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您所說的斷尾求生,到底是什麼意思呀?我沒太聽明白。”方子業送鄧勇回後,再次謹慎問了一句。
現在的他,是一點都不敢小瞧鄧勇教授這種級別的老傢伙了。
這些人的手腕、心思,就沒有一個是簡單的!
可能所有你覺得是白癡的行爲背後,都有你根本不懂,或者是拿捏不住的更深層次用意。
和他們比所謂的手段,方子業就是個弟弟,弟中弟中弟。
吳軒奇在鄧勇的面前也不敢造次,只能規規矩矩的,不然的話,估計他就算是有陳宋作保,都很難得周全。
“這是一種交易或者是處事的手段。”
“古人行軍打仗,會有斥候,也有誘軍,就是爲了隱藏真實的實力,也可以說是臥薪嚐膽。”
“上去坐一會兒嗎?”鄧勇邀請。
“好的師父。”方子業從駕駛位推開車門而下,他知道鄧勇肯定是有事情要給他說。
鄧勇的一些交代,方子業從來不敢輕視。
幾年之前他下恩市的時候,就交代了好幾句話,這些話後來都一一靈驗了。
在路上,兩人並未攀談。
進了鄧勇的屋裡後,師母已經出門去鍛鍊身體了,正好兩人可以往書房裡一鑽。
方子業開始熟練地燒水洗茶壺,鄧勇也忙着張羅茶具。
“師父,您能不能再細說一說之前的話題呀?”方子業問。
鄧勇道:“我還在想着如何組織語言,會更加精準。”
“不過也差不多了。”
“你應該知道一個道理,叫木秀於林,風必摧之!~”
“但其實這個道理還蘊藏着另外一個道理,那就是這個木所立的林子,夠不夠紮實。”
“木林是出於山峰,還是處於山谷!~”
“如果有人真的要針對你的話,有沒有足夠的力量保護你不會被連根拔起。”
“風是無向的,它不會刻意針對一棵樹,但現實中是可以的。”
“在這樣的情況下,就只能盤根深入,紮根於地下,同樣也要剔除一些無關緊要的枝丫了。”鄧勇說得還是比較隱晦,是以比喻的形式說出來的。
這個道理方子業懂。
哪個位置都是被無數人盯着的,一箇中南醫院的崗位,報考的博士可能有二三十個!
從主治到副高,可能就有三四十個人去搶了。
從副高到正高,那晉升的難度更加重重。
萬年老主治的來源就是源自於內卷嚴重的教學醫院!
在一個醫院裡,混到了頭籌的位置,那麼你再盯着的位置,就不只是你們醫院的內部晉升渠道了,所看的就是‘社會資源’的分配。
這裡的競爭,不可謂不大。
吳軒奇都明着想要先把方子業的盤根給斬掉,就是如果可以先找到袁威宏的課題漏洞,讓他無暇自顧,那麼方子業的助力就會更小些。
同樣的,後來的鄧勇身上的事情,也不能完全排除就不是協和醫院的業內人做的。
雖然在方子業的視野裡,表現形式是脊柱外科的一個小嘍囉主治……
“師父,這關係也太亂了吧?”方子業回得有點謹慎和害怕。
如果僅論專業,方子業誰都不怕,就怕別人是暗地裡找你的茬,這些茬,你可能自己都意識不到。
可以說的是,位置越高,栽的跟頭也可能越大,摔得也越疼。
“你覺得關係亂啊?”
