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關家小子倒是機靈,也早早的就上馬開始戒備了。
倒是不用自己提醒,曹軍的主要目標可是他!
黃蓋收回視線,大聲呼喊着,絲毫不會擔心這二三百曹軍騎兵能穿透己方的陣營。
反倒繼續戒備,以防曹仁另派大軍從城內衝出來。
若是關平不敵,率領騎兵逃走,那接下來被衝擊的便是他們江東士卒。
江陵城上鼓聲陣陣,曹仁正在親自擂鼓助威,鼓點一直都沒停過。
曹洪此時見衝進江東士卒當中的牛金所率部曲,折了大半,也乖乖的閉上了嘴巴,不在言戰。
其餘諸將方纔瞧着牛金殺的興起也是一陣激動。
可是隨着江東士卒重新列陣,他們便很難在突破深入,被捅下戰馬的曹軍士卒更是不知幾許。
這下子更是讓他們徹底啞了火,不在鼓譟出戰。
“將軍,牛將軍等人快要全軍覆沒了,還望將軍趕緊鳴金收兵吧,免得白白折了。”
一旁的長史陳矯看不下去了,這完全就是送死啊!
曹仁這才停下敲鼓的動作,走到城牆垛子旁邊,望着城外的陣勢,只見牛金等人還在奮力衝殺。
只是少了許多己方人的身影,而且江東士卒合圍,已經把牛金等人圍在軍陣當中了。
曹仁再一瞧,左右諸將看着城外的戰況,皆是失色驚懼。
啪。
曹仁重重的拍了一下城牆垛子,大喝道:
“文烈,差人取我的兵器,把我的戰馬備好,我要出城觀戰。”
“喏。”曹休自然是應下。
一聽這話,長史陳矯急了。
方纔勸你不要派牛金下去不聽勸,現在牛金陷入險境,將軍怎麼還想着親自下場去救?
這不是折了偏將後,又要折了主將嗎?
若是曹仁戰死或者被俘,江陵城是絕對守不住的。
至於讓曹洪挑大頭接任,陳矯自然不認爲他是一個好人選。
還不如選曹休呢!
陳矯慌忙拉住曹仁,急切的勸道:“將軍,如今城外江東士卒強盛,勢不可擋。
事情已然如此,莫不如放棄他們,不過三百士卒,將軍爲何要親冒羽石,實在是不妥啊!”
方纔將軍你都沒把這些人的性命放在眼中,如今怎麼又開始放進心裡了?
陳矯當真是猜不透,搞不懂曹仁的心思。
“是啊,將軍,此舉太過冒險。”
曹休也是抱拳勸了一句。
“爾等勿要聒噪,全都在此等候。”
曹仁甩開長史陳矯的手臂,大聲呼喊他的親衛。
江陵城城門大開。
曹仁率領幾十民精銳親衛策馬站在吊橋一側,仔細觀察混戰的現場。
長史陳矯頓時放心來,徵南將軍他心裡還是有譜的,不會瞎搞。
雖然曹仁在吊橋的這邊觀戰,距離雙方交戰戰場即使有百餘步,但也是處於安全距離的。
至少若是江東士卒膽敢出兵襲擊徵南將軍,城上的箭矢可不會饒了他們。
陳矯看着混戰中的牛金嘆了口氣。
徵南將軍能親自在吊橋旁邊爲牛金等人鼓勵以壯聲勢,已經做的夠好了。
牛將軍你可不要怪徵南將軍不救你,實則是江陵城比你要重要多了。
就在陳矯放下心來的時候,猛然瞧見,徵南將軍曹仁他竟然策馬度過吊橋,率領着幾十名親衛直接衝進敵軍的軍陣!
這下驚的陳矯把他自己鬍鬚都揪下來了。
搞什麼?
他在搞什麼!
多危險的事情!
徵南將軍他竟然親自率領幾十名精騎去救援牛金將軍,而且衝擊的是數千江東士卒!
曹仁他身爲一軍主將,焉能如此弄險衝動!
陳矯本以爲都護將軍曹洪性子纔是最衝動的,今日怎麼輪到徵南將軍不顧大局,如此肆意而爲了?
“都護將軍,我等快快引兵接應。”
陳矯大驚之下,猛然回過神來。
曹洪也是心神不寧,拿不定主意。
一旁的騎都尉曹休卻說:“徵南將軍讓我等在城牆上待着,不許下去,此時若是出兵,豈不是壞了將軍的計策。”
計策?
這能有什麼計策啊!
徵南將軍他就是莽夫一個啊!
