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一輛車子駛向小區裡。
車子停好後,伊琳拎着包走出來,拿出鑰匙一按,將車鎖上。
踩着高跟鞋走進樓道里,掃過一眼早上就擺着正在維修的電梯。伊琳伸手按了下電梯按鈕,看着數字從二十幾一點一點的變化,整個人都有些出神。
叮。
電梯門被打開,伊琳剛走一步,便頓住腳步轉身往外看去。
只是外面一片寂靜。
眉心微微斂起,雙手插進風衣口袋裡進了電梯。
電梯在七層打開,伊琳拿出鑰匙將門打開,在開門的瞬間裡面的燈一一亮起。
脫下外衣的換了鞋,拿出壁掛的遙控器,隨意一按,變能聽見優美的鋼琴曲。
來到吧檯裡,拿出一瓶酒和杯子靜坐在沙發上,整個過程都安靜的可怕。
女人出神的盯着玻璃櫃裡那張修復好的白色面具。
一杯,又一杯。
一瓶喝完後伊琳嘴角抿着笑,身體搖搖晃晃的來到櫃子前,伸手覆上面具,手指細細磨蹭,皺眉道:“我以爲時間可以讓我很好的忘記你。可是……你可知道每次回來看見這張面具,我的心有多不甘麼。”
伊琳深吸一口氣,眼底泛着漣漪。沒找到屍體她就不會承認這個女人已經死了,可是如果沒死爲什麼,不來見她?
“三年了。你在哪裡?是活着,還是……真的消失了呢?能找到的地方,我都找了。略姐說當時發生的太快……是你將她們二人丟進了籠子裡,躲過了致命的傷害,那你呢?”
一滴淚滑落,滴在地板上。
“你總是事事爲別人,你就沒想過,你如果有事會有人擔心你嗎?還是……你真的覺得,你是多餘的存在?”
伊琳將面具放在櫃子裡,擡手拭去眼淚轉身扶着樓梯緩慢的上樓,脫去衣服走進浴室裡。
洗漱完後便昏昏沉沉的倒在牀上一動不動。
深秋的夜裡,額外冷。
忘記關窗的她,窗簾被風吹動着。
隨後,一雙手將窗子關上,邁着步子走近熟睡的身影,將一旁的被子蓋在她身上,安靜的站在她身邊。
嘴角微微一勾,剛想轉身便聽見。
“別走!”
轉身看着蹙着眉還緊閉雙眸的女人,俯身伸手撫平她的眉心。手卻被伊琳一把抓住。
“別走!閻冰!”
可以看出手臂微微一顛,仔細看去女人依舊在熟睡。
“不走。伊琳好好睡,晚安。”
這聲音好像帶着魔法,伊琳的手無力的倒在一旁,安靜的睡了過去。
……
天矇矇亮起,伊琳擡手抵在額頭上,皺着眉,因爲宿醉頭有些沉。睜開眼,看着窗外有些陰的天,下意識縮進了被窩裡。
隨後神情一頓,擡眼直直的盯着那扇窗,有些出神。
……
清晨,廚房裡王少柯安靜的準備着早餐。身後天然氣安靜了,知道沈略剛剛洗完澡。
轉身看着鍋裡熱好的油,將雞蛋打進去,立刻發出了“吱吱吱”的聲音。一旁是剛剛煮好的粥,不知怎麼這樣清晨對於王少柯而言是充滿幸福的。
浴室的全身鏡前,沈略冷着表情盯着鏡子裡的自己,右手臂上和腰身上有一塊兒肌膚顯現出淺淺的烏青……
眉頭微微皺起。
繁亂的腳步聲,喚回出神的表情,下意識穿好衣服開門便上前一步攬住差點摔倒的女人。
王少柯下意識一伸手,緊緊地回抱住沈略,一時之間居然說不出話來。
“一大早就這麼匆忙,怎麼了?”沈略問道。
“我……”王少柯見洗完澡的人還不出來,以爲昏倒了。現在看着她就好好的站在眼前,輕咳一聲:“我是上來叫你吃飯,這麼久,粥都涼了。”
“嗯,是有點久。抱歉。”沈略嘴角微微勾起。
王少柯臉上一熱,咳道:“這有什麼好抱歉的,先吃飯吧。今早還有會議要開呢。”
沈略想了下確實今天很多事要做,於是點點頭應道:“我一會兒開車送你,然後可否請半天假?”
