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此番究竟能否有所收穫……”
“聽聞這次的罪犯異人實力頗爲厲害,只希望這次能順利尋得不死藥,這鬼地方,真不願再來這裡。”
“哼,哪次不是如此?那些異人登島之後,就再沒見回來過。”
“唉,好在咱們無需登島,不然,倒不如直接葬身大海。那島上據說滿是各種妖魔鬼怪,兇險萬分。”
……
耳畔出現嘈雜之音。
伴隨腳步聲漸行漸遠。
房間內。
一名身穿粗布麻衣的青年豁然睜開眼睛,此刻,他正坐在一處房間牀上。
下方是硬質的木板牀,一側牆壁上有一盞油燈,散發着微弱的亮光,給人一種古老的感覺。
空氣中飄蕩着淡淡的黴味兒與海水鹹味交織。
四周微微晃盪,有浪花席捲的聲音不斷響起。
不難判斷而出,現在似乎是處於一間船艙之中。
“我叫顧陽,二十七歲,太安國異人……此番爲上仙島,尋不死藥的蹤跡…不對,我是胡奇…”
青年,也就是胡奇神色微動。
此刻,在他的腦海之中,多了一股陌生的記憶。
從小到大的記憶很全面,設定極其完整。
這種感覺有些類似於之前在血字劇本那次,矇蔽自身記憶的感覺。
不過,現在胡奇實力早已今非昔比,自然不可能再被矇蔽干擾。
只是一瞬間就反應了過來。
低頭看去,他此刻的衣服,以及外貌都出現了一些變化。
不過,這只是表象罷了,就如同是在身上施加了一層幻術。
他依舊還是原來的身體。
“有意思,這詭畫之內,竟然如同一個小型世界……”
回想腦海多出的這一股記憶。
胡奇感知着四周的情況。
這裡的一切極其真實,與現實世界幾乎沒有什麼區別。
這倒是與他的洞天有些許類似。
不過,相較而言,面積要小上許多。
另外,便是此方天地,對於他而言,似乎有一種特殊的壓制。
這種壓制,不,應該說類似於夢眼的那種規則,與血色公寓類似。
只是更加強大。
不過,對於胡奇來說,並沒有太大的用處。
他低頭看着手腕,腳腕處的鐵鏈。
上面有一道道血色的紋路流淌,帶着一種詭異的氣息。
稍微動一下,能夠感受到這一副腳銬手鍊很沉重,堅固。
似乎對於夢眼的力量還存在着一定的壓制作用。
根據這個身份的設定。
此方世界是屬於古代王朝。
並且已經被太安國徹底統一。
而他就是太安國內的一個異人,異人,簡而言之,就是一種異於常人的人。
有着某種遠超常人的力量。
因爲犯事被抓了起來。
只有上島尋得不死藥,才能夠被赦免,不然就會被殺。
按照正常情況,距離抵達島嶼,大概需要三天左右。
當然,這只是記憶,類似這種記憶只能參考,類似遊戲中的設定。
這個世界有沒有所謂的太安國還是兩說。
就在這時。
嘎吱……
房門被人推開。
一名腰胯長刀的精壯男子大步走了進來。
在他的手中端着一碗黑糊糊的食物,散發着淡淡腥臭味。
看着坐在牀上的胡奇,他面上浮現一抹冷笑。
‘咣噹’一聲。
手中的碗被他隨意丟在地上。
此刻,其中盛放的黑糊糊的東西灑了大半。
“吃吧,記得把地上的也都給吃乾淨!”
精壯男子雙臂抱胸,面帶戲謔的道。
異人,在這個世界,身份地位遠遠凌駕於普通人之上。
若是放在往常,他定然是不可能敢對一個異人這麼做。
異人的能力千奇百怪,招惹到可能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但現在不同。
眼前這異人,是罪犯,按照慣例,一旦登島,根本就不存在回來的可能。
所以也不用擔心被對方報復,看着原本高高在上的異人現在只能如同一條狗一樣趴在地上舔舐。
能夠極大的滿足他的嫉妒之心。
然而,想象中對方趴在地上,如同一條狗一般的畫面並未出現。
對方依舊是坐在原地。
甚至都未看他一眼。
見此。
精壯男子眉頭一皺。
臉上露出一抹冷意。
手掌摸向腰間的長刀。
“你難不成沒有聽到我和你說的話……”
噗!
