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大匠望着江面仔細回憶,霹靂車這玩意,他還是在袁紹營中聽過的,並且印象深刻。
曹軍營中天天往他這邊砸,膽戰心驚的,想讓人印象不深刻都難。
“回少將軍的話,應該是有人會做。”劉大匠抱拳道:
“待老頭子我回去找一找人,少將軍何時要?”
“這是不急,優先做我的鎧甲,若是你尋到會做的人,先讓他做着,不着急拼裝,待到大軍過江後在組裝。”
“小老兒記下了。”劉大匠躬身應下。
“還有一件事,你等等。”
“喏。”劉大匠應了一聲,自是站在一旁。
“軍師,前些日子我託你給我找些透明的水晶,可是有了眉目?”
“你要水玉做什麼?”諸葛亮繼續瞧着魚漂,這種玩意屬實不好尋。
“我要透明的水玉自然是有用處,都說了,打仗的時候用。”
諸葛亮:???
你莫不是在逗我?
如此貴重的東西,在戰事上有何用處,現場掏出來,收買對方的大將嗎?
劉大匠也被少將軍關平的話給驚呆了,不愧是奇才,連水碧都能用來打仗。
他只聽老人說過又南三百里,日耿山,無草木,多水碧,秦皇的陵墓裡多的是。
“我只尋到了三塊。”
諸葛亮不相信關平用來作戰的鬼話,但還是如實說了。
當初以爲關平只是一時興起,纔會要此等水玉,他一直沒提,諸葛亮以爲關平他不要了,只在庫府裡存放。
“既然尋到了,軍師應該早些時候告訴我,我還以爲沒有呢。”關平笑嘻嘻的道:“放心,絕對有大用。”
“劉大匠,你手底下可是有擅長雕玉的人?”
“有,自然是有的。”劉大匠急忙笑道:“不知少將軍想要雕什麼玩意,絕對雕的跟皇宮裡用的差不多。”
諸葛亮皺了皺眉,但依舊是沒言語。
“不用雕,我畫個圖,讓他幫我打磨水玉即可。”
“那手到擒來,保準給少將軍辦的妥妥的,他就是靠這手藝吃飯的。
只是如今咱們打造兵器居多,天天跟着幹這些活,終於有了個機會,總算是沒有辱沒他這門手藝。”
“行,我一會與你畫個圖,你再把我的話轉述給他,三塊水玉,他只有一次試錯的機會。”
“少將軍儘管放心,若是連這點手藝都沒有,還給少將軍弄壞一塊,他也別吃這碗飯了。”劉大匠拍着自己的胸脯保證。
關平又與劉大匠細細一說,去船上畫了好幾幅圖供他參考。
一旁的諸葛亮饒是也喜歡動手做些小玩意,但愣是沒聽明白關平他如此打磨的緣由是什麼。
“諸葛軍師,我覺得應該提高匠人的待遇。”
關平見劉大匠應下之後,鬆了口氣的同時,立刻開口對着諸葛亮道:“軍師覺得如何?”
劉大匠瞪着眼睛,着實沒有少將軍竟然會如此看重他們這些匠人。
“你說應該如何提高?”諸葛亮端起簡陋的竹筒杯問道。
“按勞分配,多做多得,他們也需要娶妻生子,傳宗接代,養家餬口,把手中這門技術傳下去。
而不是需要一些粗製濫造,沒有內核水平的東西!”
“是這麼個道理。”諸葛亮應了一聲,這等管理的小事自然不需要關平細細與他說,遂道:
“至於這媒人之事,我看還是請主公爲他們做主吧!”
“聽到了嗎?”關平似笑非笑的看向劉大匠。
“多謝諸葛軍師,多謝少將軍。”
“你應該謝謝主公。”關平笑了笑。
“是是是,少將軍說的是。”劉大匠感覺此時自己一腳踩在了雲端。
關平揮揮手,讓劉大匠去一旁歇息去,大概就是要與五溪蠻人結成聯姻唄,就是這件事。
無論如何,當將軍的必須要給自己的部下發老婆,要不然拿什麼收攏人心,讓他爲你賣命。
劉大匠走路都感覺自己飄了,劉皇叔給大家做媒,當真是祖墳裡冒青煙了。
他廝混了半輩子,只想着能夠安穩下來,效命的人能夠對他們溫和一些。
震驚!
