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達士親自出手了!”林海掛掉電話,心中既驚訝又興奮。
匯豐銀行大班桑達士親赴林家,提出以300萬港幣注入恆生,並拆借給恆生500萬港幣週轉資金,林家大房答應了,哪怕如此做她所持有的股份會被稀釋一半。
“恆生得到匯豐的支持,等今日晚報一出,擠兌風波會立刻煙消雲散,雖然自己股份被稀釋,可其他四個股東的股份也會同樣稀釋,恨他們入骨的林夫人想必會很高興吧。”張問天苦笑道,“沒想到我們一場辛苦謀劃,反而便宜了匯豐。”
“船長,您沒事吧?”張問天發現林海神情似有不妥,不但沒有沮喪和失落,反而還在笑。
“沒事,問天,”林海呵呵笑着擺手,“我是在想,上次辦事處開張匯豐主動示好,因爲金磚抵押受挫的緣故,我們沒有理會,沒想到對方反擊如此之快,可謂一劍封喉,桑達士大班是個高手啊。”
對匯豐的反擊,林海早有預料也並不害怕,自從因阿三打人事件和怡和懟上後,和怡和交叉持股的匯豐就絕不會對自己抱有真正的善意,金磚抵押被拒就是信號。
在這幫英國佬眼中,弱小的華資只不過是匍匐在他們腳下的家犬而已,高興時給些自己看不上的殘羹冷炙,不高興時踢上一腳,甚至殺了吃肉也無不可。
然而桑達士的眼光和魄力仍然讓林海佩服不已,只是輕輕一招,林海等人對恆生的謀劃就化爲泡影,更別說有了銀行才能實施的幾個重大謀劃,此時都成了鏡花水月,緣木求魚。
林海驚訝於對手的敏感,對手的悍然出手,同時也興奮不已,對手如此重視自己,說明自己重要了,說明自己的謀劃打在他們的七寸上了。
“問天,你立刻去工商署找克拉克,再次確認觀塘工程的進展,我們不能讓匯豐阻礙這個工程。另外,去找劉福,想辦法打聽葛慕蓮的愛好、習慣,我們必須確保港督不會反水,我想一百萬港幣可能還不保險啊。”吩咐完張問天,林海抽身就往外走。
“您要去哪?”張問天急道。
“林家,桑達士的做法我很欣賞,不如學下,哪怕是東施效顰也無所謂了。”林海振作精神道,“還好,他們簽約要到傍晚進行,總算還給我一個機會。”
“您準備怎麼說服林夫人?”張問天追問道。
“把我們的原計劃如實說吧,希望她能顧全大局。”林海攤開手苦笑道,“現在也只能這樣了,盡人事,聽天命吧。”
“船長,我有個事情想告訴你......”張問天莫名扭捏起來,林海摸不著頭腦,“有話直說就好,我們之間還有什麼不能說的嗎?”
幾分鐘後,林海板着臉走下樓,松本神情惶急地緊跟在身後。
曾啓榮正在樓下喝着咖啡,不時和幾個新來的女職員開着玩笑,見他們下來,立刻放下杯子,爲林海推開大門,然後跑在前面打開福特後車門,等林海坐上後座後關上門,松本二郎也坐上副駕,他纔回到駕駛座,發動汽車朝碼頭疾馳而去。
此時在馬路對面樹蔭下避暑的馬三包、爛魚仔和任錦球也跑過馬路,坐上後面一輛福特,緊跟在後。
一輛封閉式的美國吉普車遠遠跟在最後,副駕上坐着的李慕漳朝二樓點點頭,那裡,張問天收回探出窗口的腦袋,苦笑着搖搖頭,自言自語道:“希望船長不會記恨我,或許我該儘早辭職了。”
汽車通過輪渡渡過維多利亞灣時,林海看着碧波萬里的海面,突然幽幽地說了句:“二郎啊,以後可不要自作主張了。”
“嗨!松本謹記大人教誨,再有下次,我必剖腹明志!”松本畢恭畢敬地鞠躬道,在狹窄的車廂裡做出這個動作,也難爲他了。
一個小時後,跑馬地別墅門口,滿頭大汗的何善衡不停地向林海道歉:“林會長,對不起,是我們太大意了,沒想到匯豐竟然會摻和進來。”
“這事不怪你們,誰都沒料到堂堂匯豐大班,竟然會親自出手,”林海言簡意賅,“現在不用多說,帶我去見林夫人。”
......
“原來你就是幕後那個人啊!終於坐不住親自出面了?”林宅門口,剛聽完何善衡的介紹,林夫人臉色不善地嘲諷道,“我告訴你,你來晚了。還有,即使你來早了,我也絕不會答應你們!”
“林夫人,之前所爲的確有些不堪,您對林海有所怨言,那是應該,我很抱歉,”林海誠懇地說道,“現在我來,是想做最後努力,請您給我說幾句話的機會,能否讓我們進去坐會,等會如果您還不願改變主意,林海自然告辭,絕不糾纏,從此不會再打擾您。”
林夫人看看他身後,兩名警察和兩名一看就不是正經人的傢伙,竟然和諧地站在福特車前,恭敬地等候着,心中忌憚。想來這個已經名動香江的年輕人,不會不講信義,她沉吟片刻,最後放開大門讓兩人進去。
“林夫人,我瞭解林先生創立恆生的不易,何先生全程參與,他同我詳細講過,在他心中,這段經歷永難忘懷。”婉謝林夫人上茶,林海先從林丙炎說起。
“是嗎?”林夫人眼中溼潤,神情卻極爲不屑,“那你何善衡是如何針對我的,這就是你懷念林先生的方式?”
何善衡訕訕想要開口,林海擺擺手阻止他,說道:“我這樣說,恆生是林先生的心血,可也是何先生等幾個股東的心血,這一點您認同嗎?”
想着以前亡夫和朋友們篳路藍縷,艱苦創業的一幕幕場景,林夫人冷哼一聲,勉強點頭。
“那就好,您是爲了維護林先生留下的心血,何先生幾位難道就想毀了自己參與創造的心血?”林海嚴肅質問道,俄而換了柔和的語氣,“您經營恆生過程中,和何先生他們發生衝突,雙方難道不都是爲了恆生?我想你們之間只是觀念不同,判斷不同吧。”
林夫人咬牙道:“可這次,你們竟然採用如此卑劣的做法,這是要把恆生逼上絕路,我絕不會原諒你們。”
“林夫人,您知道之前我們是如何籌劃的嗎?”林海坦然道。
“不過是把我孤兒寡母趕盡殺絕罷了,”林夫人冷笑道,“狐狸能放過到嘴的雞?”
“絕不是那樣的,大嫂!”何善衡忍不住開口道,“哪怕我們再有矛盾,可我們怎麼可能對大嫂做出那樣的事呢!”
林夫人冷哼,別過臉去不看他。
“林夫人,您聽我說,之前我們是如何計劃的......”
“現在你怎麼說多可以,可惜我不信!”林夫人決然道。
林海臉色陰沉下來,下定決心道:“那請您和我出去一趟,我會讓您相信的!”
“我爲何要和你出去,誰知道你們狗急跳牆會做什麼?”林夫人忽然起身倒退幾步,警惕地打量着林海。
“如果我想對您不利,您覺得能逃避得了嗎?”林海苦笑道。
“是啊,你是讓三十幾個大天二喪命的煞星,是港督都要交好的大人物,我一個弱女子,怎麼能反抗呢?”林夫人喃喃道,死死盯着林海,“我可以跟你出去,不過之前我要打個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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