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面深處。
三人並肩站在一處山頭,下方是一座綿延而去的龐大遺蹟之城,許多四神教會的成員穿梭其中挖掘着,還有被他們奴役的武者,總人數多達數千。
地下,在他們持續的努力下,已經挖掘出了小半具骸骨的輪廓。
那是一座不知多少年前的巨獸骸骨,依舊保存完好,只是被深埋地下。
“進度太慢,人手還是不足,需要再讓後方增派些武者來。”
四神教會的第四神子,克拉蘇皺眉道。
一旁的韋伯搖頭,他是第五神子,和克拉蘇交好,兩人原本只是第五和第六,但在第四神子萬神三死後,兩人序位也前進了一步。
也不知道該不該感謝那位。
韋伯道:“暫時沒法拉人了,天醒城雖然在我們的掌控中,但這些九洲武者不是我們的奴隸。繼續壓榨,他們就算不反抗,也會大規模流失,離開天醒城,最後原住民也會和我們翻臉。”
克拉蘇冷笑道:“要我說,就該讓尊神的信仰在古路上開花結果,不信者皆死。”
韋伯無言,你當古路是教會開的?
哪怕是四神入侵九洲的這些年,也不敢如此公然樹敵,採取的手腕都比較柔和。
就如閻浮洲的佛鄉,擴張的手段都是儘量避免戰爭,走的是從底層吞併的溫和路子。
當那些文明發現時,大部分的底層子民都已經被佛鄉所裹卷,除非這個文明勢力能夠狠下心清洗這些子民,哪怕有一點遲疑,都會在佛鄉的侵染下慢慢被同化,就像是病毒一樣……
“牧先生,您覺得當前的進度是否還行?”韋伯看向一旁的男子。
站在他們當中,被奉以貴賓待遇的,是一位遮蓋了面容的男子,只能看到一雙暗金色,不似人眸的眼睛。
“人越多自然越好,虛空巨獸哪怕隕落無數年,也會殘存些意志,正好拿這些人祭奠下。”牧先生的嗓音很淡漠,“早日挖到核心,我們就能早一日進行儀式,開啓通道。”
克拉蘇和韋伯對視一眼,目光微妙。
“誰?”
蒙面男子忽然看向一旁的樹叢
不僅是他,四神教會的兩名神子也注意到了樹叢中的動靜,林葉窸窸窣窣,有什麼東西在裡面。
克拉斯神色冷了下來,剛要出手,直接掀翻這片叢林,就見樹叢中突然冒出來一顆小腦斧,圓滾滾的,眼瞳中透露着涉世未深的清澈愚蠢,看上去憨態可掬。
兩名神子不由一怔。
“這座位面世界僅存的生物不是說都被清理乾淨了嗎?”克拉蘇皺眉道,“漏網之魚?”
韋伯凝視着面前的虎崽,輕聲道:“不是普通的凡獸,看似無害,但體內蘊含的生命波動至少相當於神遊武者,是神話生物?難怪能逃過清剿。”
克拉蘇頓時來了興致:“神話生物?這麼小,才幼年期吧,幼年期就堪比神遊?這是什麼血統,都快追趕上虛空巨獸了吧?難道是先天神獸?”
普通的神話生物還入不了他們的眼,通常成長慢,上限低,但先天神話生物卻是例外,此類生物的神性位格極高,綜合潛力堪比虛空巨獸,而數量比虛空巨獸還要稀少。
“有意思,帶回去先養着再說。”克拉蘇輕笑一聲,大步走了過去,準備將這隻虎頭虎腦的小東西擒下。
他出手留有餘力,精準控制住了力道,畢竟只是一頭堪堪等同神遊的小虎崽,而他在神遊境已經迎來了五次蛻變,即將步入中後期。
一旁的韋伯沒有插手,他皺起了眉頭,似乎想到了什麼,低語道:
“古路上,能誕生先天神話生物?”
據他所知,整個九洲都不可能孕育出虛空巨獸,因爲這片殘破宇宙已經“死”去,失去了孕育新生物的能力,同理,先天神話生物也應該如此。
一旁的牧先生幽幽地盯着那頭虎崽,並未開口,目光也一直未曾離開這頭幼虎。
“咦,跑的還挺快。”
克拉蘇探手去抓,卻被虎崽一個歪頭躲了過去,受了驚嚇般掉頭鑽進了叢林中。
“有意思,我去去就來。”
克拉蘇輕笑一聲,既然出手了,那他就不可能讓一頭虎崽從自己手中逃脫。
他腳尖輕點,縱身躍入樹林中。
“別玩太久,早點抓了回來。”韋伯在後面提醒道。
他並不擔心克拉蘇會出意外,畢竟此地是他們的地盤,而且克拉蘇神眷在身,實力目前僅次於最強的那一檔武者。
待克拉蘇和虎崽的身影消失在叢林中,韋伯客氣道:“牧先生,讓您見笑了。”
牧先生冷不丁道:“那頭幼虎,並不是神話生物。”
韋伯下意識道:“那是什麼?”