“其實還好吧,所謂的關係也好,所謂的偏私也好,都不過是人之常情。”
“就比如,即便是現在,你寧願多給李源培一篇文章,也絕對不會想着去幫着宋毅做一些什麼。”
“你願意給洛聽竹幫忙,甚至幫她做課題,那麻醉科的黃曦蒻也是美女,你幫個試試?”鄧勇對此道看得通透,他也一直都是這麼做的。
人都是自私的。
人都是社會關係的總和,每個人都會不由自主地有偏私,不偏私者,非人也。
“師父,您舉的兩個例子真經典。”方子業聞言苦笑不已。
宋毅,是讓鄧勇栽了跟頭的碩士。
黃曦蒻,當初她在手術室裡,當着洛聽竹的面,知道自己是她男朋友還要加自己的好友撩一下,後來她這位師姐就有點懷疑人生了……
洛聽竹的醋意也是挺大的。
鄧勇端着茶具回來,吩咐方子業用開水燙後,又道:“臥薪嚐膽是古代的手段,在我們現代,只能借鑑,與斷尾求生類似。”
“如果有人真的要找方子業你的漏洞的話,倒不如先從你身邊的人着手!~”
“當你找不到別人幫你的時候,你可以找希望對你落井下石的人。”
“這也是一種清者自清的手段,你明白嗎?”鄧勇問。
方子業的眼皮輕輕一閃,狠狠地吞嚥了幾口唾沫:“師父,您別給我說,王元奇師兄和您發生的事情,是您自己安排的?”
“我沒辦法接受這個結果。”
王元奇因此,慘得不能再慘,如果鄧勇真的做了這樣的事情,而且是故意爲之,那麼他的人設就崩了,鄧勇在方子業心裡的形象就會徹底崩塌。
鄧勇搖頭:“這件事和我沒關係,如果他不是忽然有備而來的話,我不可能會輸得這麼狼狽!”
“王元奇?”
“師父的確有點對不起他,害了他不少時間……”鄧勇的語氣爲難且複雜。
他想留他,但不幫他,王元奇可能留不了院,幫了他,對方卻在一年之後找了一個他根本掰不動的大佛親自出面,來了一個泰山壓頂!
這件事,但凡不是那種級別的人出面,根本不會發酵成現在這個樣子。
中南醫院的人也不會跟着“跳反”!
鄧勇道:“當然,這件事也是利弊雙刃的,之所以你也被牽涉了進來,一是因爲你是正好和王元奇一屆畢業,同年入職。”
“其次,你被牽扯進來之後,正好可以有一個團隊給你背書!~”
“什麼團隊?”方子業問。
“漢市大學啊!~”
“之前你更多的只是在中南醫院的視角里,一個副教授根本不會被漢市大學特別重視的,因爲漢市大學出名的教授,專科名宿真的太多了。”
“就我們中南醫院,你再比名氣,你能比得過感染科的桂院士麼?”(請勿與現實對應。)
“有了這一次的經查,主要的對象就是我啊,你方子業屬於是被牽連而進的,別人不僅是發現了你沒有漏洞,反而從另外一個層面挖掘了你的存在。”
“同樣的,這一次巡查中,發現的一些無關緊要的小紕漏,正好學校也負責出面收尾了。”
方子業聞言好奇道:“師父,比如呢?”
方子業自認爲,自己好像做事夠謹慎了吧?
“你還不服氣啊?”
“比如,你博士期間的理論課上了嗎?”
“你考試了嗎?”
“你有績點嗎?”鄧勇來了一個四連問,滿臉不屑。
方子業在那個學期還在國外,回國之後就馬上畢業,他有個屁的績點。
“師父,我考試了,有績點的,您不能亂說!~”方子業摸着鼻子說。
有些謊話,必須要自己都當真的,不然的話,別人就沒辦法替你圓了。
就考試了,飛回國考試的,怎麼了嘛。
學校的績點和考試成績,遠不如一份畢業證書重要,除了剛開始找工作的時候會看你的績點和在校任職,你第二次找工作就沒用了。
“孺子可教!~”鄧勇聽到方子業這種肯定無中生有的語氣,非但沒有生氣,反而覺得欣賞。
那沒辦法啊,袁威宏曾經講過,打死他,也要說自己的第一篇文章就是自己發表的。
方子業倒也不怕別人要自己去重考。
因爲不會有人這麼做。
不然的話,要求他重考的人也被要求去參加大學科目的重考,也不可能過。
過了一個學期,再去考試也可能是掛科的下場,要真這麼搞了,全國的大學生都得破防……
“師父,那還有別的嘛?”方子業又問。
這一次,方子業就是來查漏補缺的,所以希望自己能夠把身上所有的不明不白點,都給清洗掉。
“當然有啊。”
“你研究生期間的納稅沒搞吧……”鄧勇張口又是一句。
而且這一句搞得還挺狠的。
學生是不參與納稅的,就沒有所謂的工資。
但方子業的銀行卡上每個月都有固定的‘收入’,而且還不低,這就很難說得通了。
不過,也沒有人會細查,這個世界上,拿現金工資的人多了去,方子業也有一些現金收入……
“還有一點,也是最關鍵的。你需要小心!~”
“那就是關於新術式研發,你以後啊,一定要明確地說明,這個課題是我和劉煌龍牽頭,你負責理論組織與設計。不能堂而皇之地說是自己牽頭。”
鄧勇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無他。
方子業那時候只是住院醫師,牽頭一個新課題、新術式,實在是太過於扯淡。
不要想着過多的破格什麼的,聽着很爽,實則都是暗埋了不少的坑!
