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鐵自有在關西長大,那裡的氣候以及生存環境,都不是很好。
故而吃的苦可比天府之國長大的劉闡要多得多。
此時的劉闡面色通紅,臉色猙獰,依舊在甩開後槽牙,死死盯着馬鐵,以十幾口一個蠻頭的速度在強撐着。
如此多人的看着,都是臉面問題,他也不想輕易認輸。
別看馬鐵表現出來的很是從容,可是胃口中也有些頂不住了。
饅頭實在是頂餓,尤其是在幹吃的情況下,難噎。
可他就在等着劉闡服軟,只要他一服軟,那完成大哥馬超的稱霸荊楚講武堂的囑託,就已經完成了大半。
讓這些人好好瞧瞧,真正的西北好漢子是什麼模樣!
“咳咳。”劉闡終於開始咳嗽,噴出了幾口。
馬鐵忍不住得意的笑了笑,他知道一旦劉闡認輸,其餘人根本就用不着他出手。
身份在那擺着,他們不配。
“吃不了就別吃了,就像這麼大的蠻頭,我還能再吃十個。”
劉闡又是抓起一個饅頭,惡狠狠的咬了一口:“我也行!”
“真的嗎?我不信!”
兩人皆是往發出聲音方向望去。
關平撇撇嘴道:“你叫什麼名字?”
馬鐵臉上得意的笑容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關平是親自帶人去迎接自己的,難道他忘了?
馬鐵嚥了下嘴裡的殘渣道:“主任,我叫馬鐵。”
“你爲什麼叫馬鐵,是在鐵嶺的馬背上出生的嗎?”
“我在關西出生。”
馬鐵沒明白關平問話的意思,這是在爲自己揚名?
“那你應該叫關西生啊!”
馬鐵整個人都懵逼了,難不成他想當我義父?
劉闡一聽這話,頓時哈哈大笑。
“笑個屁,你叫什麼名字?”關平側頭問道。
“主任,我叫劉闡。”劉闡止住笑容。
“你爲什麼叫劉闡?”
“我爹給我取的名字。”
“我不信,你爹爲什麼要給你取這個名字?”
“我不知道。”劉闡也被關平一頓問話給問懵了。
“你們倆能想象我現在的感受嗎?”
二臉懵逼的馬鐵劉闡努力往下嚥着饅頭,紛紛搖頭。
“想不到在這小小的荊楚講武堂,能同時出現你們二位臥龍鳳雛的傳人,我真的是感到十分欣慰。”
馬鐵看着劉闡,臥龍鳳雛是誰?
義父,不對,關平他是在爲自己揚名?
劉闡沒覺得自己竟然這般被關平所看重,頓時覺得饅頭也不噎得慌了。
馬鐵不瞭解臥龍鳳雛的名聲,習珍倒是瞭解啊。
畢竟他兄長習楨有風流,善談論,名亞龐統,而在馬良之右,被主公劉玄德所重用。
現在關平竟然那臥龍鳳雛的名頭來誇這兩位諸侯之子,自是讓習珍頗爲不屑。
“沒想到關平竟然也如此諂媚。”習宏撇撇嘴,對這二人的處理,竟然是這般。
習珍微微頷首,表示贊同。
“當不得主任誇獎。”劉闡率先拱手抱拳,一副繼續求誇的模樣。
“伸手。”關平拿出小板子啪的打了一下:
“真以爲我誇你們倆吶,臥龍鳳雛的名頭。
劉闡你小子都敢大大咧咧的接住,你也配!”
劉闡呲牙咧嘴,馬鐵沒忍住笑了兩聲,然後不住的甩手,完成了痛苦面具的轉換。
你也配!
三個字在食堂內環繞。
聽到這話,習珍才覺得有點意思。
只是一時間他有些不習慣,關平的這波陰陽怪氣的說話方式。
“食堂的標語是不是沒記住?”關平指了指飯桌上的饅頭渣滓。
“節約糧食從我做起。”
“不攀比,以節約爲榮,浪費可恥!”
“吃飯時吃多少要多少,不能有剩菜剩飯。”
“看到浪費現象要勇敢的站起來制止,盡力減少浪費。”
二人大聲唸了出來。
關平指了指一旁的蔡烏道:“要不是蔡烏來告訴我,你們竟然都沒人出來制止這種浪費糧食的行爲,我很生氣!”
馬鐵聽到這話都驚呆了!
在他看來,蔡烏就是個蠢蛋,結果他竟然做出這種事情來。
小看此人了?