可沒想到劉皇叔他竟然是這樣的人。
如此款待下屬不說,還要給我等娶妻,此等主公,放眼天下,還能從何處去找啊?
諸葛亮摘下竹笠:“定國,你想要霹靂車做什麼?”
“待到夷陵城回來之後,我們必定要圍攻江陵城一段時間。
到時候也用霹靂車轟一轟曹軍,讓曹軍也感受一下,當年袁軍的感受。”
“呵,定國,沒想到你還打算給袁本初復仇呀?”
“不是呀,出來混,總是要還的。”
諸葛亮:(д。)
關平倒是無所謂,重新坐在行軍馬紮上道:“我發現江東竟然沒有工匠會製造這種東西。
而且我觀察他們的衝車樓櫓等等攻城器械,實在是粗製濫造,從上到下,並無一人重視工匠。
工匠本就是我們的財富,我方纔意在調動他們的積極性,也讓他們知曉,全天下,也只有劉皇叔對他們如此之好。”
這些工匠這麼些年來,不知道在多少諸侯手底下廝混過了,早就是老油條。
如今關平只是先畫個大餅,但是有劉皇叔的信用背書,他們肯定會相信,最重要的是關平也不會讓他們吃不到這個餅。
“定國倒是好想法。”諸葛亮也有模有樣的把竹竿插在石縫當中:“我還以爲你要帶着霹靂車去支援夷陵城呢。”
“我要去也只是在外圍做騷擾偷襲,焉能帶如此笨重之物!”
關平頓了頓,面上充滿疑惑:“軍師莫不是想要我把此物遺忘在夷陵城外,好叫曹軍用來攻城吧?”
“你想做的事情不要強加我的頭上。”諸葛亮指了指關平道:“萬不可如此。”
“我就覺得諸葛軍師不會如此壞,雖然極力促成與江東的聯盟,但對江東還是有戒心的。”
諸葛亮扇了扇羽扇,沒搭言。
“對了,糜子仲他製鹽進行的如何了?”
“越發的熟練了,甚至昨日做出來的,比你那陶罐裡的還要好上一些。”
諸葛亮扇了扇風道:“我着實沒有料到,子仲他竟然親自操作此事。”
“我從來不懷疑麋子仲對我大伯父的忠誠,對於大伯父交代給他的事情,他一定是非常上心的。”
諸葛亮見一時釣不上魚來,便放鬆心神,瞥了關平一眼,他又話中有話。
有些事情,關平不必說的太明白,諸葛亮也能明白他的意思。
對老大糜竺放心,可對於糜芳倒是不放心了!
有些言辭,也傳到了諸葛亮的耳朵中,可應該不會傳到關平的耳中啊,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要知道,糜芳可是歸屬於其父關羽麾下任用的。
對於糜家兄弟十幾年來的不離不棄,諸葛亮是絲毫不會懷疑他們的忠心。
相信主公也不會懷疑他們,可關平他爲何就對糜芳戒備如此之重?
難不成是有自己不知道的事情發生?
諸葛亮仔細回想,他們能夠直接爆發衝突的時候也就是主公兵進油江口,他們兩個共掌一軍,看護病卒營的時候。
難不成是那個時候鬧了矛盾?
聰明人一般就是由一個點,可以把思維給你散發到一個面上。
諸葛亮他就是想的多,也習慣了揣摩衆人的想法,判斷他們下一步的動作。
可他唯一失策的地方,就是有時候捉摸不透關平的意思。
“哎,來魚了。”
關平一挑魚竿,一隻七八兩大的魚活蹦亂跳的在空中亂動。
諸葛亮被這一場景打斷了思索,遂上前幫關平把魚裝進魚簍當中。
“沒想到今日竟然被定國給拔得頭籌了,哈哈。”
“沒辦法,有時候運氣也是實力的一種體現啊!”關平掛好蚯蚓後,重新把魚竿甩進江裡。
此時此刻,諸葛亮認真的瞥了一眼自己的魚漂,確認是沒有任何動靜的,笑了笑,又重新坐了回去。
“對了,一直忘了與你說,蒼梧吳巨回信了,表示臣服主公。”
諸葛亮望着江面道:“吳巨此人恃勇而爲,雖然有些野心,但沒什麼本事,劉表亡後,他一直就是無根之萍。
如今主公成了他的靠山,我怕他會在交州搞事情,造成動亂。”
“吳巨雖然沒有什麼大本事,但總歸是我大伯父的故交,我覺得江東今後也會覬覦交州的,有吳巨在對我們而言也是好事。”
關平頗爲無聊的拿着斗笠給自己扇風,要不是軍師那扇子是他夫人親手給他做的,有特殊的意義。
關平都想着搶過來扇一扇,不過這個想法只是在心裡一閃而過,他怕諸葛軍師暴走,揮舞着羽扇給自己來個火殺。
“這我倒是知道。”諸葛亮繼續扇着羽扇道:“交州刺史賴恭也回信了表示臣服主公,不過。”
“不過什麼?”
