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蟲族...”
宮殿之上,隨着大門緩緩關閉,最後一縷光芒也漸漸消失。
空曠的殿堂中,唯有綿延百米的兩排金底虎紋的燈盞中,還亮起一團團火光。
屏退衆人之後,南澤厲獨自一人在高臺之上左右徘徊,眉頭微微皺着,似乎陷入了沉思之中。
種種線索事件夾雜着時間,如同碎片一般浮現在腦海之中。
“五十年前,蟲族大潮血洗南部森林,金國滅亡!”
隨着記憶的浮現,南澤厲的眼中也充滿了複雜的神情,他一手建立的南森王國正是建立在金國的廢墟之上的。
“金滅南起...”
此刻的南森王朝可以說是留着一般金國的血液,就連他南澤厲也曾經是金國舊臣。
“三十年前,南森王國得高人指點,北伐南征達到巔峰,管轄境內一片和睦之色,人人稱讚。”
想到這,南澤厲的臉上先是露出來一抹自豪之色,隨即又變得黯淡,眼中失去了光芒。
原本還正值壯年的他,以爲這次一切僅僅只是開始而已,沒想到現在看來卻已經成爲無法觸及的巔峰。
一場突然襲來的蟲潮,讓一切都變成了泡沫。
縱然他當時層層部署,多重防護,甚至到最後掛帥親征,血染沙場,也沒有改變最後的戰局。
幾乎橫跨整個南部森林的巨大王國,一夜之間,連陷十八城,上千村落被屠。
破曉之際,他帶着最後的部下退守這座首都之城,南風城。
站在城牆之上的他,百般思考不見勝算,一度甚至想要了卻生命。
可讓南澤厲沒想到的是,蟲族在南風城千米處排成一條線,蔓延不盡。
卻遲遲不肯進攻。
最後,隨着天光大亮,提心吊膽的南澤厲卻找不到蟲族的蹤跡。
自此以後,他便固守在這南風城之中,不曾出世。
哪怕是部下求情,還是百姓哭喊,他對此都置若罔聞。
這幾十年來,從壯年到暮暮垂矣,每一天他的腦海中都會浮現那一幕場景。
猶如惡夢一般,揮之不去。
也是從那時起,南森王國猶如日薄西山,逐漸走向衰敗。
在那場災難之中,僥倖活下來的人們,再也沒有依靠可言,變成了所謂的流民。
森林之中的魔獸,不受任何約束的瘋狂繁衍,危險程度一天天上升。
“南森註定被蟲吃,不見世人哭盛世...”
久而久之,就連兒童所唱的歌謠也變得淒涼。
一直龜縮在南風城中的南澤厲,日漸覺得身體不適,大限的感覺也漸漸明晰。
雖然心中對蟲族充滿了恐懼,但南澤厲還保留着最後一絲希望。
從軍隊之中隱秘挑選出來一批身手好且心性堅韌的部下,組成了森蟲小隊,一共三支。
苦苦訓練十年之後,被他秘密派往三個方向,搜尋並調查蟲族的蹤跡。
他想在臨死之前,得到一個關於蟲族的答案!
蟲族是否還存在於這片森林之中?
如果不在,去哪裡了?還會回來嗎?
如果在,有辦法消滅或者談和嗎?
這十年之間,被派出去的三支小隊,接連失去音信,只剩下了第一小隊還在活動。
南澤厲也在無限的等待之中,精神狀態愈發恍惚,滿頭白髮,不見幾縷青絲。
千等萬盼,他終於等來了這十年尋找的答案。
“森蟲第一小隊全員死於蟲族之手!”
這不過並不是自己想要的消息,無疑是個晴天霹靂一般。
三支小隊全部覆滅!
蟲族仍然存在於這片茫茫森林中的某處,而且極具攻擊性。
至於爲什麼沒有回報蟲族地址...南澤厲心中也有自己的推斷。
蟲族過於強大,復仇無望,不必尋找!
這就是南澤厲從字面上解讀出來的意思。
如果僅僅只是這樣倒也沒什麼,這都在他的預料之中,但卻發生了意想不到的變故。
三皇子,去追查蟲族下落了!
“南子風,驕橫跋扈,不堪大用!”
回想起之前的種種,南澤厲在衆臣面前對衆位皇子逐一點評。
被點名的南子風,臉上閃過的那縷神色,到現在爲止他都未曾忘記。
爲此,他特意派其外出去力月關,歷練一番,希望能改變其心性。
“王...需要我去走一趟,將三皇子帶回來嗎?”
原本空蕩蕩的宮殿,迴盪起其另一道有些陰冷的聲音,讓人聽着有些心裡難受。
正在回憶的南澤厲,臉色突然一滯,似乎有些糾結。
“時也命也...”
“哈哈哈哈哈...”
站在高臺之上的南澤厲,忽然陷入了一種癲狂的狀態。
陰影之中,身穿黑紅袍的男人,面罩之下嘴角微微一抽搐,心中卻不敢多想。
他現在就是南澤厲的一把附毒的刀子,讓他捅誰就捅誰!
“阿鬣,走一趟吧,三天之內,找不到也無妨。”
“記住...不要惹是生非,別帶着尾巴回來!”
恢復正常的南澤厲,緩緩坐在了王座之上,淡淡的說道。
“是!”
黑紅袍走出陰影之中,朝着高臺微微一鞠,隨後轉身離去,消失於視線之中。
還沒走多遠的商有爲,偶爾回頭看向宮殿,忽然瞳孔微微一縮。
那位大人居然出來了!
“大人!”
阿鬣路過商有爲的身旁,壓根正眼都不看商有爲,直奔城門。
商有爲一直低着頭,不敢直視,心中卻默默嘀咕道。
“那位大人不應該貼身守護老國王嗎?!”
不敢多想,他也朝着內城中的某處小矮樓悄悄摸了過去,眼中流露出來一絲興奮之色。
靜靜的在王座上坐了一會,南澤厲有些顫顫巍巍的站起身子,走到了宮殿之內的某處石像旁邊。
有些褐色斑點的手掌,在冰冷的石牆上摸索了一番,彷彿在尋找什麼按鈕一般。
終於在某處石板上停留下來,輕輕按動。
咔嚓!
一聲清脆的響聲響起,伴隨着輕微的轟隆聲,一道通往地下的幽暗隧道出現在南澤厲的面前。
隨手抄起了身旁的一盞燈,南澤厲的身影順着石梯朝着地下走去。
腳步聲迴盪在寂靜的隧道中,南澤厲的眼中也少見的露出了一抹清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