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子選拔賽？”
在從青陽祖師這詳細瞭解了所謂的種子名額，以及名額代表的意義後，季驚秋思索了片刻。
單從獲利角度而言，若能再獲一道門戶的開拓權，自然是好事，這種東西哪裡嫌多。
唯一的問題就是龍虎道場吃的吃不下。
以現在的情況來看……似乎是吃不下？
“祖師，聯邦現在的勢力格局是什麼樣的？”季驚秋問道。
他想先弄清聯邦目前的真正格局，不是網上網友議論的，而是真正大人物眼中的聯邦格局。
龍青陽目光微眯，沉默許久，才道：
“聯邦格局，時至今日，太過錯綜複雜，老夫都未必能理清，只能和你說說大體上的。”
“要說最頂尖的，自然是六大家，其次便是一會一宮。”
“一會一宮指的是萬武會與玄天太素宮，這兩家你應該沒怎麼聽說過，因爲他們是天路上的支柱，後方基本不會出現他們的消息。”
“他們性質比較特殊，各方一般把他們劃入官方的行列。兩家皆有無上大宗師坐鎮，我們能安然坐在這閒聊，都要感激他們常年坐鎮天路前沿。”
“六大家族如今的無上大宗師不會超過三位，但他們底蘊深厚，譬如昔年七帥的伴身神兵。”
季驚秋問道：“聯邦現在，有差不多五位無上大宗師？”
龍青陽沉默了會道：“只少不多，我們在天路上的折損太大了。”
“而稍次一些的，便是聯邦的頂尖勢力，其中最具有代表性的，就是立了道統的六方宗師道，現如今都有實打實的宗師坐鎮。”
“同層次的，像是聯邦官方的宗教管理局，以及軍部，也都有宗師坐鎮。”
“我們龍虎道場勉強也能躋身頂尖勢力的行列，這個層次的基礎是宗師戰力。”
季驚秋心中好奇，他們道場還有宗師戰力？
“再往下，便是擁有大師戰力的勢力，囊括了一衆千年世家、巨企、學會。”
“值得一提的是，聯邦的勢力等級劃分，並沒有那般嚴苛，畢竟我們內部的爭鬥一直都控制在可控範疇，很少會出現宗師直接撕破臉出手的情況。”
“這種情況下，某些巨企的集合，商盟共同體，雖然不具備宗師層面的戰力，但大師不少，加上影響力和資源調動，也能排入頂尖行列。”
說到這，龍青陽微頓道：
“這只是大致分佈格局，至於各家勢力間的立場、盟約，那就是一筆糊塗爛賬了。”
“不說其他，就拿龍虎道場舉例，道場能傳承萬年不倒，人脈網早已遍佈聯邦上下，真到了生死存亡那日，老夫甚至能請動秦家的那位無上大宗師出手。”
龍青陽眼眸深邃，聯邦時局錯綜複雜，牽一髮而動全身，內部矛盾卻是日益激化，就連六大家之間都出現了對立，眼下開拓九洲可謂勢在必得。
季驚秋差不多聽明白了，自家道場在聯邦內，算的上是第一梯隊，僅次於官方和六大家族。
要想獨立拿下一道通道門戶的開拓權，以現在的情況來說，是很難做到的。
“那祖師準備怎麼處理東3煌星的通道？”
“先弄清通道和對面的情況，再視情況而定。”龍青陽思索片刻，坦然道，“其實不管最後怎麼樣，咱們到時候還是要拉人入夥。”
“九洲太大，單靠龍虎道場一方是走不遠的，終歸是要走上合縱連橫之路，關鍵在於誰掌握領導權。”
“我們先發現了通道，率先站穩腳跟，許多事就有了坐地起價的餘地，這種事終究是先行者佔大頭。”
季驚秋點頭，他並不排斥合作，在他的設想中，宗教管理局、天工重坊，乃至是星辰集團，後續都是可以拉進同盟的候選。
就如刀哥曾經說過的話，聯邦太大，一個人的聲音太輕，要想讓所有人聽到自己的聲音，就必須提高自己的份量。
和某些人綁定在一起，成爲他們的中心也好，依靠也罷，你必須去團結某部分人，擴大你的影響力。
關於通道的處理，季驚秋與龍青陽達成了共識。
接着，季驚秋詢問道：“婆娑半位面是什麼？”
這個名字莫名讓他有些親切。
是婆娑世界的“婆娑”？
聽上去，似乎和世尊一脈有關？
“昔年木帥留下的遺澤之一，被木家把持在手，是一座半位面世界，具體如何不得而知，但裡面據說存在不少機緣。”
“往年，只有六大家族的弟子，以及被木家邀請的武道天驕，纔有資格入內。”
