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審問蔡中的關平,一聽到廖化等人還沒有上船,急忙跑到船尾,仔細看,這才發現一羣己方士卒正在往岸邊停靠的船上衝。
莫不是廖化方纔在殿後阻擊曹軍鐵騎?
被丘陵所擋住視線,沒有冒頭!
長長丘陵上己方士卒佔據很小的一塊。
廖化指揮收縮防線拼死抵抗,自顧不暇。
更不用說要照顧正在蹚水登船的士卒。
不少曹軍鐵騎從側面迂迴等上了丘陵。
岸邊丘陵上出現敵軍,拿着短弓挨個點名射殺,正在撤退的不少己方士卒倒在冰冷的江水之中。
“傳我的命令,把船劃回去。
救出吾等袍澤!”
關平衝着身邊的傳令兵大吼一句。
“少將軍,你看。”傳令兵面色糾結的指着東側道:“曹軍已經撤退,若是我們再回去南岸。”
“如果是你被丟在上面,你想不想我回去救你?”關平瞥了傳令兵一眼:“我們絕不輕易拋棄任何一個同生共死的兄弟。”
“劃回去。”
“快!”
“喏。”
傳令兵飛快的跑去。
關平想要搏一搏。
方纔自己第一個衝上船,都能收穫一波人心。
那在回去救他們,豈不是都要爲自己賣命了?
這隻軍隊可是從劉琦那裡借來的。
光借來還不行,還得讓他們真正歸心自家社團。
實話實說,關平可不想在做老好人給他還回去!
糜威剛剛鬆弛的心神一下子就被關平吼的重新繃起來了,站在一旁扯着嗓子大喝道:
“救出吾等袍澤,衆將士隨我殺回去!”
“殺!”
咚咚咚。
鼓聲響起。
船艙內劃櫓的士卒手下的動作一停頓。
有些搞不清楚。
好不容易奪了船要劃到南岸。
鼓聲怎麼又要劃回去?
就在衆人疑惑的同時,傳令兵跑進船艙大吼道:
“少將軍有令,劃回北岸,救出未上船爲吾等斷後的袍澤,絕不輕易拋棄任何一個同生共死的兄弟,快劃回去!”
划船隊長大吼道:“劃回去,救兄弟們上船!”
“救兄弟們上船!”
淅淅瀝瀝的幾個人大聲吼着。
“救兄弟們上船!”
船艙內衆多士卒的劃櫓的動作,開始往反方向一齊運動。
關平撿起弓弩,腳蹬着開始上弦。
“救兄弟們上船!”
糜威大叫着,船上的士卒大聲應和。
“殺回去!”
正在密切觀察曹軍戰船的傅肜,聽到隔壁船的鼓聲與叫嚷聲,就發現少將軍他們的船,連頭都沒掉,直接往回劃了。
丘陵上還有殘軍,陷入險地本就是要斷尾求生。
爲將者豈能朝令夕改。
可都是軍中手足兄弟,今天拋棄一個,明天拋棄一個。
到時候手中還能剩下幾人?
艨艟就是一種以速度著稱的輕型戰船,運動靈活,便於機動作戰。
最重要的是四面皆可作戰。
傅肜在一看兩側的曹軍戰船,一面是掉頭逃跑遠離己方,另一面是正在潰敗,直接就衝着自己衝來,若是此時劃到南岸,定然沒什麼危險。
可一旦少將軍的戰船重新靠近北岸,說不定就要被撤退的曹軍樓船抓住機會撞翻了。
想到這裡,傅肜大嚷道:“傳我命令,殺回去,救兄弟們上船!”
絕不能讓少將軍他們孤掌難鳴。
這樣的人,跟着心安!
有幾條船在,就算被敵軍樓船撞翻一條,還能救他們上另一條船。
傅肜催促手底下的人繼續劃,這險他跟着冒了!
八條戰船,有五條重新衝着對岸划過去。
黝黑的大漢周倉指着遠處道:“將軍,曹軍水軍已經潰敗,少將軍又下下令回去接應廖化,怕是會受到衝擊。”
關羽面色凝重,方纔與兒子南北夾擊,截斷曹軍戰船,使之首尾不相連。
平兒又砍斷曹軍戰船的旗幟,升起關字牙旗,讓前方與江東水軍作戰的曹軍水軍軍心不穩。
這才導致曹軍徹底潰敗,蔡瑁的指揮作戰根本就跟不上,無奈只能鳴金收兵,撤出戰場。
可如此這般,平兒就頂在了前頭。
蔡瑁這廝竟然如此廢物,就不能多頂住江東水軍一刻?
關二爺瞥了一眼曹軍戰船,立刻吩咐道:“周倉,把所有弓弩手全都集中到這一段河道。
某要經過此段河道的曹軍擡不起頭來,無暇顧及北岸。”
“喏。”
周倉立刻下去招呼人手做準備。
北岸的廖化率軍苦苦駐守這一小片丘陵,能多上船逃到南岸一個是一人。
“廖主簿,我等沒箭了,岸邊也沒船了。”親兵廖季小聲說了一句。
廖化瞥了他一眼,隨後說道:“傳令,沒箭的士卒躲在草叢裡暫且不要動,免得被曹軍鐵騎追殺,等我命令。”
“喏。”
親兵廖季咬咬牙,終究是沒言語。
廖化說完之後,一箭射翻向着河邊射箭的曹軍騎兵。
現如今,北岸的衆人已經陷入絕境。
廖化打定主意,一會箭矢沒了,就詐降。
絕境之內,沒有後路,斷無生存的可能。
在用刀硬拼,這些士卒怕是要崩了。
被主將拋棄,誰心裡也不是個滋味。
可這就是斷後士卒的標準結局。
廖季不死心,期望對岸關將軍能命令他們掉頭回來接應自己。
可這是不可能的!
廖季已經看見江中曹軍潰敗,那些戰船爭先恐後的撤退。
北岸聚集的曹軍鐵騎也越來越多。
等等!
廖季瞪大了眼睛,焉能如此?
本來劃去南岸的八艘船有五艘重新劃回來了。
而且大喊着救北岸的兄弟們上船。
“廖主簿,少將軍又回來接咱們來了。”親兵廖季大喊一聲。
這聲聽的廖化箭都射歪了。
怎麼個情況?
廖季他是忽悠人想要重振士氣?
還是少將軍真的帶人回來了?
“什麼?”
廖化躲在樹後面露異色。
“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