馬鐵目光掃過,在人羣裡尋找蔡烏。
劉闡也沒忍住往人羣當中看去,竟然有人私下打小報告。
蔡烏沒想到關平會直接點出他的名字來,站在人羣當中,略微有些尷尬之外,並沒有覺得有什麼。
臉面這個東西,在他做了俘虜之後,就更加找不見了。
關平則是不管那個,衝着衆人開口道:
“就因爲他們兩個人是馬騰劉璋的兒子,你們就不站出來制止?”
“今天所有在場的學生,一會全都圍着廣場加跑三圈。”
關平的話,倒是讓這羣吃瓜羣衆沒想到,圍觀者也會有份。
馬鐵笑了笑,沒想到關平不僅沒有罰他,反而罰了圍觀學生。
關平拍了拍馬鐵的肩膀道:“恭喜你們兩個領到了本校第一個懲罰的資格,我會好好安排你們的。”
“我要是皺一聲眉頭,我就不姓馬,改姓關。”
馬鐵絲毫不怵,他就不相信關平能夠打他一頓。
“老邢,帶人看着這羣人全都去跑圈。”
“喏,少將軍!”
邢道榮在後面高聲應了一聲,隨手敲了敲木棒,讓這圍觀的人全都跟他走。
劉闡有些發虛看着關平,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氣勢,就讓他覺得有些冷。
這種感覺,他只在老將張任的身上感受過,那個時候他剛剛擒殺叛逆回來。
可是他覺得關平不一樣,他身上的這種氣勢,有時會消失,有時候就會猛然出現。
馬鐵見衆人都走了,略顯得意的道:“主任,我哥馬孟起說了,讓我稱霸荊楚講武堂。
你敢打我,我大哥定會率軍前來荊州爲我撐腰。”
“放心,我早就說了,除非你求着我打你,否則軍杖這種懲罰不會出現的。”
關平幫馬鐵拍了拍肩膀上並不存在的灰塵道:
“大家都是文明人,我們要文明觀猴,馬鐵你是不是覺得方纔你很神氣?”
馬鐵躲開關平幫他拍灰塵的動作。
“好吧,兩個大傻子,被人捧了兩句,就心甘情願當槍使,還沒有一點自知之明。”關平往前走去:
“把別人當傻子的人,纔是最傻的那個,走吧,咱們小黑屋歇着。
正好是隻好雞,也讓你漲漲教訓,不用謝我!”
馬鐵看着劉闡道:“這事沒完。”
說完就往前走去,稱霸荊楚講武堂的第一步自然就是要名留校史!
現在他成了第一個體驗關平曾經說的懲罰措施,他就不相信,什麼小黑屋會對他有用,笑話!
劉闡心中有些惴惴不安,說實在的,他聽到關平的話,有些恍然大悟。
怨不得有人在他背後支持他,說就是要與馬鐵掰掰手腕,絕不能低頭認輸。
馬鐵站在門口往裡面瞧了一眼,有個板牀,被褥,還有一個馬桶,空間不大。
“進去!”
馬鐵走了進去,身後的門嘭的一下就關上了,屋子當中頓時就少了許多光亮。
等到送飯的小窗口被關上後,屋子幾乎陷入了黑暗當中。
“這有什麼?”
馬鐵按照記憶當中的位置,坐在板牀之上。
關平想了想,命人寫了一則通報,貼在告示欄上。
就說馬鐵與劉闡違反校規,故意浪費糧食,關禁閉三天。
等告示一出,幾乎所有學員都詫異了,關在一間小屋子三天,有個屁用啊?
家裡的柴房又不是沒有關過人。
這就是關平說的那個懲罰措施?
不會真的有人覺得是個好法子吧?
“大哥,這是你怎麼看?”
習宏撇撇嘴:“想不到關平這個人聽說很猛,可竟然不敢得罪人,還喜歡誇口。”
習珍雙手背後,笑了笑:“畢竟都是預備的盟友,做做樣子就得了。”
“既然是盟友,那孫權爲何沒有派人來?”
“據說關平派人去找了孫權,讓小霸王孫策的兒子孫紹來,結果被孫權拒絕了,說是江東足以教導他。”
習珍搖搖頭說道:“我聽聞孫紹長這麼大了,都沒有師傅爲他傳道解惑,不知道孫權如何作想的!”