“這次被聯邦官方說服，拿出來給年輕一代作爲選拔賽的地點，也算是對這一代年輕武者的扶持了。”
龍青陽忽然補充了一句：“聽聞這半位面並非木家獨有，到時候還會有其他大宇宙文明的族羣參與，譬如長得像精靈族的類人同盟成員，騷美騷美的。”
季驚秋眨眼，騷美騷美？
這是什麼形容詞？
龍青陽又補充道：“這消息出自天劍道場某位前輩的自傳。”
季驚秋若有所思。
這位前輩不像好人哇。
“這座半位面內的機緣對我有用嗎？”
這纔是季驚秋擔心的問題。
他如今晉升先天道體，功體上已經走到頂了，四守星的環境對他來說都沒了多少幫助。
眼下能幫他更進一步的，是心靈海洋，走燃燈極盛見神性之路。
龍青陽遲疑道：
“那處半位面內機緣聽說是不少，但具體有哪些，老夫也不清楚，畢竟老夫年輕時也沒去過。”
“對了……”
龍青陽似乎想起了某個傳聞，忽然道：“你可聽聞過木帥的生前事蹟？”
“您指的是那部分？”
“自然是木帥悟道天地，見衆生自我，開闢出無上神國雛形的這段事蹟。”
“這段秘聞，還是記錄在初代道主自傳中的事蹟，非歷代道主不能查看，你身份特殊，未來會成爲道場護道人，倒也有資格接觸，只是切記不要外傳。”
龍青陽捋了捋鬍鬚，目光幽深，低聲囑咐了幾句後，與季驚秋道出了一則隱秘，
“初代祖師的自傳中記載着，在七帥當中，單論戰力的話，毫無意外是赫帥最高，甚至是高出天外的高！”
“而單論境界高度，其實是木帥走的最遠。距離四魔，木帥當年也只差了半步之遙！”
“而他奠定武道之基的地方，據傳就是婆娑半位面。”
季驚秋心緒萬千，木帥的武道之基，指的難道是自衍淨土，點亮無上智慧光？
“木帥的武道之基，是什麼？”
據他所知，木帥甚至沒有功體一說。
龍青陽輕嘆道：“沒看過聯邦的神功絕技榜？聯邦觀想圖第一的【火宅佛獄觀想圖】，就是木帥的武道之基。”
季驚秋恍然：“久聞大名。”
龍青陽低嘆道：“這門觀想圖可了不得，只可惜聯邦萬年來無人修得此圖，就連諸位無上大宗師也參悟不出其中神妙。”
季驚秋沉默了下。
壞了，這回不得不去了。
是時候“回”趟家了。
而說到觀想圖，龍青陽問道：
“你之前說，你在證得先天道體後，已經具備了臨摹道體的能力？”
季驚秋點頭，他先前將自身證得先天道體後的蛻變，一一說給了龍青陽。
“過段時日，我會讓人送一份【龍虎風雲圖】的神意拓本過來。”
龍青陽微微頷首，
“你看看能不能領悟，若能領悟，不僅有助於你臨摹龍虎道體，也能讓你在神遊境覓尋靈機時多佔一分優勢。”
“切記，不要急着突破神遊，等大演武開始再說。”
季驚秋點頭，這一點赫前輩也有留言提醒他。
九洲傳承古路的進入門檻，不看年齡，只看境界，神遊以下者纔可入內。
而且他還沒武道見神，在真種境尚未打磨圓滿，不急着突破神遊。
“你們這一代算是趕上好時候了。”龍青陽幽幽道，“按往年，神遊境的尋覓靈機，可不看你是不是天才，這是水磨工夫，還要看運氣，花個五六年都算快的。”
關於神遊境進度緩慢，這點季驚秋之前就聽天機道場的莊燕形提過了。
聯邦武道之路，鍛體、真種兩境如坐火箭，但從神遊開始，就會大幅度緩慢下來。
也被叫做平臺期。
鍛體與真種立的是武道之基，
那神遊一境，就是成神之始。
這一步關乎甚大，需要尋覓捕捉天地靈機，填充自身，而受限於大宇宙的天地規則，靈機難尋，不少天才武者，在此境停留五六年都不算長。
這也被稱爲武者遇到的第一個平臺期。
“就聯邦現在瞭解到的情況，傳承古路上最不缺天地靈機，歷代參賽者，在進入古路後，都會在短時間內從真種晉升神遊，然後大肆搜尋天地靈機……”
季驚秋清楚這意味着什麼，他能借助古路快速度過平臺期。
赫前輩的留言中記載，走到古路的終點，甚至可能出現枷鎖境的同輩武者。
“祖師，我想好了，婆娑半位面和提前進入對面不衝突。”
“種子戰會在兩週後開啓。”龍青陽頷首，到底是年輕人，全都要。
“對了，祖師，我最近孕育神通，總感覺差了點什麼。”
季驚秋忽然道。
他這段時間鞏固、參悟道體的玄妙，發現神通的孕育極度緩慢，似乎缺了些什麼。