只是,他話音剛落。
只見坐在一旁的胡奇身軀一震。
身上枷鎖竟應聲崩斷,一塊碎鐵疾射而出,發出刺耳呼嘯。
如此近距離之下,男子神色驚恐,根本反應不過來,被碎片正中其腦門。
頓時,鮮血迸濺,順着額頭流淌而下,模糊了雙眸。
“呃……你…你…”
他雙眼瞪得極大,顫顫巍巍伸手,想要摸一下額頭。
可是整個人力量像是瞬間被抽空,直接無力摔在了地上。
最後的視線定格在胡奇神色平靜的站起身子。
一個疑惑頓時徘徊在他的腦海中。
“此人的能力不是被封印了嗎,爲什麼可以掙脫?”
可惜,無人給他解答,隨後視線陷入了永久的黑暗。
“嗯?竟然真的是人!”
胡奇面露些許詫異。
在他的視線中。
死掉的精壯男子屍體迅速軟化下來,如同一團黑色的液體,順着船板的縫隙,滲透了下去。
消失在了原地,地板之上,只剩下一道淡淡的黑色印記。
但是胡奇卻能看到一顆光點從那屍體中顯現而出,之後直接穿過牆壁消失不見。
他自然知道那是什麼東西,靈魂之光。
只有真正的生靈纔會擁有。
原本他以爲,這些人都是某種力量所化的虛假之物,但現在看來,顯然不是這麼簡單。
而且,這靈魂之光有些奇怪,上面纏繞着一股特殊的力量。
“裝神弄鬼!”
對於這些異常現象。
有種像是解謎的感覺。
激起了胡奇心中的一絲不耐。
他本來就不是一個有耐心的人。
特別是在實力足夠的情況下。
想到這裡。
他直接推開門走了出去。
可能是開門的動靜吸引到了一旁的兩個漢子。
兩人偏頭看了過來。
只是卻看到胡奇走了出來,神色一怔,旋即反應了過來。
臉色微變。
“大膽!你竟然……”
只是,就在二人剛準備有什麼動作,頭顱就如同被針扎中的氣球,當場炸開,無頭屍體‘嘭’一聲摔在地上。
隨後化作黑色的液體,滲透船板。
而胡奇則是神色漠然的行過。
似乎是二人臨死前發出動靜,驚擾到船艙中的人。
沒過一會。
大批人從四面八方涌來。
幾秒後。
剛纔還活蹦亂跳的衆人變成了一地屍體,最後化作黑色液體,消失在了原地。
隨後,他又簡單繞了一圈。
殺了幾個所謂的異人。
那些異人不過是駕馭了夢眼的馭夢使。
不過身上並沒有夢眼的本體,更像是被夢眼賦予了噩夢力量。
吞噬這些人的靈魂之光,也並未獲得什麼有用的信息。
此刻,船上死寂一片,唯有外面的海浪聲還在作響。
胡奇站在了甲板之上。
向着遠方看去。
墨色的夜幕如一塊巨大的綢緞,沉甸甸地壓在海面上。
萬籟俱寂中,唯有海浪輕輕拍打着船舷,發出有節奏的聲響。
而船身則是微微搖晃,向前行駛着。
“那就是所謂的仙島?”
胡奇目光鎖定正前方的位置。
在那裡,遙遠的某處,有一道微弱的亮光。
如無意外,應該便是那所謂仙島位置。
剛纔,他並未在這船上看到衛凡的身影。
或許對方在另外一艘船上。
只不過,相較於這點。
他更加傾向於對方現在應該已經在那島嶼之上了。
因爲他隱約在那個方向察覺到他留在衛凡身上那道氣息標記。
對方作爲這個世界的天命人。
是真正的‘主角’。
按照正常情況。
應該需要一些挫折,纔會走上巔峰。
但現在,因爲自己的存在。
世界意志極有可能直接給對方開了後門,讓對方提前提升實力,到時候好打敗自己。
至於他在船上醒來遭遇到這些,不過是爲了拖延時間,延遲他上島的一種方式。
“無用的掙扎,這點時間,又能夠改變的了什麼?”