方子業又與鄧勇細聊了一陣,鄧勇又指出了幾個無關痛癢的問題後。
鄧勇才道:“這個處理模式,我是跟着你李國華師爺學的。”
“你師爺這個人,萬般都好,除了有點清高。”
鄧勇把話題牽扯到了李國華老教授身上,方子業則又好奇了起來:“師父,前年那麼大的事情,真就師爺一個人扛下來了啊?”
“其他的老教授半點葷腥都沒沾?”
方子業不敢否認,因爲年代的因素,在一段時間裡,醫生的績效是和科室裡的效益直接掛鉤,或者是和耗材掛鉤過。
但這種事情,就是查誰誰倒黴。
畢竟醫生是醫生,而不是單純的銷售,拿提成回扣。
方子業讀書的年代,這種事情就不允許搞了,或許也有,但不會那麼光明正大。
索性方子業運氣比較好,有太多的額外收入,不需要走這些歪門邪路,就可以一定程度地實現財務自由。
“你師爺畢竟老了,再怎麼押他也就那麼些事兒。”
“他就自己都扛下來了!~”
“我師父都沒攀咬人,如果現在在位的那些人還要栽贓什麼的話,那那些老同志都一起進去搓麻將算了。”
“不過,我老師的人脈比我好!~”
鄧勇說完輕輕搖頭:“師父的人脈是真廣,我不及他。”
關於師爺人脈廣的標籤,方子業都親自體會過,一個電話,他下恩市的事情就直接開了綠燈。
而這種事,現在的方子業都做不到。
不過,這並不妨礙方子業會去思考這件事:“是因爲師爺他公平嗎?”
“類似於柯大俠?”
小說裡,柯鎮惡出身市井,武功也不算多高,甚至脾氣很暴躁,嘴也很毒,但是,他的人品很高貴,就算是五絕,都做不到他那般正義凌然!
俠名當之無愧,在形成了特意的標籤之後,賣他面子的人也就多了。
鄧勇小時候,《射鵰英雄傳》小說正流行,他也仔細讀過,點了點頭:“差不多吧?!~”
“我們中南醫院,現在沒幾個我的師兄弟,你就知道李教授他當初是有多狠心了。”
“同樣的,在爲他人鋪路的同時,別人也記得住他的人情。”
“你再放眼漢市的其他醫院,沒有任何一個單位,沒有任何一個專科有這麼純粹了。”
方子業聽到這,也算是真正明白了,爲什麼李國華想要把鄧勇的主任位置下了,就從者衆!
不僅是李國華當過骨科的行政大主任,而是熊志章老教授,包括現在的杜新展教授等人,或許醫院裡的一些領導,都服他啊!
自己的學生,說要砍就直接擰刀砍,這種人你不服行嗎?
方子業又道:“師父,那也不對啊?”
“按照這麼說,師爺可能沒有拿過那些錢吧?”
“他是被冤枉的啊?”
