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大鬧五臺山

一直被佛經吵得耳根不清淨,突然陷入了清淨當中,豬八戒有點不習慣,有點納悶,有點驚奇。撒完尿,他身心輕鬆地轉過頭一看,不看還可以,一看還真嚇一跳。

寺廟裡衆和尚,無論老少,高矮,胖瘦,都像約好似的,聚集圍攏在他的身後。在昏暗的燈光下,幾千只閃着熒光的眼睛在黑夜猶如成羣結隊的螢火蟲相約狂歡一樣,衆多一致的光溜溜的頭如漂在燈光朦朧遼闊無邊的蔚藍色的大海上面,隨着海水的波浪彼起此伏。

披着金黃色的袈裟的和尚尚且還空着手,穿着一身黃色的和尚服的小和尚們個個手持棍棒,年輕清秀的臉上露出憤怒、兇狠。

豬八戒剛纔被酒精麻醉得暈乎乎的腦袋經過一身冷汗的洗滌,變得清醒了許多,他知道闖禍了,但他不願拉下臉皮來屈尊,更不願堂堂使者的身分被一羣不見經傳的禿驢嚇得不敢哼聲,如果這事傳出去,不要說是小仙們嘲笑,就連小妖們也會笑掉大牙。

明知即使本事再大,也不可能抵擋得了這羣比螞蟻還多的禿驢。就是十個孫悟空都不是這羣禿驢的對手,別說是十個豬八戒。但爲了以後能在小妖面前吹個牛,能在嫦娥面前胡侃亂吹。

膽怯的心裡又有了一點點信心。他轉念一想,衆和尚們如果知道他是使者,應該不會怎麼樣?在自大、安慰、愛面子的心理作用下,剛纔的信心又增加了許多。嘴如生滿紅鏽的鋼鐵一樣,口氣也變得強硬:“看什麼看,撒尿沒見過?再看信不信豬爺爺一釘耙把你們砸個粉碎。”

故意把釘耙這兩個字說得異常的大,故意提醒把他緊緊圍住的和尚聽。

“死老豬,你別把自己太當一回事,你知道這三個月是什麼日子?你進五臺山之前,沒看到張貼在大路各個角落的紅榜嗎?”

“什麼破紅榜,老豬沒看見。”

“你沒看見,我手中這條棍子你總該認識!”一個和尚從人羣中像只蝙蝠從衆和尚的頭頂上跳躍、翻飛出來,手中握着一根棍子朝豬八戒砸下去。

“休得無理。”

這一聲還是未能制止一場激烈的打鬥。豬八戒眼疾手快急忙把釘耙擡高,棍子打在釘耙上,響起了晃噹一聲。被人稱爲慧智的人連連向後退幾步,身體搖晃了幾下。“想跟爺爺打,還嫩着呢?回去,爺爺沒空跟你們這些禿驢糾纏下去。”

“想跑,沒那麼容易。”慧智一個橫掃落葉招式,直打得豬八戒連連跳躍着躲閃。畢竟豬八戒不是吃乾飯的人,歷經九九八十一難,功夫不練都精。還有他當天篷元帥殘留在身上的功夫,雖然經過了輪迴,已經喪失了一部分,但底蘊還是有的。

他在後退的時候瞅着慧智的棍子,表面看起來變化速度快,但力量不足,也就是功力不夠。只要釘耙一撥,棍子的招數就會亂。如果釘耙打中棍子,則慧智雙手立即就廢,因爲慧智年輕,急於求成,把全部的功力都放在手腕上。

豬八戒後退的過程中,釘耙輕輕一撥,以爲這樣慧智會有所收斂,停止逼近。但想不到慧智非旦沒有停止手中逼近的棍子,還咬緊牙根,手中的棍子揮得更頻繁。

一陣酒氣涌上來,豬八戒忍無可忍,他忘了身邊有幾千隻眼睛,忘了上次被輪迴的經歷,忘了如來佛的教誨,忘了文殊菩薩贈予佩戴在身上的香囊,他只記得一定教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地傢伙。