胡奇神色平靜。
下一秒。
一股金色的火焰自他腳下瀰漫而出,包裹了整個船隻。
剎那間,船身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巨手猛地攥住,微微一頓,原本平穩航行的態勢戛然而止,船頭微微翹起。
緊接着,船尾炸開一圈半透明的圓形馬赫環。
船身如同被點燃的火箭,驟然射出。
速度直接破開了音障。
直到船隻消失不見,纔有一陣轟隆隆的聲音在原地海面迴盪開來。
似乎是胡奇的行爲驚擾了此方天地。
原本宛如鏡面般平靜的海面,陡然間狂風大作。
那風猶如萬千惡鬼在尖嘯,裹挾着鹹澀的海水與冰冷的氣息,以摧枯拉朽之勢席捲而來。
與此同時,蒼穹之上,烏雲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瘋狂攪動,電閃雷鳴間,一道道刺目的閃電如憤怒的雷龍張牙舞爪,對着海面不斷劈下。
瞬間將黑暗的夜空照得亮如白晝,又在剎那間歸於黑暗,只留下那震耳欲聾的雷聲在耳邊迴盪。
而在深不見底的神秘深海內部,更是有一根根數十米長的巨大觸手,像是從遠古惡魔身上延伸出的肢體,帶着令人作嘔的黏液與深海的幽寒氣息,從海底深處探出。
它們在海水中肆意揮舞,每一次擺動都掀起滔天巨浪,那巨浪如咆哮的黑色山峰,裹挾着毀滅一切的力量,朝着船隻滾滾席捲而來。
然而,面對這一系列的攻擊。
胡奇神色沒有任何變化。
他負手而立,站在甲板之上,身上的衣衫獵獵作響。
船隻在他力量的庇佑下,如同一道無堅不摧的利劍。
周身燃燒着金色火焰,在海面上激射前行。
沿途所遭遇的一切障礙,無論是洶涌的海浪、凌厲的閃電,還是那巨大的觸手,都在與船隻接觸的瞬間。
像是脆弱的紙片一般,被直接一分爲二,絲毫無法阻擋船隻前行的腳步。
船首如利刃破冰,所經之處,海浪向兩旁翻涌分開,濺起高高的水花,在黑暗中好似兩排白色的幕布。
僅僅只是過去片刻。
遠處,原本需要三天時間才能夠趕到的島嶼,迅速在他眼前放大。
……
此刻,島嶼的正中的一座山峰之上。
衛凡孤身一人,站在一汪寒潭便。
那潭水呈灰暗之色,彷彿是被無盡的陰霾所浸染,絲絲縷縷的寒氣從潭面嫋嫋升起。
似乎能滲透人的骨髓。
而在寒潭之上,一座慘白色的棺槨靜靜地浮在水面。
周身散發着絲絲不祥的氣息,彷彿是從地獄深淵浮出的不祥之物。
【你還在等什麼,推開它,躺進去,你將獲得新生!】
就在這時,衛凡手中的骨羅牌上,一行歪歪扭扭、透着詭異氣息的字跡悄然浮現。
衛凡只是看了一眼,並未理會。
他的目光落在那座棺槨上,眉頭皺起,眼神中滿是疑慮與警惕。
只見棺槨之上,零零散散地散落着一些紙錢,在這陰森的氛圍中,顯得格外詭異。
從外表看,它與普通的棺槨似乎並無太大差異。
然而衛凡深知。
這實際上是一件名爲往生棺的最初夢眼。
它唯一的能力,便是讓躺進去的人發生奇異的轉變,變成‘死人’。
這個‘死人’並非意義上的變成一具屍體。
而是讓自身成爲一種特殊夢眼。
一旦進入其中,待到蛻變完成,便無需再擔憂夢眼復甦的問題,且能最大程度地釋放夢眼的力量。
只是衛凡心中卻充滿了遲疑,從他踏入詭畫的那一刻起,一切都太過順利了。
沒有遭遇任何危險與阻撓,就徑直出現在了這裡。
彷彿是有一隻無形的手牽引着,這讓他不禁感到一陣莫名的怪異。
按照他所瞭解的信息。
詭畫的碎片曾經不是沒有被人集齊過。
可那些人進入這裡,就再也沒有出現過。
顯然都被留在了其中。
因此,此地絕對不可能一點危險也無。
作爲前世被人陷害致死而重生的人,他對這種不尋常的順遂格外警惕。
轟!
忽然。
一股清晰細微震動從遠處傳來。
【那人過來了,你不進去只有死路一條!】
骨羅牌上再次顯現出一行字跡,字跡血紅,彷彿要滲透出來。
衛凡站在高處,目光朝着發出動靜的方向望去。
只見一道金色火光激射撞在島嶼邊緣。
大片樹木倒塌,灰塵盪漾,霧氣翻滾。
那光芒他再熟悉不過,正是之前太陽神教聖子所施展的手段。
“該死,此人,果然還是進入了這裡!”