哪有幾十個人就衝陣的?
陳矯想要噴口而出,可又忍住了,有什麼話還是等着曹仁將軍回來在細細與他叮囑一番。
但願將軍他能平安回來啊。
一旁的曹洪也是攥着拳頭,又想起來了當初兄長他聚集起上千遊俠與惡少年,縱橫鄉間。
後來丞相舉兵,他直接把隊伍帶過去的舊事。
族兄他本就是一個悍勇之人,否則那些遊俠與惡少年也不會聽從他的命令。
陳矯死死盯着曹仁,生怕他被江東士卒插下馬去。
如若如此,江陵城休矣!南郡休矣!
主將若是身死,對於守城士卒那是多大的打擊啊!
陳矯很是憂心,心裡止不住的責怪曹仁將軍他實在是太沖動了。
曹仁以自身爲箭頭,麾下親衛個個悍勇,直接隨着主將殺入江東軍陣之中。
徐盛眼瞅着城中竟然又只出現幾十名曹軍騎兵前來衝陣,十分不解。
這點人能他娘(和諧)的掀起什麼浪花來?
但既然他們敢出來,就絕不能放他們回去。
徐盛親自上前迎戰,結果被曹仁幾刀砍退。
徐盛一退,江東士卒的包圍圈頓時就被撕開了一道口子。
曹仁率隊成功進入江東士卒的包圍圈,支援牛金。
“將軍!”
牛金揮刀砍死一人,感動的兩眼發酸,咬着牙大喊一聲。
“勿要多言,且隨我衝出陣去。”
曹仁接應到人之後調轉馬頭,又開始帶頭衝鋒。
“兄弟們,我們殺回去!”
牛金大喊一聲,招呼殘存的部曲士卒。
“殺回去!”
衆多曹軍士卒大喊,士氣大振。
徵南將軍曹仁親自來救他們,極大的鼓舞了陷入困境當中曹軍士卒的士氣,皆是大嚷着跟隨。
牛金此時也沒有自爆成爲豬隊友,非得報上曹仁的名號。
“他們出來了,出來了!
徵南將軍他當真是殺出來了!”陳矯一臉不可思議指着城外大笑。
城牆上的衆將此時也是喜笑顏開。
“將軍果然悍勇!”
“當真是大漲我軍士氣啊!”
“族兄乾的好!”
曹洪以拳擊掌,臉上的兩條毛毛蟲都舒展了許多。
牛金還沒來得及高興,就聽見後面有人大喊:“將軍要棄我等而去了嗎?”
他回頭望去,只見還有幾十騎重新被圍在了陣中,牛金重新回過頭來,就當做是沒聽見。
若是讓將軍他在衝進去救那些士卒,實在是太過於危險。
可是曹仁也聽到了!
他側頭一瞧,見還有幾十名部下被重新圍困,方纔那話自然是對他喊的。
曹仁立刻減緩馬速大吼道:“隨我救出被困袍澤,殺回去!”
徵南將軍如此一嚷。
衆多被解救出來的騎兵又隨着曹仁衝陣。
“殺!”
這番操作直接讓江陵城上的衆人傻眼了。
怎麼徵南將軍他,又折身回去了?
陳矯急的也是錘牆。
將軍救出牛金將軍收買人心就已經很好了,定能增強士氣,緣何又重新折回江東的包圍圈當中?
這豈不是羊入虎口!
徵南將軍他~糊塗啊!
曹休心中也是一驚,實在是沒有料到叔父他竟然再次衝陣去營救被困的那些士卒。
遠處一直吃瓜觀看的邢道榮也是傻眼了。
他本以爲第二波衝進江東士卒當中的曹將就是個勇猛之人,僅僅率領幾十名騎兵就敢衝進去救援己方袍澤。
可偏偏他還成功了,就在這個時候,他又折身返回去營救剩下的曹軍士卒。
此等勇武之人,不比少將軍弱啊!
在邢道榮的眼中,眼前的這些江東士卒的戰力肯定會比那些五溪人要強上許多。
而且當日在益陽城下,少將軍他親冒羽石,帶頭衝鋒,還沒殺多少蠻人,他們就爭相逃竄了。
眼前這個曹將,卻是遇到了江東士卒的頑強抵抗。
而且,我的天吶,他竟然重新把被困在陣中的人救出來了。
“少將軍,這怎麼可能!”邢道榮沒忍住大聲嚷嚷了一句。
這是他第一次看見如此勇猛的曹軍將軍。
“一定是曹仁!”