鄧勇掃了方子業一眼,沒好氣:“你讓其他人進去試試?你看看與李國華老教授一批進去的,有幾個這麼快出來的?”
方子業聽完笑了。
好吧,可能是方子業想多了,可能李國華教授就沒進去,只是戴了這個名字,自己在家裡“禁足”!
只是對外說是進去了。
師爺李國華這一輩子,估計也挺精彩的,只是非常遺憾,方子業對他的事蹟瞭解卻並不多。
反而,方子業對另外一個師爺,也就是董耀輝老教授的理解深度還要更深一些。
……
方子業第二天就從漢市返回了恩市,雖然他週五又得飛去京都開學術會議,可他還是選擇了回恩市。
這一週安排的手術必須要做好。
坐在動車上,方子業回想起與師父鄧勇的對話,徹底明白了一個道理。
每個人站的位置不同,看到的事情真相就完全不一樣,思維模式也格外不一樣。
師父袁威宏、師父鄧勇、師爺李國華,還有李永軍教授,包括陳宋老院長,每個人的視角都不一樣,想法也不同。
這還只是身邊熟悉的一些人。
一些自己根本不瞭解的人,他們的心裡又想些什麼呢?他們的視角又如何?處事的方式是不是也有自己發掘不足的地方?
這是一個真實的人間,人間可容百態。
每個人的處世模式都不盡相同。
到此,方子業才徹底明白,其實啊,當時方子業自中南醫院出走時,可以非常順利的另外一層關鍵因素,就是因爲自己的師爺出面了。
但凡是有人敢攔方子業,他第一個就不答應。
相當於是外呼內應,方子業從中南醫院離開的手續也辦得比較順利。
人還是要人幫,牆倒纔是衆人推的。
“子業,你自己在往前衝的時候,擴展自己的慾望版圖時,一定要做好內務工作。”
“這些工作不必你親自做,但一定要有這個思維模式。”
“不然的話,你往前走不動的。”
“這個世界沒有你想的那麼清明,卻也沒有那麼絕對的骯髒,如果你自己沒有什麼問題的話,在你有了一定的根基之後,別人也陷害不了你。”
“會有人幫你的,所以你自己要絕對地掌握好自己的基本點,守好基本面!~”
師父的話,依舊垂垂於耳旁。
方子業知道,師父鄧勇是希望自己可以踏入到華國科研界的最高殿堂,這個過程,一需要積累,二需要貴人,三需要自己能立足。
如果有一屁股的屎,是肯定走不過去的。
千萬不要報任何僥倖的心理,即便是渾身無垢,想要到達那一步都千難萬難。
“想來想去,還是當住院醫師的時候更加快樂,一頓約飯,就可以快樂很久。”
“身上的壓力也就是留院工作,而不是?”方子業感覺自己的雙肩都沉甸甸的。
師父和師爺的重視,整個骨科的推擡,甚至連醫院和學校都在爲自己發力,你如果還走不前去的話,未免有些辜負了他們給你開的綠燈。
同樣的,在側,還有同濟醫院的段宏教授,都在給自己發力。
一個人不可能只有敵人,也不可能只有朋友。
錦上添花者有,雪中搶碳者也有!
必須要正面應對。
然而,方子業其實想的是,自己老師的一些想法,頗爲有點‘搞笑’……
畢竟中南醫院骨科,最牛的人,也最多就是全國創傷外科的常務副主任,都沒有出國傑青、院士提名這樣的大佬級人物。
所以,對中南醫院的骨科而言,搞一個這樣的牛逼人才出來,就是最要緊的任務。
中南醫院也願意看到這樣……
而這一切,在恩市療養院裡,從來不是最終的目標,甚至療養院並不建議你往這個方向去衝,恩市療養院要對標的,就是梅奧這樣的世界頂級教學醫院。
臨牀和教學、科研完全一體化的,療養院預約性質的綜合型研究機構。
療養院的目標,就是爲不治之症探尋可治之法,爲不知之人創造可治之處!
