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大家圍在一起商討如果把這頭西伯利亞這頭野牛趕進牛棚的時候,“水。”羅牛軍一拍腦門,高興地叫了起來。
羅牛山拎了滿滿一桶水,擰開李紅波替過來的安眠藥,咚,地往水裡撒上一瓶安眠藥。
“你準備讓他永遠醒不過來?十九頭母牛還等着它延續後代。”李希望嗔怪道,“重新提一桶過來。”
李希望提着半桶水,放在離野牛有五十步遠的地方,在場的人都躲了起來。西伯利亞野牛左右觀察了一翻,見沒有可威脅,晃着腦袋吸溜起桶裡的水來。不稍一會兒,一桶水吸溜乾淨。
吸完水的野牛精神更抖擻,它在每個牛棚外面走走停停,有時還會與棚裡的母牛磨嘰上一小會兒。半個鐘頭過去了,野牛沒有半點出現人們想象中昏昏欲睡的現象,就在大家以爲安眠藥放得太少時,走路一直穩健腳步的野牛像喝醉酒似的,腳步有點遲鈍。
“一、二、倒”李希望的倒字剛說出口,野牛眼睛一眨,隆像一座坍塌高樓似倒在地上。
西伯利亞牛獨自關在一間牛棚裡,還剩下一間牛棚是空的,這是計劃動員村裡的農民也把牛趕到這裡,一起飼養。當然,這也得是農民自願的前提之下。
要在田園村率先成立大規模的牛社,這是李希望的想法。
李希望心中所想的大規模牛社也跟以前人民公社有所區別,又有所相同。
相同的是全村的牛放在一起養,不同的是以前人民公社是除了睡覺,穿衣外,連放屁都要求歸村裡當肥料,李希望的牛社,是入股的意思。牛是你的,公家給你養,收益是大家。
這樣的牛社好比幾個朋友一起出資創辦公司,誰出的錢多,收益就大,誰出的錢少,收益就少。家裡有牛多的,到時候分到的紅包也就越多。
李希望率先回家動員李山海把牛牽到牛棚裡,李山海一聽,頭搖得比撥浪鼓還厲害,人民公社成立的時候,李三勇天天帶人到家裡來,不是恐嚇,就是威嚇,不得已把家裡僅有的兩隻母羊牽入社。
那一天的情景,李山海記得一清二楚,雖然那時的他只有七歲,但他一點兒都忘不了,因爲那兩隻羊可是他每天割草喂長大的。他還指望着家裡的兩隻羊長大後,賣掉,就可以拿着錢去上學。
羊是養大了,卻不能賣掉,學也就上不了。
當時李山海是寧可把他送進社裡,也不捨得把羊送進社裡。後來經過他母親苦口婆心地勸說,他提出一個荒唐的條件就是他也跟着羊一起入社。
李三勇聽了,哭笑不得地說:“你要是每天去山上割回兩擔鮮嫩的草回來,我就答應讓你跟着羊入社。”
李山海聽了,還破啼爲笑,咧着掉了兩個門牙的嘴巴,頭點跟雞啄米似的,並且伸出一小指頭,與李三勇拉了拉勾,讓李三勇不要反悔。
果真,從那以後,李山海每天天一亮,就拿着鐮刀跑到山上,割草。早上割一擔,晚上割一擔。有一回碰上下雨天,李山海爲了表示他加入社的決心,披着雨衣,悄悄地從家裡溜出來,冒着雨上山割草,還差點被山澗的水沖走。
他的母親把他找回來,第一次拿起家裡的扁擔,狠抽了他兩棍,罵道:“別人吃肉,你去給人洗盤子,沒腦筋。”並把割來還帶着雨水的草當場扔在地上,用腳猛踩了幾腳。
從那以後,李山海再也不敢割草餵羊,有時太想母羊,便趁着母親不注意的空檔,跑去羊圈,看看幾眼安慰安慰幼小的心靈。
深秋的霧還沒散去,大地還沉在朦朧的一片當中,李山海跟在兩隻母羊的後面,前面走着的是他母親,一路上,李山海沒有說一句話,只是摸摸羊尾巴,摸摸羊背。
兩隻羊溫馴極了,李山海一摸它,便停下來,頭靠在李山海的身子,撒起嬌來,爲此,家與人民公社的路程不長,卻走上快一個鐘頭,其中,李山海也被他母親訓斥了幾遍。
李三勇早就守候在公社圈養畜生的欄前說:“以後,全村都是一家人,免了你們勞心勞力,真正做到了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當時李山海聽了,並未明白李三勇說的話。就在羊被李三勇趕入圈的時候,李山海突然用小小的身軀攔住,死哭不願與羊分開。
李三勇見狀,用手摸摸李山海的頭說:“羊永遠都是你的,要是你想看,什麼時候都可以過來看,只是把羊放在一起養。”
圈裡的牛與羊同在一個臨時用草秸杆搭起的一間簡易的棚裡,中間用三根比碗口粗的棍子一層層地隔離開,左邊關着牛,右邊關着羊。
羊圈裡關着四頭羊,李山海一眼就認得,其中兩頭一公一母的羊是李山洞家的,另外兩頭是村東頭**狗肉的光棍漢。
那六頭羊,不到一年半時間,便成了村民的囊中之物,排隊吃羊肉的那一天,李山海還高興地敲着手裡的飯碗砰砰響,輪到他時,一大碗湯,一塊比拇指大不了多少的羊肉漂浮着。
即便這樣,李山海還是被碗裡漂着濃鮮的湯味流口水,等他喝完羊湯,才知道,碗裡一小塊羊肉就是他養的兩隻母羊的其中一隻……
“叔,這跟以前的公社不相同了,以前的公社,連吃飯都是一起,現在不一樣,只把牛牽到牛棚裡,牛的事,就不用你管,只要你想用牛,隨時都可以把牛牽出去,我們只負責給你養,一分錢都不收,到年底,還會有分紅。”
“天下會掉餡餅?”李山海悠悠地說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