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馬修和另一個談好分成的伯爵一起帶着軍隊,帶着5架梯子在圍城營地的外圍集合。
另一個伯爵是來自於達內爾商業共和國的佩德羅斯伯爵:皮耶·裡維爾,他和馬修一樣,也在回憶曾經錦衣玉食的生活,對如今吃蟲子吃野草的生活極爲不滿,然而自己的軍隊在前幾次的戰役中損失慘重,剩餘的人難以洗劫村莊。就在他苦惱的時候,馬修的存在讓他的內心重新點燃了希望,於是兩人一拍即合,約定次日一塊兒集合軍隊,召集手下的封臣和騎士,朝附近一個已經探子被打探清楚虛實的村莊發動致命的襲擊。
“穆拉多伯爵!”正在沉思的馬修聽見不遠處傳來的愉快的招呼聲,於是擡起頭,接着便看見昨天和自己商量戰術和利益分配的佩德羅斯伯爵皮耶·裡維爾,正騎在一匹餓瘦了的戰馬身上,從圍城營地木牆中間的門慢慢騎了出來,有些蠟黃的臉對着自己露出禮儀式的笑。
他的兩旁是2個倫巴第步行騎士,有些瘦削的身體上外面套着一件繡着紋章的罩袍,裡面套着一件不太符合他們步行騎士身份的長擺騎兵鎖子甲,腰間別着一把長劍,手裡拿着一杆長槍,神色肅穆。騎士的身旁是一位穿着皮革札甲,戴着亞麻布包頭巾的侍從,牽着一匹瘦削的馱馬,向自己行禮。
“早上好,裡維爾伯爵。”看見盟友的到來,馬修也是愉快的打了個招呼,接着二人命令士兵們埋鍋做飯,用前一天花心思找來的食物最後做一頓飽飯給士兵們吃,好激發他們的鬥志,提升他們的戰鬥力。
在執勤士兵垂涎三尺的表情中,總人數大約2000人的士兵吃下了這幾天最好的早飯後,便排成整齊的行軍隊伍,在一個亞美尼亞僱傭軍的帶領下踏上漫漫的征程。一路無話,出了安條克不久,周遭的景物便從最後的水源充沛、森林茂盛轉變爲漫天的黃沙、不過早晨,天上的太陽卻分外的毒辣,不少士兵摘下了頭上的鐵盔,脫下了厚實的棉甲,試圖讓自己變得涼快一些,然而炙熱的高溫依舊通過似乎並不起眼的一粒粒黃沙,從薄薄的鞋底傳到了腳心,讓士兵們無從下腳,更有些人甚至走着走着忽然倒在地上,明顯是中暑了。
“該死的鬼天氣,居然那麼熱!?”馬修把鐵盔摘下來,接着讓包裹在亞麻頭巾下頭髮重見天日。當他解開頭巾的那一刻,本來被頭巾限制住,並不斷積累的汗水立刻迫不及待的順着額頭的皮膚,一滴一滴的滴在沙漠上,留下了斑斑水痕。然而即使沒過多久,毒辣的太陽卻很快地把汗水蒸發,化作人類完全無法感知到的水蒸氣。
突然,馬修的身旁,又是一個扛着長矛和武裝衣,頭上戴着一頂白色弗裡吉亞帽子的輕裝步兵倒地,他終於有些按奈不住。仗還沒打呢,突然倒地那麼多人,還打什麼!?