“是靈相,內景觀想的一種外在顯化……很有趣的一種秘法,在這個境界,居然能擬態的這般真實。”
牧先生既是回答他,又似在自言自語,
“而且我能感覺到,剛纔的樣貌並非它的本質,只是僞裝,它的本質隱藏的很深,連我都看不穿,只能隱隱感覺到一種令我都心悸的氣息,我有點好奇它背後的武者是誰了。”
聽到一半,韋伯神色就變了。
他猛地擡頭看向克拉蘇消失的方向,剛要疾聲開口,卻被牧先生伸手按在肩頭,示意他不要出聲,然後無聲前行,傳音入韋伯耳中。
“他剛走沒多久,以他的實力,就算來的是禁忌,也不可能在無聲無息間一招制敵,你我悄然跟上,反獵背後之人。”
韋伯神色一凝,沒有反對以克拉蘇爲餌這件事,心道這次正好可以給克拉蘇一個教訓,免得他日後再這般任性妄爲。
……
叢林間。
一頭胖虎慌不擇路地在林間穿梭着,屢次“恰好”逃過克拉蘇的抓捕,而且速度極快。
僅僅幾個呼吸間,一人一虎已經奔襲了數裡之地。
他越追越是興致盎然,這頭小東西給他帶了好幾次驚喜,如此幼小,卻實力驚人,潛力超凡。
突然間,在他奔襲中,有什麼東西蓋在了他的臉上,將他猛地摜在地上,後背着地,痛楚蔓延全身。
可他連痛呼的資格都失去,因爲覆蓋在他面上的那隻手蘊含着氣勁,封了他的臉。
“唔,這些人太不警惕了。比我想象的好上鉤。”
耳邊傳來了陌生的嗓音,帶着意外,似乎沒想到得手如此輕易。
這讓克拉蘇只覺得前所未有的憤懣,從未如此被人羞辱,一巴掌按在臉上,直接摜在地上,簡直就像被人踩在腳下碾壓,末了還要被人腹誹句怎麼這麼好碾。
他體內綻放法理符文,體內潛藏的神通即將爆發,欲和此人立分生死。
然而下一刻,神秘的場域鎮壓下,竟是直接截斷了他的神通,讓他空有力卻發不出。
緊接着,強大的心靈力量涌進他的體內,壓制了他的心靈,讓他失去了肉身的控制。
“咦,怎麼還哭了?大男人好意思嗎?”
耳邊再度傳來了頗爲無語的吐槽。
克拉蘇暴怒至癲狂,他被人一巴掌糊在臉上,差點將他鼻子打斷,此刻鼻子痠痛無比,不受控制的流出淚水,這是哭嗎?!
最重要的,還是對方施展了某種心靈秘法,干涉了他心靈與肉身間聯繫,讓他失去了對自己肉體的掌控,這才讓淚腺不受控地分泌眼淚。
緊接着,他感覺自己被拖着快速向叢林疾馳而去,根本沒有掙扎回擊的餘力。
直到這時,克拉蘇才驚覺對方的實力莫測。
先前雖然有突然偷襲的因素在,對方佔了先機,但一巴掌之下,自己居然毫無還手之力,這很不對勁!
尤其是那一手直接截斷他神通的手段,更是令人不解!
種種跡象表明,克拉蘇終於意識到對方來者不善,而且實力高強。
他想開口,但卻被一股氣勁封住了嘴,只能發出嗚嗚的聲音,配合他現在不受控地分泌淚腺,倒真像打架打輸了哭鼻子……
忽然,他被重重摔在地上,嘴巴上的氣勁也被散去。
“你是誰?”克拉蘇咬牙問道,終於看清季驚秋的容貌,莫名有種眼熟感。
“一個問題,那個蒙面的男人是誰?”