龍青陽毫不驚訝，似乎早有準備，信手從虛空中取出一個盒子，交給他：
“此物名爲神骸，你日後每日按時服用。”
“枷鎖境還叫窮鬼境，就是因爲神通的孕育，需要海量神性物質的滋養，這是一個無底洞。”
“道場會支持你完成先天神通的孕養，等你到了枷鎖境，除了固定的份額外，就得自力更生了。”
窮鬼境……
季驚秋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好了，走吧，去看看你那道門戶。”
龍青陽起身，雙目掠過異色，對於季驚秋口中由赫帥留下的門戶，十分感興趣。
此時正值夜色。
在龍青陽的遮掩下，兩人來到了下層的神廟，季驚秋揉了揉阿誠的頭，找了個理由把他支走。
龍青陽看着阿誠離去的背影，雙眉揚起道：
“老夫當年學過幾門鑑骨術，這小子……根骨有點奇特，但又不像是先天而生……奇怪，當真奇異。”
季驚秋心中一動，道：“阿誠守在神廟中，或許是得了赫帥的青睞。”
龍青陽若有所思點了點頭：“你若有心，可以將他引入道場。這小子或許可以作爲道場的下一代培養。”
季驚秋點頭，通道在這，這座神廟日後必定會改造，正好給阿誠換個地方。
解開了通道的封印後，一縷淡淡的黑霧出現在神廟的裡屋中。
看着這縷突兀出現在視界內的黑霧，龍青陽神色陡然嚴肅起來，仔細探查起來。
季驚秋觀察着祖師的神態，試圖捕捉情況，但祖師的表情管理極佳，看不出絲毫深淺。
片刻後，龍青陽開口道：“你可先回去，這道門戶……有點意思，老夫要研究下，至少要個一兩日，待有了萬全把握，就會喚你前來。”
季驚秋點頭，和阿誠交代了下後，先行回了道場。
回到道場後。
季驚秋開始參悟兩把萬古刀上的傳承。
……
……
九洲。
閻浮洲。
夜已深。
遠處的無盡黑暗中，一團柔和的光若隱若現，在夜幕下宛如一盞隨時可能熄滅的燭火，卻隱隱照出了周圍羣山萬壑的輪廓。
漸漸接近。
會發現這是一座藏在羣山間的小鎮。
在一株立於中心的古樹下，盤坐着一位老人。
老人語氣緩慢而清晰，帶着淡淡的懷念與感懷：
“傳承古路即將開啓，你們是氏族這一代最優秀的年輕人，有希望爭得一個不錯的排名，甚至是上榜。”
十幾個年輕人盤坐在老人面前，有男有女，都聽的很認真，每一個都是氣度不凡，目光銳利如鷹，身姿挺拔如龍，不是凡流。
他們的外貌和聯邦人類看上去差不多，但普遍都有一種野性的美，氣質狂野而具備侵略性。
“金老，古路上到底有什麼？”有人提問道。
“一切！”老人嚴肅道，“你可以在這條路上得到一切你想要的東西，只要你夠強！”
年輕人們目光灼灼。
他們都是這一代的佼佼者，有着屬於自己的自信，相信自己能在這條充滿了傳奇色彩的古路上闖出一片聲名。
老人道：
“這條路上充滿了神性物質，可提取神性精華。所以那些最強大的天驕，都將傳承古路選爲了成道之地，甚至‘預訂’了其中的某些重要資源，準備借古路完成終極一躍，鑄就最強武基。”
“預訂？”有人語氣疑惑。
老人輕聲道：
“傳承古路每隔數百年，都會開啓一次，有些傳承悠久的勢力，都曾有前賢歷練歸來的記錄，其中洞徹了一些奇珍寶地，留給後代傳人蔘考。”
“我們手中也有相對寶地的記錄，但能不能到手，還得看你們自己了。”
衆人毫無怯色，反而興奮地低聲交流了起來。
看着年輕人朝氣蓬勃的氣象，老人微微笑道：
“接下來的時間，你們要進行最後的特訓，我們會送你們去往舊日王城的遺蹟，裡面存在一種名爲‘六根清淨竹’的異植。”
“這種異植中存在的清淨之意對你們的心靈脩行大有裨益，甚至能解決古路上的某些麻煩，你們要各憑本事，和其他勢力競爭。”
有明眸皓齒的綠髮女子忽然問道：“金老，那處遺蹟中是不是有萬古碑？”
聽到這塊充滿了傳奇色彩的古碑，諸位年輕人間掀起了一陣不小的波瀾。
老者搖頭道：“那裡的萬古碑已經損壞。”
綠髮女子目露惋惜，又道：“金老覺得，我們這一代有幾人能名列萬古碑排名，又能排進多少？”
老人不願打擊這幫年輕人，沉默片刻道：