馬修睜着一雙兇惡的眸子看向遠處幾個騎着馬的身影,恨不得將那些襲擊小股部隊的隸屬於安條克的撒拉遜襲擊者,以古老的血鷹刑罰通通處死,而他享受的坐在一張寬大的椅子上,聽他們臨死時的痛苦哀嚎。
畢竟這段時間,他們圍城方每天都在承受着由於飢餓而帶來的非戰鬥損員,而被圍城的撒拉遜人們頓頓都能喝甜美的葡萄酒,吃烤麪包和烤麪餅,只是糧食比以前貴了一點點罷了。馬修不管怎麼想都覺得很不公平。
不過不管怎麼說,馬修依舊對他們將要獲得一批數目巨大的糧食而感到高興,於是士兵們頂着烈日,加快了行軍的步伐,最終在中午到了他們的目的地:培德村。
“包圍村莊!”馬修對着傭兵隊長特克里維什和麾下的男爵艾爾達芬多二世命令着,於是衆人按照自己接到的精確命令,迅速完成自己應該做的事情。
“你,帶着你的隊伍在這兒設一個哨卡,不許任何人接近!”特克里維什北邊的沙丘上,一羣輕步兵以及20多個拿着工具的人被安排在此設一個哨卡,給圍城的主力軍發出警示以及攔截外人進入圍城地區。在隊長伊歐利亞·基比的呼喝下,一羣士兵拿着各種工具,靠着馬車上的材料很快就做好了一個哨卡的框架。望着框架,爲首的隊長臉上充斥着滿意的神色:“不錯!我們趕緊把剩下的做好,這天氣太熱了,分給我們的水有限,絕大多數還要用來照顧那些暈倒的人,該死的!”說着,他一腳踢在柔軟的沙子上,揚起少許沙塵。
另一面,馬修看見對面的木牆上已經站滿了士兵,於是隨意安排了一個農兵過去喊話。塞思·達特看着木牆上披着皮甲,拿着長矛、弓箭、弩的守城軍隊,嚇得腿軟,哪裡肯往前走?只是不斷的搖頭,看着馬修的雙眼充斥着恐懼,連聲哀求道:“不,不!尊貴的伯爵,您這是讓我去送死啊!”
“快點去!你看我們有多少的職業士兵,對方又有多少正規軍?!那牆上站着的人大概是他們唯一的正規軍了,只要把大門砸開,裡面的食物和水可不是要多少就有多少?”看着面前那個封臣手下的農民在自己的面前連聲哀求,看上去就彷彿是最粗糙的希臘戲劇一般,馬修的臉上露出了一絲不耐煩,不過他還是剋制住了脾氣,依舊是好言好語的說話,想要安撫好對方的恐懼,但是那個農民卻認爲馬修有可能鬆口,於是哀求得更起勁了。
終於,馬修終於忍不住了。他怒視着那個卑劣的、懦弱的農兵,對一旁的艾爾達芬多二世譏笑道:“這就是你說的你們村裡‘最機靈、最膽大’的人?我是沒看出來,不就是個喊話的事情嗎,又沒有讓他和對方的士兵交戰,爲什麼能嚇成這樣?”
艾爾達芬多二世聽了這話,臉上也有些發燙,看着趴在地上的塞思·達特,臉上的表情變得猙獰。他走了過去,穿着皮靴的腳狠狠的踩在塞思·達特的背上,在那件本就沾滿了髒污和灰塵的綠色亞麻布衣服上又印上一個黑色的鞋印。塞思·達特“哎呦”的趴在地上,一雙驚慌的眸子對上了自己領主憤怒的簡直要噴出火的眼睛。
“你是整個斯班德村最機靈的、勇敢的人,現在你居然在伯爵面前如此的矯揉造作,可真是丟我的臉!”說着,踩着背上的腳,越來越用力,塞思·達特的慘叫聲也越來越響。終於,馬修看不過去了,讓男爵停手,把那個可憐的農兵從地上拉了起來,檢查對方有沒有受傷。
“穆拉多伯爵,看來你們的人不太行啊,都讓那羣異教徒看我們笑話了。要不,用我軍隊裡的人去喊話?”佩德羅斯伯爵有些陰陽怪氣的聲音從身旁傳過來,馬修這才轉過頭。發現木牆上的敵人居然饒有趣味的看着這場鬧劇後,於是馬修冷哼一聲,從戰馬上下來,這個穿着鱗甲的伯爵一步一步地走到了大約離木牆1/4斯塔迪亞的位置,在一個亞美尼亞僱傭兵的翻譯下勸降道:“你們已經被我們包圍了,最好快快投降,這樣就不會有人爲此死亡!但是,要是你們執迷不悟,那我們就不客氣了!”
迴應馬修的,只是一口濃痰,以及一陣嘲笑。馬修的臉色越來越黑,尤其是看見那個倫巴第領主臉上的嘲笑的時候,終於,他咬牙切齒的道:“傳我命令,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