季驚秋豎起一根手指。
他深入這座位面深處,接連超度了十幾名四神教會的成員,然後通過菩提慧眼鎖定了相對超凡的三人組。
別人都在“幹活”,滿地搜尋、挖掘着什麼,唯有這三人在“監工”,地位一眼可見。
他原本想三人一起拿下盤問,但在注意到三人中蒙面的男子後,有點拿捏不定。
並非感應到對方很強,沒把握拿下,而是察覺到對方十分邪異,需要慎重對待。
至於其他兩個,在他的感應中,和先前被他超度的四神成員沒什麼大區別,小魚大魚都是魚。
再加上不遠處還有數千名四神教會的武者,季驚秋最後特意派出胖虎去勾引分化敵人。
就算胖虎出事,也只是一具靈相之身而已,當前等階還低,談不上損失,過上一個月,就能重新凝聚,再損耗些神性物質。
“伱是……季驚秋?!”克拉蘇瞳孔驟縮,突然認出了這位。
“哦,你哪裡得到的我的照片?”季驚秋來了興致地問道。
“……昆千宙有臨摹下你的畫像。”克拉蘇心中震盪,終於知道自己爲何連還手之力都沒有,“你怎麼會在這裡,你不是閉關嗎?”
季驚秋奇道:“你們這麼關注我嗎?”
克拉蘇神色緊繃,看着面前這人,如臨大敵,腦海中飛快盤算着。
何止是關注,若非季驚秋運氣好,進入古路不久,就找到了一個禁忌同盟,他們早已對他展開圍殺!
此人的頭顱,是他們進入古路最重要的幾個目標!
眼見這位閉口不答,季驚秋擡手點在其眉心,在海拉的點撥下,嘗試以心靈之力控制對方。
用拉醬的話來說,他在心靈之力的運用下一塌糊塗,空有寶山而無從運用。
強大到澎湃的心靈之力涌入克拉蘇體內,克拉蘇猛地變色,還沒說出話,心靈主意識就被對方給“沖垮”,心靈防線失守。
“你叫什麼?”季驚秋問道。
“……克拉蘇。”
“你在四神教會中是什麼身份?”
“第四神子。”
季驚秋驚訝,居然是一條大魚。
他繼續問道:“與你同行的兩人分別是誰?”
“一個是韋伯,與我一樣是神殿神子,另一人被我們稱爲‘牧先生’,真名未知,是昆千宙找到的人。”
“你們在這裡做什麼?”
“挖掘虛空巨獸的遺骸核心。這是一頭進入了成熟期的虛空巨獸,很多年前被人斬殺在這座世界,一小部分核心骸骨被葬在此地。”
季驚秋心中震動,這裡居然藏着一頭成熟期的虛空巨獸的骸骨?
成熟期的虛空巨獸實力堪比宗師!
這條古路果然莫測,藏着太多想不到的機緣,誰能想到某個無名位面的遺蹟下方,藏着一頭成熟期的虛空巨獸骸骨?
這個消息傳出去,閻浮霸主之一的獸海的成員八成要爲之瘋狂。
“你們是怎麼知道這裡有虛空巨獸的骸骨?”季驚秋沉聲道。
克拉蘇神色木然:“因爲當年斬殺這頭虛空巨獸的,就是牧先生背後的人。”
這番話中蘊藏的意味,讓季驚秋怔然,當年?古路上的位面,都是殘破的次級宇宙位面,以及某些強者內天地。
這個當年,至少要追溯到古路初建時,也即是皇天宇宙尚未真正覆滅時,這得是多少萬年前的事了?
“那個牧先生到底是誰?”
“不清楚,只知道昆千宙和他締結了盟約,昆千宙現在實力最強,掌握着我們當中最大的話語權,我們沒有反對的資格。”
季驚秋繼續道:“你們挖掘骨骸核心,想做什麼?”
“虛空巨獸的核心可以作爲跨界通道核心,接引外面的人進入,牧先生背後的勢力掌握了某種重要儀式,只要有人在古路內接引,就能送人進來,也能送人出去。”
季驚秋皺眉道:“你們想接引什麼人進入古路,難道是高境武者?”
古路的基礎規則容不下心相之上,但卻容得下心相與枷鎖。
這個階段,如果接引心相武者進來,那將無人可擋!
根據克拉蘇的描述,雖然能繞過部分規則,但最終只能接引來神遊,枷鎖境都極難,會喚醒古路意志,不能輕易去賭。
“接引來神遊?那有什麼意義?爲了某些在古路出現前突破神遊,無緣古路的武者準備的?”
季驚秋心中疑惑。
他繼續詢問,得知他們已經挖掘到了部分屍骸核心,送往了天醒城的寶庫中。
季驚秋暗自點頭,感謝四神教會幫他收攏資源。
“唯我獨尊?”
從克拉蘇這,季驚秋還收穫了一個驚人的消息,在古路上被他殺死的昆千宙居然沒有死透,被第四神主救活,賜予了恩賜,實力還趕超了排名在他之前的第一、第二神子。
“還是掌法……難道是傳說中那招從天而降的掌法?”
