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紹?
關平眉頭微微一挑,江東小霸王孫策的兒子。
他爺爺跟老爹都是猛的一逼,可是後面就沒孫紹什麼事!
關平記得好像是孫權稱帝后,封孫紹繼承了吳侯的爵位,至於封王是不用想的。
講道理,現在的孫紹也十六七八歲了吧?
當初孫策被許貢的門客刺殺,孫紹才幾歲,眨眼間都十一年過去了。
關平在江東好像都沒怎麼聽過孫紹的消息,甚至還不如他大喬的名聲要響亮呢!
現在孫權想要把他大侄子送到荊楚講武堂學習,到底是怎麼想的?
這事在關平看來,就是一招昏棋啊!
根本就不合理!
不對!
關平突然回過神來了,現在自己的視角屬於縱觀全局的上帝視角,但是孫權不是。
他只是聽到了自己對馬鐵劉闡等人的處置法子,這才動了心思!
江東的政治結構是父死子繼,兄終弟及的繼承製度。
這麼說來,孫紹也可以繼承小霸王孫策原先的那些部下以及士卒!
這是孫權絕對不允許出現的事情,可又是無法拒絕的。
當初袁術非常不願意,都沒有拒絕孫策討要他爹的舊部,這是江東一帶約定俗成的規矩。
孫權肯定也不能破壞這一制度,否則就是在毀了江東的基業。
但是他又不得不防範孫紹,萬一侄子也想要領兵呢?
尤其是孫權的庶長子也出生了,以後這江東之主的位置肯定是傳給他兒子,而不是他大哥的兒子孫紹。
所以現在如何安置孫紹還是很頭疼的。
看孫權提出這個問題,估計孫紹也不是想默默無聞的人。
孫權想要向父兄看齊。
那他侄子孫紹難道就不想向父親看齊嗎?
野心這種事,誰知道呢!
反正生在“帝王之家”,你不想鬥,別人也會逼着你鬥。
位置只有一個,想坐的人卻有很多人。
孫皓就是因爲聽信傳聞,直接幹掉了孫紹的孫子,就是因爲他孫子有可以當皇帝的謠言。
關平也沒有遲疑,搖頭道:“未曾聽聞。”
孫權摸着紫髯道:“定國,我意將我的侄兒孫紹送入荊楚講武堂學習,不求學到什麼,靜靜心也好,
我這侄兒自小不願學習,總是舞刀弄槍的。
自古作戰皆是要用到兵法,可惜他只想憑藉一槍勇武ꓹ 這如何能行?
將來就算上了戰場,也只會是連累旁人ꓹ 害了自己的性命。
我不求他勇猛無敵,只希望他能夠平平安安的。
可是現在,他沒有我大哥一絲一毫的樣子ꓹ 我十分心痛,不知可否?”
孫權回頭看向關平。
不等關平回答ꓹ 魯肅卻是拱手道:
“主公,若是把孫紹送入荊楚講武堂學習ꓹ 按照關小將的話ꓹ 可就是劉皇叔的人了。
將來短時間內無法報效江東,十年間,若是戰事頻發,豈不是會害了公子孫紹的性命?”
“哎,子敬先生這是什麼話?”關平看着魯肅道:“本來我沒想答應,可是這關乎我荊楚講武堂的名聲,更關乎我大伯父的名頭。
難不成子敬先生覺得將來我會派孫紹故意送死不成?”
“關小將軍治軍嚴謹ꓹ 在下是佩服的,只是此乃江東內部之事ꓹ 還望關小將軍勿要多說一二。”
“呵。”關平一甩衣袖ꓹ 撇嘴道:“真當以爲我荊楚講武堂什麼人都收啊?
就算是馬鐵劉闡等人ꓹ 那也是有過硬的本領ꓹ 否則早就退回去了。”
“子敬。”孫權喊了一聲,這纔開口道:“我侄子如今頑劣ꓹ 給他在江東找的老師皆是被其氣走。
我相信劉玄德的人品ꓹ 自然是放心的ꓹ 待到戰事結束,班師之後ꓹ 就把孫紹送到荊楚講武堂。”
孫權一錘定音,實則是孫紹根本就得不到什麼有效的培養。
現在也就是個庸人,可偏偏自覺有一身勇武,孫權也不會給他機會,讓他真正的上戰場領兵。
“此事,我也需要寫信提前告知我大伯父一聲,至於能不能接收,我不能做出保證。”
關平也沒有立即答應下來,這種事,他心中是樂於見到的,至於孫權真送假送,還是在試探,關平不清楚。
半推半就,總歸是不錯的應對!