關平在一旁看的也是熱血沸騰,當真是實打實的衝陣救人,而且還是往返兩次救人。
今有曹子孝,後有張文遠。
大丈夫當如是也!
關平心生佩服。
不知道是曹仁他分外勇猛,還是江東士卒當真是中了詛咒,一下船他就拉稀,戰力着實不給力。
“曹仁?”
邢道榮努力睜大他的眼睛道:
“少將軍莫要消遣我了,曹仁他乃是一軍主將,焉能僅僅率領幾十人就敢來衝陣救人,而且還他孃的往返兩次衝陣救人!”
“我開始也是不信的,可有時候,歷史他媽的比精心編造的故事還要離譜,一聽就像是假的,可偏偏是真的!”
關平笑了笑,也是滿臉唏噓,實在是沒有料到,生活就是充滿了戲劇性。
我滴娘耶,曹軍竟然有如此猛將,今後還是要緊緊跟在少將軍身側,小心一點。
邢道榮又回想起,當初少將軍褪去戰甲,大聲吼着要選三百敢死之士,隨他一同衝出城去,擊殺蠻兵的場景。
這種人,纔是同一類人啊!
此次當真是讓邢道榮漲了見識,開拓了眼界,世上比他猛的人實在是太多了。
以前在那一畝三分地上,無人能打的過他,周圍又有許多人捧他,他便誰也不放在眼裡。
如今卻是不同了。
“少將軍,曹仁他又要脫離江東軍陣了,我等要不要上前攔截?”
“攔截個屁,也不看看這距離,這速度。”
“可那是曹仁啊!若是我們擒了他,江陵城就是咱們的了。”
關平指着交戰的場所道:“交戰區距離城門不過百餘步,箭矢射得到,人高馬大的,曹軍不心疼戰馬,我心疼啊!
就這,咱們還沒跑過去,曹仁就已經進城了,聽聞江陵城有甕城,我可不會觸黴頭去。”
“可那是曹仁啊,駐守江陵城的主將。”
“閉嘴。”
“喏。”邢道榮立即不在言語。
“不是什麼便宜都能佔的。”
關平瞥了一眼脫離戰陣的曹軍騎兵,自己現在根本就沒機會攔住曹仁。
不僅距離不夠,就算當真俘獲了曹仁,此時江陵城也不會落在自家手中。
曹仁領着救出的士卒進入江陵城中。
吊橋一拉,城門一關,箭矢一射。
頓時就讓那些江東士卒進不得前,反倒被射殺多人。
黃蓋此時也是頗爲疑惑,到底是哪個曹軍將軍衝出來解圍了?
連董襲與徐盛都不能攔住他,倒是個悍將!
黃蓋命令麾下收攏士卒,打掃戰場,主要是戰馬,傷的不重就留着,傷的重就宰了加肉。
原來黃蓋他想錯了,他以爲曹軍派出小股規模是來騷擾己方步卒本陣,定然會有大量騎兵去圍剿關平。
可現實是,曹仁他就派出這二三百人來衝擊軍陣,實在是沒有搞懂曹仁的此番做法,到底是目的何在?
講道理,他們的仇恨目標理應是關平那小子啊!
爲何是己方的步卒?
黃蓋沒想明白,只是手底下兩個副將的人馬被二三百曹軍衝擊的七零八落,還放他們回去了。
這也忒軟了,今後定要好好整訓一番。
咚咚咚。
江陵城上一陣陣鼓響,向着城中士卒百姓宣揚,曹仁將軍的勇猛。
“將軍!”
長史陳矯與一同將領急忙下了城池,迎接他們的主將。
曹仁偏腿下馬,把大刀扔給一旁的親衛,拍了拍自己的坐騎:“都圍在這裡做什麼?”
“將軍,可曾受傷?”騎都尉曹休急忙問了一句。
曹仁伸開雙臂,原地轉了兩圈,讓人好好瞧一瞧。
“毫髮無傷!”
曹仁哈哈大笑,若是受傷了哪裡疼,他肯定比別人先發覺。
方纔那往來兩次衝陣,斬殺江東士卒興起,愣是一點擦傷都沒有。
陳矯忍不住感慨道:“將軍真乃天人也!”
試想方纔的戰況,如此兇險,曹仁與包圍當中,四次撕開包圍的口子,竟然一點都未曾傷到,實在是難以理解!
不是上天的眷顧,又是什麼呢?
對於氣運之說,大漢人依舊是很吃這套的,什麼三馬同槽,牛繼馬後,天子氣,龍脈等等。
“將軍真乃天人也!”曹休也是拱手,心中一陣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