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葉這邊,在激烈討論。
在另外一邊,陳大器也陷入忙碌之中。他頻頻跑去海邊考察地形,然後不斷地構思作品。想法很多,千頭萬緒,不時爲自己的靈感喝彩,自我感動。但是在第二天,又陷入自我否決中。
就是這樣循環往復,讓他的壓力倍增。
連續兩天,他早出晚歸,以至於在酒店門口,再次遇上艾米,在對方先打招呼的情況下,他才恍如隔世,定神迴應。
“你……”
艾米上下打量陳大器,表情也有幾分奇怪:“最近在忙些什麼呀,好像都沒呆在酒店了。”
陳大器笑了,很開心。因爲艾米知道,他沒呆在酒店,豈不是說明對方一直在關注自己的動態嗎?
當下,他解釋:“參加雕塑展需要考察地形,以便調整需要創作的藝術品,這兩天我在忙這個。”
“這種事情,應該是雕塑家親力親爲啊,我老師就是這樣,他自己出門考察,讓我呆酒店幫他整理資料。你老闆卻反過來,指使你東奔西跑,自己坐享其成。”
艾米埋怨道:“苛刻的老闆,只會剝削。”
“嘿,不是這樣的……”
陳大器纔想解釋,現在是換自己上。但是轉念一想,這事也不能聲張。或者說,他也想給艾米一個“驚喜”。如果在雕塑展當天,看到他站出來,闡述雕塑的理念、構想,對方肯定很驚詫。
想到這裡,陳大器決定隱瞞此事,笑着說道:“這種事情,沒必要區別這麼清楚,我來也一樣。”
事實上,這也算是非常隱秘的暗示,他眼眉中有絲絲得意。
“……嗯,也是。”
艾米輕輕點頭,順着說道:“最起碼,也可以確定,你的老闆非常器重你,信任你,才讓你幫忙。不像我,老師帶我出來,就是由於我華夏語比較好,帶個免費的翻譯。”
“在創作上,他更相信自己的助手,很多事情他都不跟我解釋,只是讓我多看多聽多做……”
艾米沮喪道:“我感覺自己,估計又是白來一趟了,除了觀賞美麗風景以外,都沒學到什麼東西。我擔心明年,根本通不過考覈,失去進修的機會。”
“不會的。”
陳大器連忙寬慰道:“我覺得你的專業素養很好呀,對於一些雕塑的技巧,也有自己的獨到看法。”
“真的嗎?”艾米欣喜,眼眸在閃光,然後黯淡:“謝謝,雖然我知道,你故意這麼說的,但我還是要感謝你的鼓勵。”
“不不不……”
陳大器連忙擺手,他遲疑了下,忽然冒出了個想法,然後問道:“你是翻譯呀,你導師出去,不讓你隨行嗎?”
“不需要的,他出門回來,酒店都安排有車子接送。考察而已就是走走看看,不需要我陪同。”
艾米解釋道:“所以最近幾天,我比較清閒。估計要等到雕塑展正式開始,我纔有事情做。”
“好……”
陳大器立即笑道:“那我冒昧問一聲,這位美麗的艾米小姐,你願意參與到雕塑的創作中嗎?”
“你……這是什麼意思?”艾米似驚似喜。
陳大器輕笑道:“如果你白天有空,可以跟我一起出門,不僅是考察地形,還可以研究雕塑材料,探討構造大型雕塑的一些技術上的難題。”
“我行嗎?”
艾米驚喜交集:“你老闆能同意嗎?”
“我說可以就可以。”
陳大器很霸氣的宣言,然後享受妹子崇拜的眼光。此時此刻,他覺得白葉是對的,只有站在高峰,纔可以領略不同的風光。
哪怕現在,他沒站在巔峰,但是在攀爬巔峰的過程中,已經開始有所體驗、領悟了。
這是美妙的滋味,讓他爲之着迷。
總而言之,今晚他差點失眠了,在第二天早上,與艾米相約出門,更充分體會了,什麼叫男女搭配,幹活不累。
一個人的創作是枯燥的,兩個人卻是充滿了快活的氣息。
一晃幾天時間,彷彿彈指而逝。
在市政廳中,卻悄然無聲進行了一個評選活動,十幾個方案擺在一起,由一羣評委商討,確定最終的宣傳海報。
其實諸多方案中,最被大家看好的,只有寥寥幾個而已。所以多數方案是陪襯,評委們一筆帶過,直接決定了。
最後五個方案,纔是討論的重點。
說實話,很多優秀的作品,能夠入圍最終的名額,水平基本相當。與其說在討論其中的優劣,不如說是各評委審美偏好的爭議。
美的共性,但是哪個更美,就仁者見者,智者見智。
要承認美學的多樣性,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心頭好,評委們也不例外。在五張海報中,風格自然是迵然不同。有某個風格,恰好戳中了某個評委的X點,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所以一時之間,十幾個評委分化了,各有立場。
接下來,就是拉攏同盟,打擊異己。
一些耳根子軟的,或者本身立場不堅定的,在一些評委的說服下,也紛紛倒戈,當成了牆頭草。半個小時過去,又有兩個方案,失去了支持者,無聲出局。
三足鼎立之勢,涇渭分明。
然而在這時候,評委卻紛紛偃旗息鼓,不再爭執。因爲在局勢逐漸明朗的情況下,大家的意志很堅定,不可能再動搖。
接下來的角逐,就在於創作者之間的闡述。看他們對於自己方案的理解,是不是能夠打動評委。
“叫人進來吧。”
一聲令下之後,市政大廳之中,有人歡喜有人憂。
或者說,失落的大多數,只能眼睜睜看着,三個團隊在歡呼聲中,或是得意洋洋,或是暗自竊喜,輕快走進了會議室。
剩下的人,或是落寞而走,或是不可置信,或是無奈一笑,然後留下來,等待最終的結果。
畢竟也有人好奇,到底是笑到了最後。
會議室中。
大家收斂了笑容,氣氛還是比較嚴肅的,畢竟這是正式的場合,再怎麼自得、欣喜,也不好表現出來。要是笑得太燦爛,被一些評委認爲輕浮不堪大用,直接打了個叉,豈不是冤枉。
在衆人雜念起伏之時,一個評委直接點名:“南海畫室代表,講述一下你們的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