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毛髮如標槍刺地,每一根都發出破空嘯聲。
上有黑色頭顱,下有沼澤怪物,匆忙躲閃中,涯治厲不幸中招,被黑色毛髮刺中身軀!
“啊!”
一聲淒厲慘叫。
黑色毒素般的東西迅速在涯治厲傷口處蔓延。
“黃兄救我!”
涯治厲驚恐萬分。
“忍着點!”
事出緊急,黃沙並指做劍,一劍砍斷了涯治厲的身軀!
“啊——!”
慘叫聲更重!
涯治厲落下的身軀,瞬間融入沼澤怪物之中。
此刻,天地茫茫,日月昏沉,前不見去路,後不見退路。
黃沙一手扶着涯治厲,一邊問道:“目標地點還有多遠!這樣下去,我們都要死!”
商寒鶴也焦急不已:“事情比我想的棘手!黑霧之中,完全沒了可以辨識的方向!”
“你別告訴我,咱們這麼久,是在亂逛!”
焦急中,黃沙帶着怒火。
“當然不是!”商寒鶴劍影卓卓,掩護着黃沙和涯治厲,說道:“最初的時候,方向沒錯。後來打着打着就亂套了,我也說不出具體位置了!”
絕望漸漸籠罩在一人兩妖的心頭。
“我不想死。”
涯治厲拖着半截身軀,聲音悲愴:“我真的不想死,黃沙,主人,不要丟下我好嗎?”
說着說着,涯治厲的聲音帶着哭腔:“我知道,這個請求很過分,但我真的不想死!我不是什麼洪荒異種,也沒什麼天賦,自打開啓靈智以來,每一天都活得小心翼翼。我不想死,爲此,我吞食了數不清的野獸,殺過人,吃過妖,像我這樣血債累累的妖,我不知道我有什麼顏面請求活下去,但我……我真的不想死啊!”
黃沙動容。
螻蟻尚且偷生,更何況是更有智慧的生靈?
奈何世間殘酷,遍佈生死別離。
商寒鶴不知如何回答。
“廢話!我也不想死!”
黃沙照着腦袋,給了涯治厲一巴掌,道:“那就打起精神,別再被刺中了!不然的話,我再一劍下去,你可就只剩腦袋了!”
“黃兄……?”涯治厲淚光盈盈看着黃沙。
黃沙反手又是一巴掌:“能不能硬氣點,讓我給你個痛快?”
“不能!”
“那就慫着點,在我身後躲好了!”
黃沙仰天大笑,生出一股豪意,他口咬定心丸,出拳出掌,天地間密密麻麻布滿了他的身影!
轟!轟!轟!轟!轟!
一根又一根黑色毛髮被他轟開。
商寒鶴也如天女下凡,素色劍光綻放,沼澤怪物伸出的泥手紛紛凍結成冰!
一人一妖的招式,聲勢驚人,但卻絕望地傷害不到沼澤怪物和黑色毛髮。
這兩樣詭異東西,不知道究竟是什麼構成,打不死,殺不滅,還有着近乎無窮無盡的精力!
且戰且退,天昏地暗。
艱難之際,又生變故。
黑霧之中,不知何時,摻雜了白色的煙。
白色的煙極淡,混在黑霧中,難以分辨,若非濃度漸增,黃沙也不會發覺。
“這是什麼東西?”
黃沙喘着粗氣,定心丸加劇靈氣消耗,幾乎讓他到了強弩之末。
“讓我看看。”
涯治厲噴出一口氣,試圖吹散白煙。
但是白煙不但沒有吹散,反而順着氣息,鑽進了涯治厲的口鼻中!
黃沙大驚!
幾乎是同時,白煙黏在了他的身上!
商寒鶴的情況也不樂觀,白煙徑直穿過她的護體法罡,也黏在她的身上。
“怎麼辦?”
涯治厲含糊不清道。
“別慌。”
商寒鶴境界最高,也最鎮靜,她的手掌輕輕探入白煙中,片刻後,開口道:“這上面有沫兒的氣息!是她在幫助我們!我們循着白煙的方向,就能找到她!”