“爲什麼請假?”
兩個人剛在一起,王少柯恨不得所有時間都和她在一起。
“我要去看看顧傾,很久沒去了。而且馬上就是落辰的生日了,想着……去看看她。”
沈略的話提醒了王少柯。
“對噢。今天我就安排一下工作,我和你一起去看落辰,你不用送我了,我自己開車去就好。”王少柯正色道。
“那……去吃飯吧。”沈略笑了笑便拉着王少柯下樓了。
二人吃完早餐,王少柯剛想離開,卻被沈略叫住,轉身看見女人手裡拿着她的手錶,笑着接過戴上,道:“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飯?”
“你想吃什麼?”
“你做?”王少柯雙眸一亮問。
沈略沒有急着回答,而是走到王少柯面前,低頭幫她理了理短髮,又將她的白襯衫領子略微整理了下,這才露出了一個滿意的淡笑。
“少柯喜歡吃什麼?”
這種親密貼心的接觸,讓王少柯好不容易靜下來的心,又被撩撥得亂了。
“你安排吧。”王少柯抿脣,見女人只笑不語的看着她,頓了幾秒纔開口道:“那……我走了。”
沈略點了點頭,靜靜地看着王少柯穿上鞋轉身離去,眼裡眸光晃動,似是若有所思了一番,這纔將門輕輕關上。
站在窗邊開着王少柯的車駛離,沈略目光越看越遠,隨意套上一件衣服也出了門。
出門進電梯下樓,一片雪花落在頭頂,沈略擡眉看向天空上紛紛揚揚飄着的雪。
眉頭微微斂起。
以往最喜歡的便是看着第一場雪的降臨,沒想到今年的第一場雪,竟然如此早。
看着眼前一一忙碌上班的身影,然輕輕笑了,脣角有些蒼白。下一刻,她拿出電話播出了一個號碼。
一大早只有上班族纔會如此忙碌,不工作正過着舒服生活的人一定還在睡夢中。
不過電話還是通了。
“略,這麼早?”顧傾的聲音有些沙啞。
“言,我要見你。”沈略喘息着道:“現在。”
察覺到沈略的異樣,顧傾的聲音這纔開始變化了,下意識按住了自己的胸口,輕咳了一聲,說:“好,你等我,我馬上來。”
沈略大口吸着冷氣,白色的暖霧散在她脣邊,單薄的她整個人開始發抖,甚至好像連手機都無法正常握着,她掛了電話,直直站在原地等待。
等顧傾開車趕到的時候,看見沈略的那一剎那,簡直傻了眼。趕忙走過去靠近她,將外衣脫下來將其裹着。
“你瘋了,你怎麼不上樓等我?”
懷裡的女人身體簡直冷到僵直,但手卻突然伸過來,鐵鉗一般,緊緊扣住了顧傾的手腕。
顧傾掙扎了幾下,壓根掙脫不開。
“略?”顧傾喚着她。
沈略冰冷的眸子緩緩睜開,無神的看着顧傾道:“在我這一世重生之後到底還發生了什麼事,我總感覺我的身體在不斷的變化。言……你可有事瞞着我?”
顧傾眉頭緊蹙,目光悽婉又無奈地看着她。
“不說也罷。”沈略喘着氣,輕聲問道:“那你可以告訴我,這一世,我還能活多久?”