衛凡心中其實也有所預料,但沒想到對方來得如此之快。
而且,看其樣子,並非像自己一樣直接出現在島嶼之上,而是從其他地方輾轉而來。
這些念頭在他腦海中飛速閃過,然而此刻他已沒有太多時間思考。
衛凡看着眼前的白色棺槨,一咬牙,走上前,推開棺蓋,擡腿邁入了其中。
他深知自己現在根本別無選擇,要麼成功蛻變並殺死對方,要麼就留在此處,被對方斬殺。
這詭畫世界自成一片封閉的空間,想要離開,不是一時半會能夠做到。
伴隨他躺下,原本半開的棺蓋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推動,緩緩自動合上。
緊接着,棺槨慢慢的下沉,逐漸沒入寒潭之中,寒潭的水面泛起一圈圈詭異的漣漪,直至徹底平靜下來。
……
幾秒前。
船隻如離弦之箭般衝進了島嶼之中。
在地面上滑行幾千米後,伴隨着一聲巨響,猛地撞在一根直徑七八米的巨大樹幹上。
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聲,船身劇烈搖晃,木板破碎、嘎吱作響,終於在這強大的衝擊力下停了下來。
胡奇目光四望。
相較於四周漆黑沒有亮光的海面而言。
島嶼之上,猶如白晝,散發着淡淡的亮光。
白色霧氣瀰漫,那霧如同有生命一般,絲絲縷縷地纏繞着一切,冰冷且潮溼,沾在皮膚上令人毛骨悚然。
樹木高大,枝幹扭曲變形,樹幹上佈滿了瘤狀突起。
樹枝像乾枯的手臂,扭曲地伸向天空。
樹葉則是呈現出一種暗淡的紫紅色。
上面還流淌着黏膩的汁液,時不時滴落在地,腐蝕出一個個小坑。
地上的草叢中,隱約可見一些白骨,不知是何種生物遺留在此,草叢裡還閃爍着幽綠的磷火。
照亮了林間瀰漫的氤氳霧氣。
一顆顆奇異的花草閃爍着微光。
有的花瓣大如人臉,顏色絢爛得超乎想象,只是在原本應該是花蕊的位置,卻長着一張安靜閉合的面孔。
此刻。
在胡奇的感知中,眼前整個島嶼散發着一股濃郁惡意。
忽然。
胡奇身形一晃,瞬間離開了原地。
下一秒。
嗤!
就在他身形消失的剎那,原本他所站立之處,船頭與連接的鋼鐵甲板像是脆弱的豆腐一般。
毫無徵兆地直接一分爲二,那斷裂的邊緣光滑如鏡。
踏踏……
這時。
一陣清晰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每一步都像是踏在人的心上。
目光循聲望去,只見一位八十多歲的老頭緩緩走來。
他身着一襲洗得有些發白的白馬褂,腳下穿着黑色布鞋。
他的手中,緊緊握着一把生鏽的斬首刀。
那刀刃上的鏽跡像是乾涸的血跡,斑斑駁駁。
顯然,剛纔的攻擊,便是出自此人之手。
同一時間。
一個個人影如同幽靈般從林內瀰漫的霧氣中緩緩走出。
不,確切地說,他們並非活人,而是死人。
這些人的身上毫無生氣可言,皮膚呈現出青黑之色,那顏色像是被黑暗與死亡浸染,透着一股腐朽的氣息。
他們的神色麻木,空洞的眼神中沒有一絲情感波動,彷彿靈魂早已被抽離,只剩下行屍走肉般的軀殼。
但令人震驚的是,他們身上散發的噩夢氣息卻極爲強大,僅是初步感知,便能斷定這些人最少都是掌控者層次的存在。
放眼望去,足有近百人之多,男女老少皆有。
胡奇的目光在這些人身上的衣服裝飾上微微停頓了一下。
這些人如無意外,應該都是分屬於各個不同時代的馭夢使。
在出現之後,這些人沒有過多廢話。
全部動用不同的詭異手段向着胡奇襲殺而來。
面對這種情況。
換做任何一位馭夢使,都只有死路一條。
然而,面對這一切,胡奇只是嘴角扯動,勾勒出一抹冰冷的笑意。
“很好,這麼喜歡玩是吧?那我陪你玩個夠!”
此刻,他心中最後一點耐心徹底被耗盡。
身影自原地消失。
下一刻。
墨色陰影如幕布般,將大半島嶼籠罩其中。
那些人影停下動作,條件反射,向上看去。
入目所見。
一尊足有萬米高的巨人出現於眼前。
他猶如一座巍峨不朽的太古神山,就這麼突兀地聳立在天地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