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李友明爲首飈車賽車變得不了了之,第二天睡醒後的李友明變得有點忐忑不安。
一向從牀上起來,有時吃早飯,有時不吃早飯,就出門一直到夕陽隱沒西山,星星出來時,纔回家;有時甚至星星出來時,他還沒回家。
但這一天,他整天蜇在家裡,除了逗家裡的那隻剛生下五隻小狗的母狗後,就是坐在院子裡獨自發呆,這樣的發呆是充滿期待同時夾雜着一絲不安在裡面。
李老六對李友明這種反常行爲感到納悶:“友明呀,今天不出去跟朋友耍了?”
對於從小對自己百依百順的爺爺地問話,李友明沒有回答,他也回答不了。
李希望一覺睡醒過來,已是日初上竿頭。他睜開眼睛,一縷從樹葉中穿透而下的陽光刺得他睜不開眼,他躺在龍眼樹下,伸伸懶腰,手掌上兩隻黑黑的蚊子粘在掌心上,蚊子身邊一小攤的血跡。
他對這些何時把蚊子打死的事,一點都沒有記憶。他也不覺得有蚊子攪了他的好夢。就在他努力的尋思昨晚什麼時候把蚊子打死在掌心的時候,他想起了一件比這件更重要的事。
他一骨碌地站了起來,一口氣跑回李山海的家。李山海的家白天大都是沒有人在家,都出去幹活或上學。練氣功是最好的場所。
他找了半天,把屋子的前前後後都找遍了,還沒找到磚頭影子。他想到了李友明的家,昨天晚上去搬磚頭的時候,有一堆正待用的磚頭零亂地堆得高高地。
他躡手躡腳地來,原本想着悄悄搬幾塊,不讓李友明知道,但還是被李友明知道了。
李友明跟李紅浪那一晚後,好像變一個人似的,他正在坐在自家的楊桃樹下,逗着他家那條小黑狗。他拿着一條棍子,一會兒左,一會兒右,小黑狗追隨着他手中的棍子,一會兒左,一會兒右地跑着,一會把頭擡起,兩隻前腿直立起來。嗚嗚地撒嬌地叫着。
李希望看到這情景,想悄悄搬磚頭的念頭也打消了,正當他如悄聲而來那樣準備悄聲而去時,他的背後傳來一直逗着小黑狗的李友明地叫喚:“來了,怎麼又走了呢?”
要說李友明也是李希望的表哥,但他們平時表現出來的卻沒有一絲表兄弟的樣。
嘿嘿,做賊心虛的李希望,雖沒有拿到,但心裡的想法也在李友明叫喚的那一瞬間被他知曉似的,他不好意思地發出兩聲乾笑。摸摸後腦勺,嘴裡說着一些不着邊際的話:“今天不出去?”
還沒等李友明的回答,李希望又兀自說着:“我想來看看。”
他極力想找很多話來搪塞他來這裡不懷好意的想法,但這些話一說出口總還是讓他覺得似乎有點不搭調,他只能拼命地擠出笑容來緩解心裡的虛假。
李友明死死地盯着李希望,李希望越覺得尷尬,連笑也是僵硬的。李友明看着李希望有點心虛的表現,昨晚的懷疑得到進一步加重。
他盯着李希望看了一會兒,在這段一會兒的時間裡看得李希望渾身不自在。
“昨天不看氣功表演?”
一說起氣功,李希望的尷尬就有衝緩,他的話多了起來,說完磚頭表演,又說起吃劍表演。說的時候,兩眼放出神采奕奕來,有時還手舞足蹈。
李友明無心的敷衍着,有時也會附和一句驚訝,但他心裡更想知道,李希望是何時睡到龍眼樹下的。但李希望就是不說,他除了無限的回憶氣功表演,還是氣功表演。說完還接着反覆說。
李友明用試探性打斷李希望的話:“氣功看了,接着幹什麼去?人羣散了,我都沒有看見你的身影,找你老半天。”
提到這一點,剛纔還滔滔不絕說氣功的李希望,卻沒有了回答,他還沉浸在昨晚的氣功表演。他越是不提龍眼樹下睡覺的事,李友明就越不安。越覺得昨晚的事肯定是被他看到了。
李友明也不是擔心李希望他看到,他是擔心比李希望更多的人看到。要說解開心中的疑惑,也只有李希望能給他答案。
李友明家那條母狗聽到陌生人說話的聲音,在庭院裡狂吠了起來。小黑狗搖着尾巴,全身抖動着,跑着來到了李希望的腳邊,低頭嗚嗚地輕聲叫着。
李友明捲起舌頭,嘍嘍地呼喚着。小黑狗又輕輕抖着身體跑到了李友明的跟前。
他們之間說話沒有搭調的氛圍有了小黑狗在這中間穿梭,起着衝緩的作用。
嗨,李友明又再一次的強調剛纔的問題,李希望這才緩過神來。他努力地想了想昨晚散戲後的情景,然後一臉疑惑地說:“昨晚我是最後一個走的,沒看到你的。”
李友明在李希望說話的時候,雖然逗着腳邊的小黑狗,但眼睛卻仔細打量着李希望的表情,從他一臉迷茫中,李友明知道了李希望說的話是真的,昨晚在腦海產生的問題也已解開了一半。
但還有一半還沒解開,李友明漫不經心地說:“你臉上怎麼被蚊子咬得那麼多?”
李希望用手摸了摸臉說:“昨晚不知啥原因,看氣功後,天太熱,想躺在龍眼樹下乘涼,想不到卻睡着了。”
“在龍眼樹下聽到了什麼了?”
“睡着了,啥都不知道。”
“蚊子咬了也不知道。”
李友明旁敲側擊釋然了心中的全部答案,兩人靜默了好一陣子。
李希望說歸說,他不忘今天來的任務和目的。他正要開口,李友明家裡的母狗在家裡的庭院裡狂吠了起來。
“餓了,去吃奶。”李友明抱起小黑狗,舉到與他的雙肩那樣高。
“我可以要幾塊磚頭?”李希望在李友明轉身走出兩步的時候,拋出了心中的問題。
“想拿多少都行。”
李希望學着氣功師傅那樣,把三塊磚頭放在椅子上,一拳砸下去,壘起的兩塊磚頭沒有一絲的裂縫,倒是他覺得手的筋骨都快振裂了,他呱呱地抱住雙手叫個不停。
與李希望同母異父的李風華,自從小就愛跟在李希望的屁股後面,學這學那,在李風華的眼中,李希望是無所不能的哥哥。但李希望極不喜歡這位崇拜他的李風華。
李風華站在一旁看着疼得呱呱叫,臉痛苦扭成一團的李希望,笑了起來,他的笑,讓李希望不由地惱怒。他說的也是爲了故意讓李希望惱怒似的。
李希望越是惱怒,李風華越是說,“把劍吃進肚裡,然後從肛門拉出來,那才叫有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