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天星小輪上下來,林海看着身邊一大幫人,搖搖頭,自己還真有老大派頭,現在每次出行的隨從是越來越多了。
他瞥了眼正和藤井櫻竊竊私語的小云仙,苦笑下,這個彈琵琶的女孩昨晚結束表演後,竟然又跑回六國飯店,宣稱喜歡這裡歐洲進口的最新牀墊,還有餐廳里美味的葡式蛋撻。
可是,她就一點都不擔心我?我真有她看上去那麼“安全”嗎?
她們倆不時地捂嘴輕笑,四下張望,也不知道她們是如何交流到那般默契的,藤井櫻說過,她們同病相憐,或許吧。
曾啓榮屁顛顛跑在最前面,肆無忌憚地驅趕着可能會衝撞到這支隊伍的人流,被大聲呵斥的人羣見到他一身黑皮,即使心中憤恨,也只能乖乖讓出道路。
另外一個年輕警察尚且臉嫩,羞澀地跟在最後面,鼓着勇氣握着木棒,不時地回頭張望,以顯示他也在努力爲林海他們服務。
這年頭的香江警察乃至公務人員,還真說不清到底是爲私人服務還是公衆服務的,要知道,香江消防局滅火可真的是要收水喉費的。
龍頭一開,錢嘩嘩來,水喉中流動的是金錢。
混字頭的老大們爲何把幕後金主稱爲大水喉,也是從這裡受到了啓發。
字頭和警察,都需要水喉,否則,在這片狹窄的土地上,他們是無法獲得想要的美好生活的。
空間逼仄,人口衆多,衣食住行代價高昂,這就是小國寡民的痛苦。
要不了幾年,等房地產如火如荼時,他們還將更爲痛苦。
現在一套可供一家三到四口人居住的唐樓住宅,室內面積大都在35到45平方,市場價大概在1萬港幣。
洪華作爲中層,月薪是250港幣,差不多不吃不喝三年多能夠買得起一套這樣的房子。
其他大部分普通市民,所需時間就更長了。
此時一個碼頭力夫每月能賺到180港幣,一名警察的月薪是150港幣,一個在中環寫字樓上班的普通白領月薪是100港幣。
黎姍姍運氣不錯,被張問天一眼相中,她拿到了150港幣的月薪,這引發了她所有同學的震驚和羨慕。
這幾天每天都有幾個女孩子跑來公司,名義上是路過拜訪下老同學,可短暫停留的幾分鐘時間內,這些穿得花枝招展、打扮得分外嬌豔的女孩,目光老是往張問天身上瞥,害得他都不敢出去和黎姍姍交代事務。
這些人需要不吃不喝5到6年才能買得起一套小小的住宅。
在香江,100平方以上的房子就算豪宅了。
林海看過《大時代》,電視劇中很多億萬富翁家庭的住房,還不如國內普通的三室一廳大。
而且他們只有一個衛生間!
這也算富豪?實在令很多國內百姓鄙夷。
不知道令人開心還是痛心,此時香江還沒有住房按揭貸款,更沒有樓花。
匯豐這樣的大銀行,看不起這種散碎業務,華資的銀號,或許有眼光好的已經注意到這塊生意,可他們背景不夠雄厚,又缺少能夠操作這種項目的額外資金。
林海一直以來對老李等香江富豪沒有好感,包括王首富在內,這幫人的財富都是建立在普通百姓的血汗和痛苦之上的。
你們並沒有創造價值!
你們鼓吹僱傭了多少員工,創造了多少就業崗位,爲城市發展做出了巨大貢獻。
可你們奪走的,遠遠超過你們付出的。
甚至很多人連舒適的睡眠、活着的尊嚴,都被你們剝奪殆盡了。
香江的血腥房產,幕後真兇是港英政府,港島和九龍地皮緊張,可稍微遠些的新界有着大量地皮,可他們不開發,連道路都不願意建設,美其名曰保護地。
即使現有地塊,他們也是慢慢放出來拍賣,根本不顧及市民的實際居住需求。
房地產就是港英政府通過華人地產商,對香江市民的一場長期的,有計劃的薅羊毛行動。
反正是殖民地,反正要交還華夏的,有多錢賺,爲何不做?