華國醫學科學院的目標,都未必有這裡這麼純粹,方子業覺得自己一步踏進了這裡後,也有點嗶了狗的意思。
因爲,看過了陳宋的履歷後,就會覺得,中南醫院很多人的想法都頗爲搞搞笑笑了……
有一種有一億存款,卻非常期待月薪過萬一樣的違和感。
方子業猛地擺了擺頭,低聲喃喃:“方子業啊方子業,你可不能被療養院帶偏了。”
“你先是一個人,纔是一個有點成就的人,先得成爲一個有慾望的人,最後自己的慾望纔可以被摒棄……”
……
回到了療養院後,方子業第一時間開車去了陳宋的院子裡彙報。
他請了假,所以也要回來給陳宋院長說明一下自己到底是去搞什麼的。
然而,他剛推開院子的門,就聽到了陳廣白的聲音。
而且是陳廣白在求饒:“爸,我真的精力有限,目前的鋪子張開得太大,我自己已經收不了尾了!~”
“爸,你要幫我!~”
陳宋罵道:“收不了尾收不了尾,收不了你也要收!~”
“先不要再外擴市場,開始清理內務!”
“你身邊的人都沒有打理好,你怎麼去往外擴展啊?你是想死嗎?”
攘外必先安內!!!
這似乎與鄧勇教給方子業的道理類似,但表現形式又有不同。
方子業跟着陳宋進了會客廳後,方子業問道:“陳院長,沒打擾到您吧?您和陳老闆要是有要事的話,我可以改天再來和你述職。”
“你先說說你的情況吧,我和他要說的,不是三言兩語可以講得明白的。”陳宋揮了揮手.
很顯然,陳廣白公司明裡暗裡出的事情可能還不小。
只是這些事情,方子業連了解的資格都沒有,更別提幫忙了。
“陳院長,說到這裡,我還是要給陳老闆道謝一聲,這一次如果不是陳老闆幫忙的話,可能這個事真能把我燒得乾乾淨淨。”方子業說完之後,一陣陣後怕。
“道謝的事情另說,一般有能耐的人想要找你的漏洞時,想要給你設計漏洞時,都不會提前告知你的。”
“方式大同小異,具體的表現形式就多種多樣了。”
陳宋接着道:“方教授你只要做好你的本份事就行,我們療養院和陳廣白沒多大關係,他就是個生意人。”
“我們療養院的根基不是廣白集團!”
“我們要做的事情,也不是爲廣白集團服務的。你一定要明確這一點。”
陳宋說得很不客氣。
廣白集團如果真的要和療養院叫板的話,跨的只會是廣白集團,不管他有多叼。
只要是在華國的境內,它就是個弟弟。
出了國,更是個弟弟。
方子業聞言道:“陳院長,我會做好本職工作的,這一次的確是事發突然,我才突然請假,耽擱了這一週的手術安排。”
“不過今天和明天兩天,我會爭取把手術做完,且做好的。”方子業保證道。
陳宋讓自己不管閒事,自己當然就不管了啊。
自己到底有多少本事,方子業清楚得很。
這方面他現在的人脈積累根本幫不了忙,或許陳宋出面的話,解決起來也不會特別特別麻煩。
“嗯,我最近也聽說了療養院科研區的一些產出,非常好。”
“基本上都和你多多少少有一些關係。”
“骨缺損的標準化治療假體模型,一個微型循環儀與骨科腫瘤的聯用,還有就是滑膜肉瘤血管模型的建立。”
“這些基礎方面,方子業你可以放心地往前走,如果還需要有人手幫忙的話,除了你想點名的那些,我爭取都給你搞過來。”陳宋道。
療養院雖然人脈廣,但也薅不動方子業想要點射的院士過來,實在是做不到這一步。
除非是特別重要且私密性很高的課題,可以讓他們協助參與,簽訂保密協議。
就方子業目前搞出來的這些,僅是醫學常規領域的治療,不可能讓他們爲療養院服務的。