季驚秋沒想到昆千宙居然會被所謂的第四神主救活,還被賜予了神眷。
說起來……第四神主是取代了海拉的那位吧?
季驚秋忽然在心中好奇問道:
“現在的四神教會內,還有你的信徒嗎?不會都被新晉的那位搶走了吧?”
四神教會有沒有海拉的信徒,季驚秋不清楚,但閻浮洲肯定是有的。
季驚秋之前身處九宮時,時常能聽到冥冥中的禱告聲。
本該傳給海拉的禱告,卻陰差陽錯地傳入了他的耳中。
季驚秋等了許久,也不見海拉回答這個問題,他搖了搖頭,不再關注。
“我總懷疑木帥沒死。”季驚秋自語,“難道他主動捨身伺魔,變換身份加入了四魔中,以充內應?”
荒野四魔中自海拉下臺後,僅剩下三位,但這三位很快又找了一位入股,成爲新的第四股東。
而這第四位的身份極爲神秘,聯邦都沒調查到太多信息。
閻浮洲取代海拉麾下教會的勢力名爲佛鄉,就是第四位麾下的教會,這個佛字很難不讓他產生聯想。
再加上現在疑似傳說中的掌法。
【木釋天?】
海拉突然冷笑一聲,
【你放心,他肯定死透了,他若沒死透,你又怎麼可能真正修成這門無上法?無論功法還是神通,所有的無上法都具備唯一性,諸界唯一。】
無上法具備唯一性……
季驚秋忽然想起自己初次進入心靈海洋時,看到的菩提樹一枯一榮之景。
他輕輕一嘆,木帥消失的離奇,無人知道他去了何方。
不再糾結這點,季驚秋耳朵忽然一動,聽到微不可察的腳步聲。
他看向前方,察覺到有人在逼近。
來的有點慢了。
這個地方距離那處遺蹟,足有二十餘里,只要短時間內結束戰鬥,就不會驚動遺蹟內的幾千人。
在確認來的人只有兩人後,季驚秋一掌渡化克拉蘇,然後主動迎上。
“克拉蘇?”
追蹤而來的韋伯看到叢林中向自己奔來的身影,心中警惕,提前詢問。
而下一刻。
那道身影驟然消失在眼前,再出現時,已經在他頭頂,一腳凌空踏下,霸烈無比!
“咔擦。”
任由韋伯如何抵抗,最後依舊被這一腳踩在了胸膛,十幾根胸骨當即折斷,大口咳血。
“你……”韋伯神色大駭,怎麼也沒想到來人的實力竟然如此恐怖,哪怕是昆千宙也沒可能就這麼一腳,將他踩在腳下,肆意凌辱!
而這也恰恰證明,雙方實力完全不是一個層面。
一腳狠辣踩下,讓韋伯只剩喘息的狀態,季驚秋動如閃電般衝向了蒙面男子,克拉蘇口中的牧先生。
“我小覷你了……”牧先生神色凝重,以心靈傳音,只在一瞬間,“你這樣的強者,爲何要與我們爲敵,我們可以結成同盟,共同分享古路深處的皇天遺澤。”
季驚秋不語,拔刀出鞘,這一刻周邊空氣都爲之一滯,似乎整片空間都凝固了剎那。
牧先生一聲低吼,全力出手,撐起一方土黃色領域,連接腳下的大地之力,領域之內隱隱有山巒連綿之景。
對於此人,季驚秋並未留手,因爲冥冥中總覺得此人很是怪異,氣勁如怒海潮汐,一刀下,山巒盡數崩塌,領域也隨之支離破碎。
牧先生神色駭震動然,本來想反釣對方,卻沒想到對方實力竟然如此恐怖。
他的眼底火熱,如此良才美玉的肉身……
轟然一聲,領域破碎,青主斬落,沒有遇到絲毫阻礙,但季驚秋卻是第一時間察覺到異樣,這一刀斬下的太過順暢,就像切豆腐一樣,一點阻礙都沒有,不像是一位強者擁有的肉身,反而像是……
一截朽木?
一道水墨般的黑影從牧先生的身軀中躥了出來,幾乎只在一瞬間,就鑽入了季驚秋的體內。
饒是季驚秋,也未曾反應過來。
不過也不用反應。
季驚秋站在原地,有些愕然。
他先前就覺得此人有些不同尋常,身上藏着某種邪異之處,但並沒有往邪祟之上聯想,因爲給他的感覺和之前見識到的兩個邪祟都有所不同。
眼見對方自投羅網,他開始反思自己是不是過於謹慎了。
就在這時,身後帶着咳血的笑聲響起。
韋伯止不住地哈哈大笑,哪怕胸骨盡折,體內狀態一塌糊塗,每一次笑都會牽動傷勢,劇痛無比,此刻依舊忍不住暢快大笑。
他和克拉蘇不同,知曉牧先生的些許身份。
這等邪物,也只有他們這等身懷神眷之徒,纔有平等對話的資格。
饒是季驚秋卓絕於同輩,現在依舊着了道!