最後拍拍屁股回到英倫三島,做個富足的寓公享受生活,說不定還能混個上議院議員。
香江未來的衰落,從房地產開始興起時就已經註定。
同樣的面積,星家坡做得可算完美,如果說它還佔着地理優勢,那可以看看以色列,沙漠裡的科技強國。
一個把百姓當國民的負責任的政府,是絕不會縱容房地產掠奪國民的,光依靠房地產和金融,這個國家離死不遠。
未來對掌控的三片土地,林海也絕不會放縱這兩個毫無太大益處的產業,他的核心產業只能是製造業,無論是娛樂傳媒、精密機械還是電子產業,都是製造某種可以消費的產品。
播撒種子,收穫糧食;切割木材,打製傢俱;開採礦石,提煉金屬,製造工具。這纔是人類生活的意義,這也應該是立國之本。
房子是安居之基礎,金融是經濟之通路,唯有製造業纔是人類不斷進步的根本。
對房地產深惡痛絕,對香江市民飽含同情的林海,走在佔地龐大的九龍倉地面上,腦海中想的並不是挽救他們,他盤算着如何多買幾塊地放着,或者自己開發,或者找那個他一直想見的哥們一起開發。
很實際,不是他的地盤,他無需負責,他唯一要做的就是能夠從這裡賺取更多的利益,用來建設真正屬於他的地盤,給予自己人更大的福利。
昨天吃到了六國飯店的點心,今天一大早又拿到了一百港幣的小費,兩個滿心歡喜的警察全心全意地守護着金主,順利把他們送到碼頭上。
船員們正在高崎和毛利的指揮下,往碼頭上搬運冷凍的漁獲,宋天耀和幾個業務員,守候在幾輛卡車邊,登記着往車上搬運漁獲數量。
今天開始,他們將隨車前往港島和九龍,完成首批幾十家餐廳的配貨任務。
張問天交代業務員送貨和收款的細節,林海則關照高崎和毛利,讓他們完成勞作後,分批下來逛街休息,畢竟已經在海上漂泊十幾天,再不落地,船員們精神上受不了。
“你們兩個一個留守,另外一個跟好了,”林海嚴肅地命令道,“不許喧譁,不許酗酒,不許衝突,不許找女人!”
船員們經過一段時間的海上漂泊,難得靠岸後,大都喜歡去聲色場所喝酒買歡,林海一般都默許。
然而這裡是香江,他們可是日本人。
曾經在某著名城市著名商業街的某個深夜,林海見到醉酒鬧事的日本人和國人發生衝突,他二話不說衝上去踹倒一個,又照腦袋狠狠踢了一腳,然後撒腿就跑。
那種感覺,別提有多爽了!
他可不希望自己的船員在這裡落得那樣的下場,雖然他們和他遇到過的日本人一樣,和那場戰爭沒有直接關係。
可原罪就是原罪!
這是永遠無法抹滅的。
就像美國佬再怎麼吹噓民主自由,印第安人永遠會打他們臉。
曾啓榮拉過那個年輕警察一番耳語,走過來對林海說道:“林先生,就讓小任陪着他們吧。”
“可以麼?”有個警察陪着他們,自然很好,可此時是上班時間,雖然知道他們不怎麼在乎,林海還是替他們考慮影響問題。
“沒問題的,劉探長交代過,只要您需要,讓我們兩個陪您搶劫港督都行。”曾啓榮拍着胸脯大聲道,那個年輕的小任警官倒是並沒有那麼張揚,微微低頭,也不知道是害羞還是慚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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