“吳巨與賴恭他們兩個有嫌隙,我怕吳巨得到主公這個靠山後,會直接趕走賴恭。”
“他們兩個可都是劉景升派出去的人,想着要壓交州地頭蛇士家,這還沒怎麼壓住,怎麼就起了內訌?”
“大概是吳巨手裡有千餘士卒,而賴恭雖然忠勇,但手底下並無多少兵丁,而且吳巨也不怎麼服從他這個交州刺史的命令。”
“哎,沒本事有野心的人當真是讓人頭疼,尤其這種人還是自己隊友的時候。”
諸葛亮倒是嘆了口氣道:“我們沒有精力經營交州的,若是起了紛爭,還要派兵出擊。
交州那裡百越頗多,說不準十里就聽不懂當地人的話了。”
對於諸葛亮的話,關平也表示理解,如今整個大西南都未曾開發呢,更不用說交州了。
士家就算是個土皇帝了,直到士燮死後,他兒子作死,士家的影響力,這才徹底被孫大帝從交州這塊地盤上抹去。
在諸葛軍師隆中對的謀劃當中,從來都沒有把交州放在心上,畢竟離着中央太遠了。
現如今還都是一幫野人,士家就是個土皇帝,威望比趙佗還要高,一看就是很難搞的。
收服交州,完全就是關平在旁邊鼓動的,說要爭奪中間地帶。
大漢十三州,手裡能多一州是一州。
“交州士家很有錢,他們也從來不缺糧食,估計我說的水玉他們會有一大堆,而且一直想要臣服於朝廷。”
關平望向荊江對岸笑道:“落到我們的手裡,也總比落到江東是手裡要強。
我們爲什麼要治理交州,且先讓士燮治理去吧,給他自由,我們不干涉。”
“定國,可士燮他不一定會臣服主公,難道我們要往南方派兵嗎?”
“咱們好歹爭取一下呀,萬一士燮他就是個賤骨頭,口嫌體直。”
“他要是個……主公寫信招徠他,他早就該回信了,而不是一拖再拖。”
“諸葛軍師,你說的,釣魚要有些耐心。”
諸葛亮:???
今後定要少與他辯駁,能堵的人胸口上不來氣。
“軍師可曾想過,若是將來我們孫劉兩家當真是匡扶漢室成功,剿滅了曹賊,那會不會爆發一場戰爭?”
關平側頭看向諸葛亮,突然笑了笑。
諸葛亮心中有夢,夢想着有朝一日能夠助自家主公匡扶漢室,如今纔剛剛步入正軌。
“你待如何?”
“交州可以出海啊,我們將來可以在那裡佈置一支水軍,將來出其不意,割裂江東,捅孫權的老穴去。”
對於關平的謀劃,諸葛亮沉默了好一會,着實沒有料到關平竟然會佈置這一手,當真是有些出人意料。
“定國倒是想的長遠。”
“如今我的職業是個將軍,自然幹一行愛一行,想的多一些,實屬正常。”關平看向江面,大喊道:“又有一條魚!”
收杆,放入魚簍,再次甩幹,一氣呵成,看的諸葛亮一時有些詫異,這魚怎麼總是咬他的鉤?
蚯蚓可是從同一個木盒子裡拿出來的。
“軍師不用太過擔心,就算打交州也用不到我們,有五溪人就行,他們的地盤已經滲入到了交州腹地以及益州腹地。”
關平長舒一口氣,嘿嘿笑道:“我實在是沒有想到五溪人的勢力竟然發展到瞭如此地步,若是用好了,對我們助力不小。”
“定國的心思,倒是當真難猜。”諸葛亮揮舞着羽扇哈哈笑了笑,隨即盯着魚竿。
今天我就不信了,魚還總是上你的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