“這還不理解,孫權是怕孫紹將來變得有才能,奪了他的位置。”習宏撇嘴道。
蔡烏看着同樣是襄陽望族的習家兄弟:
“沒想到,竟然就是這般輕輕放下的手段,真是讓我看錯了。”
對於關平,蔡烏是有着親身經歷的,現在想想,大抵是仗着其父的威名。
還虧曹丞相誇他生子當如關定國呢!
結果,就這!
對於關平嘴上說的讓人意想不到的懲罰,竟然是這個。
別說衆多學生覺得沒意思,連黃忠爲代表的的一些老師都覺得沒意思。
“定國,依老夫看,莫不如拉到場上,當衆打板子,絕對能殺雞儆猴。”
“黃老爺子勿憂,這樣做,大多口服心不服,這個法子別看簡單,絕對能讓他心服口服。”
對於這項懲治措施,關平從心底裡就認爲有用。
連後世擁有鋼鐵意志的自家士兵,最多都不會超過七天,需要延長,甚至還得請示上級,不得超過十五日。
足以見得這個懲罰的力度是有多強!
對於關平的盲目自信,黃忠只是嘆了口氣,沒在說什麼。
既然是當師傅,教授徒弟,一定要把威嚴樹立起來。
張三爺作爲臨時擴音器,來講武堂參觀,聽到這話:
“大侄子,要俺說,管他是劉璋馬騰的兒子,先抽他三百鞭子,看他老不老實!”
“哎,翼德,三百鞭子過了,打五十軍棍,保證讓他倆月下不了牀。”黃忠當即爭執道。
“俺覺得目的在於懲戒,而不是責打,打他聽話就行。”
張三爺扣了扣自己的鼻孔道:“要是照這樣,俺覺得,馬鞭沾水,不出二十下,俺就能給他抽的下不了牀。”
“嗨,要我親自打,十下軍棍,保準讓他腿折了!”
關平瞥了他們倆一眼,不知道爲何黃老爺子還開始據理力爭起來了,平常總是一副哈哈哈的模樣啊。
邢道榮站在門外,看着周魴道:“子魚,你說少將軍這招好使嗎?”
周魴瞥了他一眼道:“你還有膽子懷疑少將軍的做法了?”
邢道榮認真的想了想少將軍以前的作風:“嘖,是我問的草率了。”
不管外界如何討論,此時的馬鐵坐在小黑屋當中,內心有些煎熬。
沒有人跟他說話,就連他敲鐵門,外面的守衛都沒人搭理他。
“到三天沒有呢?”
除了有人說過一次沒到之外,不管他怎麼問,外面都沒有人再搭理他。
馬鐵開始坐立不安,在狹小的房間走來走去,關鍵只能走幾步,甚至差點踢翻了他的馬桶。
他開始想念外面的空氣,外面的風,想起他曾經在關中騎馬打獵的場景。
可腦子裡混混沌沌的,過去的一幕幕總是不斷的在你的腦子裡回放。
馬鐵覺得自己頭如同漿糊一樣,要裂開似的。
甚至覺得美味的炒菜它都不香了。
沒有胃口了!
他幾乎聽不到什麼聲音,他甚至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事情。
就算是想要睡覺熬過去,可是醒來之後,還是黑暗,他根本就不知道今天過沒過去。
現在馬鐵最希望的就是出現在外面上,能夠騎着馬痛痛快快的跑一遭!
根本就不會管外面的天是下雨刮風還是下雹子!
“關平,放我出去。”馬鐵終究是忍不住拍着鐵門大聲咒罵:
“我定會殺了你,我大哥不會饒了你的,我父親也不會饒過你。”
回答他的只有他弄出來的響動。
馬鐵罵累了之後,沿着牆角坐下,想要閉上眼睛冷靜,可完全冷靜不下來。
他感到很害怕,連心跳聲,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睜眼望去,跟閉上眼睛,沒有什麼分別,到處都是黑暗。
馬鐵覺得自己的身體很是沉重,後來感覺輕飄飄的,都覺得自己要死了一樣。
他真的想要出去,即使出去呼吸兩下,他都願意。
“關平,放我出去!”馬鐵忍不住開始嚎啕大哭,瘋狂錘着鐵門。
什麼我馬鐵要稱霸荊楚講武堂。
什麼我馬鐵,若是皺一皺眉頭,我就不姓馬改姓關之類的話,早就被馬鐵拋之腦後。
現在他只想出去,就算關平在大庭廣衆之下,扒了他的褲子,打他軍棍,他都願意!
只求這輩子都不要在被關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