黃蓋摸着花白的鬍鬚沒言語,對於這種主公的家世,他雖然是三朝老臣,但也從不發表任何言論。
對於孫紹的事蹟,他也有所耳聞,如今主公能夠把孫紹送到劉玄德那裡,興許對於孫紹也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至於在劉玄德麾下效命十年的事情,黃蓋也去想了,畢竟主公他也有了自己的兒子。
實乃人之常情!
兄弟情,哪有與自己兒子之間的關係要強的啊?
世間少有!
江東之主的繼承權,不再屬於孫紹,興許也是一件好事,至少能夠穩定江東內部的統治。
“此事勿要再議。”
孫權擺擺手,如今堂中的許多武將,皆是孫權的心腹。
至於孫策留給孫權的一些將軍,已經在逐漸凋零,或者沒有被孫權帶在身邊。
唯有太史慈眼中閃過一絲的疑慮,隨即也放下了,吳侯對他也是極好的!
有劉備的名聲作保,更何況此乃主公的家事,他們這幫臣子也不好太過摻和。
“老邢,把朱光帶上來。”關平衝着外面喊了一句。
廬江太守朱光以及參軍董和幾人被捆綁好押了上來。
朱光此時的面色陰沉,方纔讓他在廳外跪了許久,這讓他極其憤怒。
孫權看向廬江太守朱光,立即上前笑道:“你可願降?”
朱光瞥了眼前的碧眼紫髯模樣的人,知道他就是江東之主孫權。
隨即又掃視廳內的衆人,他在尋找關平。
如今皖城被孫權佔據,自己焉能投降於他!
如果能借機挑撥一下孫劉兩家的關係,朱光是不介意的。
“我不願降。”
孫權臉上的笑臉一頓,隨即開口道:“你當真考慮好了?”
“我方纔降的關平,也就是劉玄德。”朱光一點都不理孫權的臉色變化,直言道:“敢問哪位是關平關小將軍?”
關平瞥了朱光一眼,好傢伙,上來就給孫權上眼藥。
挑撥離間有一套啊!
聽到朱光這話,滿廳之內,除了關平以及周魴等人,面色皆是很難看。
反倒是魯肅面色如常,而且還摸着鬍鬚搖頭笑了一聲。
對於朱光的這點小心思,他心中更是清楚明白。
只是這樣說,拂了江東之主孫權的面子。
“我是!”關平從地圖前走出來,站在朱光面前:“你尋我有事?”
“關小將軍當真是儀表堂堂,方纔在城牆上的士卒也是悍勇無比,在下輸的心服口服。”
“哦?就這事?”
朱光話頭一轉,梗着脖子道:“若非有關小將軍如此精銳的部下,我視江東如土雞瓦狗爾。”
嘲諷的話,從朱光的嘴裡說出來之後,孫權面色不愉。
甘寧直接踹翻矮案,拔出環首刀,上來就要割了朱光的舌頭。
只是邢道榮側頭持刀戒備道:“甘將軍,我家少將軍還沒說要不要殺他,勿要輕舉妄動。”
朱光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嘴角閃過一絲笑意。
“敗軍之將,竟然在此大放厥詞。”黃蓋氣的也是須發皆張。
“呵呵。”朱光也是輕蔑一笑:
“江東將士不待我麾下的士卒展開,我的人還沒有從黑夜當中醒來,江東便從背後下手偷襲,在我看來,實在是難算英雄!”
朱光往前走了幾步,看着孫權道:“有能耐咱們擺開陣勢,真刀真槍的重新干一場,你覺得如何?”
關平摸摸自己的腦袋瓜子,總覺得朱光還少說了一句話。
都什麼年代了!
兵不厭詐,還未自己的失敗找這種藉口!