他瞅準棍子變化的招數,閃動的頻率,來回的招數變化。掌握了棍子每三十個來回爲一個頻率,三十個來回後,必出現三秒的空隙,這個空隙也就是慧智在喘氣,調功力的時候,也是最容易,最脆弱的時候。

觀察好後,瞅準時機,豬八戒一釘耙打下去,慧智雙手一陣如被二十級颱風刮過昂首挺胸的大樹枝,折了。他一聲“啊”地慘叫,棍子落在地上,像頭沒有眼睛的刺蝟蜷縮着身子在地上打滾。

“大師兄。”

“上”一羣和尚如同時嗅到蜂蜜香甜氣味的紅螞蟻一樣,手握棍子,蜂擁而上。一開始還能用釘耙招架住比大暴雨點還多的棍子,後來,酒勁發作,棍子越來越多,有的在後,有的在前,有的在左,有的在右,有的在西,有的在東,有的在北,有的在南,每一個方向都是裡三層,外三層的圍着,棍子高低不齊的落在八戒的身上,釘耙上,腳上,頭上,手上。

即使無數根棍子往他的身上砸,頂多像棍子打在棉花球上一樣,豬八戒只是感到如按摩一樣。這樣的說法有點誇大,但也這是豬八戒真實感受。我們想想,豬八戒歷經九九八十一難,得了不死之身,後又當了淨壇使者,雖說供品大多都是雞鴨鵝羊肉,還有同他是一家的肉類。

但也有一些富貴人家因特殊情況向佛祖提供了與衆不同也就是高貴的補品當供品,這些供品不是很多,但全中國那麼大,每個地方只要每天有一個地方其中一人輪流提供這種供品,都足以讓整天飽吃海吃的豬八戒這個肥碩的身體補得結實。

東北的三寶:人蔘、鹿茸角、靰鞡草;西藏的冬蟲夏草;馬來西亞進口的燕窩;河南熊掌;大連鮑魚……我們凡人吃不起,就連富貴家庭也未必捨得天天吃這些東西,豬八戒在天壇上,就能天天吃,今天是張三用人蔘燉羊的供品祭奠佛祖,昨天是李五用燕窩,後天王六用熊掌,豬八戒纔不管誰用,懷着什麼的心願,他只負責把供品掃得一乾二淨,免得供品腐爛發臭,壞了天庭裡的空氣。

豬八戒胡亂揮舞的釘耙,打死打傷的和尚也不少,但和尚們死了一個又涌上兩個,三個,甚至更多。他們就像一羣發瘋的野牛,寧可犧牲也不退縮。

豬八戒看着比牛毛還多的禿驢,自己身體再怎麼硬如死牛,但這麼耗下去,就是打上三天三夜,也不能分出勝負。如何脫身才是上策,但眼角餘光所到之處,全是密如蜜蜂窩的和尚。想從他們的身邊直接脫身是不可能,他想到了從上空脫身。

他拼盡全力,使出全身的力氣,揮舞着釘耙擋住亂棍,圍靠在他最內層的那一層和尚個個像中毒的蒼蠅,紛紛人隨棍子倒地。豬八戒雙腳一踮地,準備從天空上空脫身。騰地飛離圍着的和尚,卻一頭撞在掛在大樹上一個重五十噸、高六米的大鐘裡。

掛在高大梧桐樹的大鐘已掛了幾千年,狂風肆虐,大雪紛飛,暴雨沖刷,從沒從樹上掉過。這一次卻被豬八戒撞得掉在地上,大鐘把豬八戒牢牢地套住與地面嚴絲沒縫。

要說和尚們爲什麼對豬八戒撒這泡尿如此痛恨?是不是這泡豬尿薰得他們念不成經,不是。是不是他見不得豬八戒這種不講究竟衛生的行爲,而大發光火,也不是。豬八戒撒了這泡尿,不僅惹惱了衆專心誦經唸佛的和尚,也惹怒了天庭裡的如來佛,也是他這泡尿,讓他結束了當淨壇使者日子,從此結束了神仙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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