“還真是這樣。”
黃沙也從白煙中發覺了沫兒的氣息。
沫兒小姑娘,年紀不大,但處處透着怪異。
無論是對黃沙的親暱,還是近乎無色的火焰,還有這奇怪的白煙,都透着讓人難以捉摸的古怪。
“事不宜遲,趕緊走!”
黃沙一身靈氣幾乎見底,再耽擱下去,必陷囹圄。
兩妖一人急忙轉移。
沼澤怪物和巨大頭顱似乎察覺到了他們的意圖,進攻更加激烈。
黃沙他們,每進三步,都要倒退一步!
“危險!”
商寒鶴一聲清喊,劍光分裂,沖天而去!
黃沙這纔看到,巨大頭顱口中吐出了數不清的白色蛆蟲!
白色蛆蟲,身軀翻滾,扭動着,撕裂皮膚,生出爪牙和翅,鋪天蓋地,衝向黃沙。
商寒鶴負責掩護,劍光凝結成巨大雪花,如風暴般絞殺着白色蛆蟲,但仍有漏網之魚!
漏網的蛆蟲張開嘴,一口下去,就是一塊血肉!
涯治厲痛得嗷嗷直叫!
“這不公平!爲什麼我長着鱗甲,還是被咬掉肉!而你,黃兄,連毛都沒有,它們咬不動你!”
黃沙尷尬一笑,總不能說我其實是沙子吧?
“少囉嗦。”黃沙驅趕着蛆蟲,問道:“你現在的狀態,能不能攜帶定心丸?商寒鶴撐不了多久,我必須幫她!不然,咱們都要被蠶食而死!”
說出此話,黃沙已經做出了最壞的打算,他還有一粒突破丹,走投無路之時,只能作此一搏!
“我恐怕不能。”
涯治厲無奈回道。
絕望之際,天空驚雷綻放!
一道炎火之輪,以橫掃千軍之勢,先將沼澤怪物攔腰斬斷,又沖天而起,燒殺無數白色蛆蟲。
“諸位莫慌,貧道來也!”
說話之人,竟然是醉酒散修!
這一刻,炎火之輪迴到醉酒散修腳下。
“你們撤,我來掩護!”
醉酒散修抓起葫蘆,咕咚咕咚,又痛飲一番。
黃沙他們也不客氣,順着白煙的指引,匆忙遁去。
戰況愈發激烈,身後的恐怖波動一浪接着一浪,黃沙不禁回首。
旋即看到了血腥恐怖的一幕。
醉酒散修吐酒成兵,法術兵士和白色蛆蟲廝打之際,一根黑色毛髮繞到了他的身後。
醉酒散修渾然未覺。
黃沙欲出口提醒,但爲時已晚。
黑色毛髮洞穿了醉酒散修的身軀,黑暗的空中爆開一朵血色的花……
黃沙腰間一緊,白煙拉着他,落到了一處島嶼上。
島嶼風景秀麗,草木繁榮,和死寂的黑霧之沼截然相反。
而那些黑霧,彷彿被一股無形的屏障隔開,浮動在島嶼上空,一絲一毫也落不下來。
黑霧中,巨大的陰影向下凝視許久,實在找不到下手的機會,這才緩緩離去。
漸漸的,黑霧之沼也恢復了平靜,彷彿之前的驚心動魄,都是不切實際的夢幻。
“醉酒散修死了。”
黃沙一聲哀嘆。
“酒可以亂喝,話不能亂說。”
一個嘟囔囔的聲音響起:“嗝,想讓爺死的人多着呢,但他們都沒有得逞。”
黃沙回頭,看到醉酒散修正伸着手,指向遠處的山崖。
“喏,去吧,那就是定心丸的用武之地!”
黃沙隨之看去。
山崖上,一個鬼斧神工的石像呼之欲出。
它面容憤怒,像是要掙脫某種牢籠,雙臂也擺出強有力的姿勢。
在它背部,還殘留着部分石頭,狀若撕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