是有什麼猶豫不決的事情。
“師君,請。”趙達放下青瓷小茶壺,示意張魯飲一口。
“果然是好茶。”
張魯對於這個什麼作料都不加的茶,喝着喝着就有些習慣了。
“師君前來所爲何事?”
張魯從袖子裡掏出一枚帶着泥土芳香的玉印:“有人在地裡挖出來了這個。”
趙達接過來仔細一瞧,原來是個王印。
難不成張魯想要稱王?
“大祭酒,你覺得此事有何寓意?”
“這是誰奉獻給師君的?”趙達直言相問。
“乃是楊松的佃戶從他家的地理挖出來的。”張魯心臟撲通撲通的跳着。
這種事着實是有些刺激。
稱王啊!
誰不想?
“還請大祭酒給我算算,這是福是禍啊?”
“是福是禍,師君心裡不知?”
“我不知,還請大祭酒給我算算。”
張魯捏着茶杯的手有些抖,但多年的歷練,還是讓他把茶杯平穩的放在了矮案上。
“此事不用算。”趙達把玉印放在矮案上:“若真是上天旨意的話,那誰都攔不住師君稱王。
可若是有人學習陳勝吳廣的手段,怕也會跟大楚王一樣,死於車伕之手。”
張魯心裡一突突!
怎麼就就光被稱王的事情給迷住了眼睛,卻是忘了這件事!
萬一這是楊松假借他人之手,前來迷惑自己的?
被趙達這麼一點破,張魯頓時就重新變得精明起來了。
想到這裡,張魯深呼一口氣,拱手道:“還是大祭司這一雙眼睛看的透徹啊!”
“師君只是一時風大被眯眼了。”趙達並未多說些什麼。
高人的形象就是要話少,說些讓人模棱兩可的話,自己腦補去吧。
張魯知道該怎麼做了之後,眼睛一眯。
即使上天有想讓我稱王的意圖,但還是算了吧!
張魯心中嘆了口氣。
有這條規矩在,就是給了別人討伐自己的大義和藉口!
當初劉焉在綿竹有想要稱帝的心思,結果天將大火,燒得一乾二淨。
袁術在淮南稱帝,結果落得個身死的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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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這兩件事給他做榜樣,張魯理智終究是迴歸正常了。
楊松難不成有別的心思?
楊家是漢中的大姓,加之衆多楊家子弟任職,可謂是深受張魯信任。
“況且修仙是一輩子的事情,豈能被稱王耽誤了。”趙達又慢悠悠的說了一句。
此時主公還沒有拿下益州,若是張魯悍然稱王,那主公必定會先放棄奪取益州,而前來攻打張魯。
這不是趙達所願意見到的。
“嗯,此言深得我心!”
張魯點點頭,他成爲教主後,心中依舊對權力有着極大的渴望。
即使他爺爺白日飛昇了,可他爹沒有仙緣。
現在他也這般歲數了,即使一心向道,也絲毫沒有摸到一點仙緣。
這讓他產生了一絲的懷疑。
自家老爹與自己所說祖父白日飛昇,到底是是不是真的。
直到他遇見了趙達,又聽趙達說了佛道雙修之人的事情。
說有什麼大世界與小世界之分。
這才確信,他祖父是真的白日飛昇到大世界去了。
而大世界也愈發危險,要謹小慎微的修煉,壽命不知几几。
待到修煉大乘之後,纔有能力返回小世界幫助家族。
通過這麼一段世界觀知識的科普,加之半仙趙達的存在。
張魯就決定多和趙達他接觸接觸,說不定半仙之氣,也能在自己體內產生了。
屆時說不準會成爲白日飛昇的第二人,進入大世界,投靠他祖父,當個仙二代!
“師君,且飲茶。”
趙達嘩嘩的流水聲,讓張魯從沉(Y)思(Y)當中驚醒過來。
“好,飲茶好,飲茶好啊!”
張魯想了想,隨即又笑道:“大祭酒,你覺得劉備他會攻打漢中嗎?”
趙達搖搖頭:“算過了,若無變數,興許還能與師君結盟抗擊曹操呢!”
“哦?”張魯當即來了興趣:“此話怎講?”
“韓遂、馬超等人退居隴右,曹操佔據關中,若是曹操擊潰韓遂馬超,必定會調轉槍頭,從隴右進入漢寧郡,攻打漢中。
而劉備與曹操乃是水火不容的存在,必定會想法與師君結盟,共同對抗益州。
尤其是漢中一旦被曹操所得,益州焉能獨存?”
張魯卻是抓住了重點道:“益州會易主?”
“益州朱雀星辰黯淡,此乃即將換主的徵召。”趙達一本正經的說道。
“原來大祭酒也占卜出益州會易主啊!”張魯摸着鬍鬚點點頭,那劉璋也算是活該!
兩人早就是世仇,張魯一直想要復仇,可惜沒得機會。
至於方纔所言,皆是關平說給趙達聽的話。
此時的趙達也暗暗心驚,未曾想到少將軍竟然如此高瞻遠矚,對於戰事的洞察力,竟然是如此深厚。
“所以我該如何做?”
“就看師君是想要離開南鄭,還是想要繼續在南鄭修仙了。”
“自然是要在南鄭修仙,這是也我一生追求的夢想。”張魯斬釘截鐵的道。
“西涼將會來人。”趙達開口說道。
“哦?”
張魯眼睛一亮,沒想到這都能算出來?
看樣子趙達雖是半仙之體,也是十分注重漢中這塊風水寶地的。
畢竟白日飛昇的可就他老祖父一個人。
只能說明這個漢中這個地界是有大仙緣的。
張魯端着茶杯想了想,只要韓遂馬超等人繼續盤踞在隴右,那曹操根本就無暇顧及漢中。
看樣子,自己得幫助一下關西諸將。
漢中本就是富庶之地,再加上這些年,張魯不知道積攢了多少財富。
就算是花上一百年,都不見得能夠花的完。
而且他的教衆還在源源不斷的爲他,提供更多的財務。
可以說,漢中益州的兩個割據者,那都是富得流油。
“那劉備那裡我該如何做?”張魯索性就連帶着一塊問了。
他覺得趙達早就算到了,自己來這裡的意圖。
所以纔會如此胸有成竹,根本就不見一絲的慌亂。
“劉備那裡?”趙達端着茶杯笑了笑:“興許不日會有消息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