“你們當中的有些人，是有希望登上萬古碑的，但是能排多少，那要看你們在古路上的發揮和際遇了。”
“此外，即使最後未能進榜，也不需要失望，這個榜單隻能代表一時，代表不了一世，歷史上出現過很多名次靠後，卻在後來逆伐前面武者的例子。”
老人安慰道。
“真的有這樣的例子嗎？”有人問道。
“當然，比如萬古碑排名第二的男人，就在後來躋身霸主時，將萬古碑上排位第一的武者擊殺在了他的神座上！”
老人說到這裡時，十分篤定，就像親眼見證過。
一羣人譁然，彷彿一陣風吹過草原，吹得野草低伏。
有人瞠目結舌道：“萬古碑第一那位……不是早在幾萬年前就證得了神位嗎？”
“沒錯，我記得第二那位，是萬年前的人物……”
老人嚴肅道：“我只是舉例一說，你們不要在其他場合討論這個話題，不然傳出去，會爲你們帶來麻煩。”
在安撫和鼓舞了一番年輕人後，老人讓年輕人都去休息了。
獨自一人坐在樹下的老人，回頭看着身後的古樹，怔怔發呆，就像在等待和期盼着什麼。
“族老。”一位中年人悄然出現在他的身後，目露隱憂道，“這一代的小傢伙，遠遠不夠啊，他們距離幫氏族迴歸羣山之巔，差得太遠了。”
老人沉默許久道：“不要着急，按照吾族與那位的契約，會有人在這個時代出現，帶領吾族重歸巔峰。”
中年人面露苦笑，一萬年過去了，這個約定真的還有效嗎？
但一想到那位存在的光輝戰績，中年人又目露敬畏。
“吾族按照約定，在這裡守候了萬年，不出意外，那位選中的傳人，很快就會出現在我們面前。”
老人輕聲道，目光朦朧，彷彿穿越了外面蒼茫的黑暗。
“族老……”中年人喃喃道。
老人目光失神，繼續唸叨着：“他會帶領吾族走向輝煌，開拓新的世界。”
“族老，有人來了……”
老人自顧自道：“在新世界中，會有吾族的一席之地，即使無法迴歸羣山之巔，也無關緊要了。吾族會……”
中年人忽然伸手抓住了老人的肩膀，嗓音急促道：
“族老，有人來了！”
老人不滿擡頭，這廝沒看到他在展望氏族的未來？
他被中年人強行扳過頭，看到了一個突兀地立於樹下的年輕人。
年輕人的肩頭，趴臥着一頭金色的龍。
……
在研究了兩日後，龍青陽帶回了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
好消息是這條通道沒有開啓的冷卻時間，不像聯邦其他掌握的通道，一旦過去，就需要至少一個月才能回來。
壞消息是，這條通道塵封太久了，暫時承載不了強者通過，只能容納神遊境以下通過，需要一個自我修復的時間。
龍青陽原本是想自己先過去偵查一番的，現在這個想法泡湯了。
思索了片刻後，季驚秋決定自己過去，畢竟在真種境這個層次，他已經站在聯邦的頂點。
龍青陽沒有阻止，而是具化出了自身的一具靈相，隨他同行，必要時可以自爆，替他掩護。
這條通道並不長，僅僅幾米的距離，走出通道後，季驚秋莫名有種回到家的感覺，體內的每一個細胞都彷彿在歡呼雀躍，冥冥中的法理是如此清晰，彷彿繚繞指間。
這種感覺美好的讓人沉浸其中不可自拔。
季驚秋擡起頭，這座世界的穹頂被一道清晰分明的界限分成兩半。
一半是無盡深黯，黑暗吞沒了一切，另一邊卻被星光點亮，無垠而湛藍，小行星帶猶如一條鑲嵌着璀璨珠寶的腰帶，橫跨穹頂。
“別看了，前面有人，準備好跑回來。”
來自祖師的提醒從肩頭的靈相傳來。
季驚秋回過神，看向了前方神色嚴肅的老者和中年人，慢慢後退一步，做好跑路的準備。
【你好，小傢伙。】
季驚秋忽然一愣，對方說的居然是聯邦語？
不對，這是心靈傳音！
來自心靈的迴響傳蕩在季驚秋的心田中，卻不是面前兩人中的一位。
一根樹枝緩緩垂落，輕輕拂過季驚秋的頭頂，就如長者摸了摸晚輩的頭。
那是立於老人身後的古樹。
【你是阿赫的傳人嗎？我在你身上感受到了萬古刀的氣息。】
【你肩頭的小傢伙，是張道玄的後人？】
【不要怕，我是阿赫的夥伴，你可以叫我‘沐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