“這麼笑,不痛嗎?”
突如其來的聲音,讓韋伯的笑聲戛然而止。
季驚秋轉身來到他的身邊,不理解地看着他:“你是想到了什麼開心的事情嗎,還是臨死前的迴光返照?”
韋伯神色呆滯,無法理解季驚秋爲何全然沒有事,他突然嘶吼道:
“牧先生?牧先生!”
“別喊了,他去拜見你們曾經的神主大人了。”
面對將死之人,季驚秋好心地爲他解釋,未有欺瞞。
說罷,他迎着韋伯怨毒的目光,一指點進他的眉心,以心靈之力摧毀他的防線,就先前的問題再次問訓練一遍。
在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後,季驚秋順手送韋伯去見了他的神主。
四神教會宣稱每一位神的虔誠信徒死後都能迴歸神國,在神的光輝下迎來新生,所以死亡並不可怕,是結束也是新生。
現在就看韋伯虔誠不虔誠了。
“居然已經成功進行了一次儀式……”
季驚秋低語,這件事連克拉蘇都不清楚,但韋伯是昆千宙的摯交,親眼目睹了第一次秘密儀式的成功。
第一次儀式是實驗,只送進來了一位人,是一位極其強大的青年,這是韋伯的親身感覺。
對方是神遊境的武者,在這一境上走出了很遠,疑似已經到了神遊後期,蛻變到了極致。
“一位禁忌,一位神遊後期……有點期待看到昆千宙的那門掌法,如果真如我所想,不知道能不能偷學來。”
季驚秋簡單處理了三人的屍體,然後向着來時的地方行去,心中浮想聯翩。
無論是克拉蘇還是韋伯,都覺得昆千宙被神主賜予的掌法神通強大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絕對是一門頂尖大神通。
而要想在交戰中偷學來一門頂尖大神通……季驚秋自己也不是很有把握。
只可惜他的無相道體還太過稚嫩,要是已經入了天人境,和昔年的萬承蒼前輩一樣,那就能穩穩的拓印神通之形了。
只要能拓形,以他的驚世智慧,遲早能逆推。
季驚秋來到了之前三人所在的山巔,俯瞰下方的遺蹟,只覺蔚爲壯觀。
之前他曾在舊日王城所在地,看到數百米的雪白骨刺,而此地的遺骸比那裡更大了不知道多少。
就在這時。
他手背的古蛇印記忽然微微發燙。
被他餵養了幾個月的吞界之蛇,傳來了雀躍的精神波動。
季驚秋能感覺到,這個每日就是“吃吃睡睡”,怎麼也不願破殼而出的小傢伙,在此刻蠕動了幾下,似乎很想出世,但又有糾結,忸怩了幾下就不動彈了,反而催着他快去某個地方。
趁着海拉還在對那道主動投網的邪祟進行正義審判,季驚秋悄無聲息,沒有驚動下方其他人,進入了骸骨的深處。
在吞界之蛇的指引下,他一路深入,最後竟然直接進入了一座神秘的空間。
這裡是這尊虛空巨獸的殘破內天地!
令人意外的是,季驚秋並不是最先找到這裡的人。
還有一頭看上去頗爲怪異的小獸早已到此。
此時,這頭小傢伙正瞪着大眼睛,匪夷所思地看着闖入此地的季驚秋,似乎不理解怎麼可能有其他人能進入此地。
“這東西……怎麼有點怪?”
季驚秋驚咦一聲,打量着面前的小傢伙,對方體內氣機波動並不強,相反很是孱弱,連真種都不知道有沒有。
但是它的外形很奇特,鳳首,獅身,蝴蝶的翅膀,體表覆蓋着鳳羽,怎麼怪異怎麼來,似乎是三種生物的混血雜交。
“是神話生物?”
季驚秋猜測,一把抓住它,只覺得這小傢伙很奇特,明明很弱小,但靈性十足,表情很生動,此刻將呆若木雞演繹得淋漓盡致。
這頭不知道是什麼生物的小傢伙原本還想奮力掙扎,但在瞥到季驚秋手背上的印記時,全身鳳羽都立了起來,然後很快收攏,安靜乖巧。
直到季驚秋好奇地將它翻過來檢查了下,喃喃道:
“母的啊……”
它炸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