知道孫劉聯軍前來攻打,他還能安穩的睡覺,真不知道朱光是心大,還是有恃無恐。
關平沒言語,默默往後走了幾步,希望到時候別濺自己一身血。
殺俘這種事,如果孫大帝能夠下得去手,那可就太好了。
三兄弟社團對待士卒和俘虜的作風,還真是全靠同行襯托。
朱光的話音剛落,魯肅就放聲大笑,緊接着衆人也是跟着大笑。
一個敗軍之將,竟然說出如此言論,着實可笑。
甘寧重新把環首刀塞進自己的刀鞘裡,這種蠢人不配死在他的刀下。
朱光並不覺得自己所說有什麼錯誤,若是江東不採取這種偷襲的法子,皖城他們是萬萬打不下來的。
這次是自己大意了,所以纔會栽在他們的手中。
若是再來一次,絕不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不是所有人都能夠平靜的接受自己敗局,總會想找些緣由,若是能夠重來,一定如何如何。
但天不遂人願,你一輩子都沒法踏進同一條河流當中!
“你笑什麼?”朱光怒目而視。
魯肅瞥了關平一眼笑道:“我想起高興的事來。”
孫權摸着紫髯也是懶得再理會朱光,此人竟然能夠出任一方太守,簡直是曹操之恥。
但願以後自己在征戰生涯當中,能夠多多遇到這般蠢人,到時候便能更加有利於江東的擴張。
“哼。”朱光冷哼一聲。
魯肅卻沒打算就此輕輕揭過:“既然如此,你爲何不跑啊?”
“鄙人不善奔跑!”朱光挺胸擡頭道。
關平點點頭,嗯,聽着圓滿了。
“哈哈哈。”
甘寧等人笑的很大聲。
魯肅看向關平,拱手道:“不知道關小將軍能夠把這個俘虜讓與江東?”
“既然是江東大都督魯子敬開口了,我自然是完全沒問題,這些俘虜是子敬先生的了。”
關平拱手還禮,至於挖坑管不管埋,那就是孫權的事情了。
朱光臉色一僵,沒成想是這般結果。
孫權笑了笑,很滿意關平的舉動。
魯肅同樣笑了笑,只是心裡覺得有些不得勁,關平應該說的是看在吳侯的面子上,而不是着重突出他這個江東大都督的身份。
長此以往下去,怕是會讓主公心裡有疙瘩。
當初主公心中對公瑾的疙瘩,也是這般形成,三五次有人說沒問題,可架不住八九次總有人在主公耳邊唸叨。
這就麻煩了。
魯肅看了臉上笑呵呵的關平一眼,同樣笑了笑,像這般挑撥之言,舉手投足之間就能說出來。
真不知關平他是故意的,還是無意的!
不過,接觸關平越多,魯肅就覺得關平他就是故意的,可惜大多數人都是被他表面和善給欺騙了。
除了周泰爲數不多的人,其餘江東諸將,對於關平的態度,已經悄然改觀。
特別是這一次,大家協同作戰之後,魯肅發現,衆人看向關平的眼神,不在是那麼的富有敵意。
孫劉兩家的關係更是突飛猛進,這既讓他欣慰,有讓他有些擔憂。
長江上游不在江東的手中!
這是極其不保險的事情,而且關平方纔只是說了淮河等地的佈局,對於長江防線,一字不提。
魯肅心下思索許多,但面上仍舊是笑道:“多謝關小將軍了,來人,把這些人帶下去,暫且關押在牢房之中。”
“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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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名士卒上前,推攘着,讓這些俘虜趕緊走快一些。
處理完了分贓事宜,孫紹的去向,以及俘虜之事,孫權心情大好,摸着鬍鬚笑道:
“既然還要等程老將軍的消息,諸位奮戰至今,皆是功不可沒。
莫不如就打開這皖城府庫,美酒美食犒賞三軍。”
“多謝主公!”
諸將皆是大喜,如此一來,麾下兒郎纔會更有動力。
一頓飯的功夫就攻下了皖城,那絕對是江東需要大誇特誇的戰績了。
尤其還是有孫權親征的時候,這種戰績更是難得,不怪孫權高興的直接要賞賜士卒。
此時昏暗的牢房內,朱光等人皆是成爲了階下囚,他們沒想到如此戲劇,被關在了自己府衙的地牢當中。
“郡守,方纔廳上之言,絕非應該是你說出來的。”參軍董和小聲的嘀咕了一句。
他實在是想不明白,爲何要當衆說那些話。
“我是故意的!”
朱光瞥了自己得參軍一眼,方纔在廳上的言談舉止,就是在演這些人。
“爲何?”參軍董和心下不解。
“他們喜歡蠢貨,我就表現給他們看。”朱光悠悠的道:“誰會把一個蠢貨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