顧傾眼圈泛紅,嘆息道:“不是不說,你的體質一直與我們不同,我也不知道具體原因。不過那麼多年你都被夫人當做試驗品研究着,我也算了解,你的身體最忌諱的就是受傷,你前段時間連續受傷還重了蠱毒,不管不顧的強制自行修復,這些都是消耗。”
沈略眉頭微皺的看着她,應該不僅僅是這些。
顧傾頓了頓,又問道:“你們是不是,發生了什麼?”
沈略雙眸泛着不解的光,忽然一亮,她明白了顧傾所問的問題。難道問題出在這裡?
“我只是懷疑,並不清楚是不是有關。你身體一直可以復還,或許和你是處子之身有關。”
“是麼?”沈略聲音很淡,淺淺一笑道:“那如此,我還有多少年可活?”
“不清楚。”
顧傾頓住,沒再說下去。
沈略看着她,脣角勾起一絲笑,婉柔又薄涼:“沒關係。哪怕是一年也好,我會有什麼改變?”
“我真的不清楚。”
“不管怎麼樣,言,我不想嚇到少柯。”沈略抓着顧傾道。
“我與烏戈還有烏靈一直在努力研究,也在煉蠱。我剛帶了些東西,先回屋子好嗎?這麼冷,對你沒好處。”顧傾嘆氣道。
“好。”沈略表情僵硬的迴應道,轉身走進樓道里。
……
傍晚,王少柯下班急急忙忙趕回來,站在廚房門口,看到這一幕,心裡感覺暖極了。
眼前的女人襯衫袖口十分妥帖地往上挽了幾圈,露出的一截手臂白皙漂亮。手裡切着青椒,動作熟練表情安靜,在王少柯眼裡實在是十足十的典雅與端莊。
腰線也是玲瓏纖細的,配上她下廚的姿態,於是就連做菜這種煙火氣息重的事情,居然也顯得分外地賞心悅目。
王少柯走過去,輕輕撈住了沈略的細腰,聞着女人髮絲間的香氣,輕聲說:“沒想到你這麼賢惠。”
今年一天都不在工作狀態,只想着儘快回到家裡看見她。甚至開始後悔這三年浪費的時間。
好在都過去了。
回來的路上王少柯還下定決心,她要好好的和這個女人在一起。
這一生,不管是她還是她。
都是彼此最重要也是唯一的牽掛。
要珍惜!
“難道在少柯眼裡,我只會用刀殺人嗎?”沈略聲音略微帶出一絲隱忍:“嗯?”
“說什麼呢!”王少柯翻了個白眼,這個時候怎麼說這些。不過感覺女人的聲音有些不同,關心道:“怎麼鼻音這麼重,是不是感冒了?”
“沒事,可能昨天穿的太少了的緣故吧。少柯,餓不餓?”女人說着放下刀,轉身雙手搭在王少柯的腰際道。
王少柯止不住地打了個顫,喃喃道:“有點餓了。”
“那還不乖乖的去換衣服,洗手,馬上就可以吃飯了。”沈略眉眼彎彎,笑起來道。
王少柯露着一排小白牙,笑着立刻轉身離開,看着女人的背影沈略的笑容消失不見。
——這是什麼?
沈略問顧傾。
——是在夫人房中找到所剩的藥。
——什麼?怎麼可能還會有剩下?
——我也不知道,可是成分確實和我們吃的一樣,想來夫人也在給自己留後路吧。不過事後我去問過夫人,她什麼都沒說,只是安靜的待在那兒。如果……我是說如果……你真的……你可願意再重生一次試試看?雖然說,你的身體可能還能撐一段時間,但具體的誰都不知道。你懂我的意思嗎?
——試試?
沈略嘴角泛着冷笑。
——不試是死,試了……便和她……言,讓我想想。
作者有話要說:昨天一忙忘記更了。明天繼續。
最近天冷了,聽說今天天津下雪了,好應景。
大家注意保暖,別生病了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