“謝謝陳院長厚愛,目前我們團隊不需要其他人手了!~”方子業說。
“好吧,那你先回吧,你下午還有手術,我就不留你吃飯了,我這邊也有不少的事情。”
陳宋說完,又道:“出門的時候看到了陳廣白,讓他過來。”
“好的!~”方子業立刻點頭離開。
陳宋和陳廣白註定是父子關係,陳宋不可能不管陳廣白的死活。
不管他到底闖了多大的禍事。
回到了療養院後,方子業第一時間就下了手術室。
而且是創傷外科和手外科雙邊開臺,方子業只做關鍵,做完就去另外一個手術間。
這一臺手術間的關鍵操作做完後,就餘留另外一波人處理後續,方子業再去隔壁的手術間處理關鍵。
這麼週轉了足足四次。
僅僅半天時間,在凌晨方子業就把這一週的四臺手術清理完畢。
週五只餘留下一臺手術,方子業做完就可以往京都飛。
方子業回到別墅時,洛聽竹還沒有睡,正在樓上的書房裡認真地處理數據。
方子業穿着睡衣去邀請她一起走向了主臥。
“師兄,你明天又要去京都了嗎?”洛聽竹隨時關注着方子業的動態,所以就沒問他在漢市經歷的事情。
“是啊,你要跟我一起去嘛?”
“我目前只帶了胡青元一個人。”方子業問。
“我不去。”
“是療養院裡的教授,去給陳院長說了我,所以陳院長想要讓我也去你們療養院的麻醉科。”
“吳軒奇也舉薦了我,說如果我參與麻醉的話,以後功能重建術,就不需要師兄你來主刀了。”洛聽竹這般說道。
方子業聞言笑了起來。
運動感覺分離麻醉,乃是與功能重建術相輔相成的神術,依舊是麻醉科的‘巔峰’且前沿的操作。
洛聽竹會的,精通的,也是站在了麻醉科最前沿的。
療養院裡的教授,都未必有她專精。
只是陳宋也沒有深入調查過洛聽竹,所以纔沒有第一時間反應和發掘,經過了差不多兩個多月的發酵,他們才終於想起來。
哦,在實驗室裡還有高手存在。
“那挺好啊,你自己怎麼想呢?”方子業問。
“我啊?我其實更傾向於先搞科研,不過陳院長給的福利和待遇太好了。”洛聽竹說得有點糾結。
這待遇讓她心動了!
“那你就自己決定吧,我們以後終究先是臨牀醫生,然後纔是一個科研學者的。”
“對了,聽竹,我想了好久好久,才終於想到了之前我們療養院,那一位惡性骨不連患者治療的關鍵因素了。”
“是穿刺術!~”
“穿刺和局部麻醉,是可以用來治療的,不僅僅只是對神經阻斷有用,對我們骨科的病種治療,也非常有用。”
“聽竹,你可以往這個方向精進一下。”
“以後,你們麻醉科,可能就有自己專屬的病房,專屬治療的病種了,真的!~”方子業道。
這件事,是方子業前天在漢市的時候想明白的。
從那位阿姨離開療養院到現在,都過去了四個月接近五個月,方子業纔想明白了她骨不連被自己不用手術治癒的關鍵點。
一定是穿刺術!~
理論是基礎,但穿刺術給藥的精準度,也是非常核心的表達形式。
“師兄,我也想過這個問題,我不是在做麻醉模型和標準的麻醉節點分析嘛。”
“我就考慮過這個問題,不過,目前還沒有特別往這個方向去深入地思考。”
“唉,時間不夠用啊。”
“現在這個骨腫瘤與微型循環儀的聯用就夠我們忙一陣子的了。”洛聽竹說完,往方子業的懷裡拱了拱。
兩人相擁而眠,不一會兒就都起了鼾聲……
翌日,下午,兩點。
方子業結束了手術後,便直接帶着自己的學生胡青元,坐上了去機場的網約車。
這一次,他要帶着胡青元去見一見世面。
欲攘外必先安內。
想要搞出成績,自己的學生必然要關注,胡青元,是目前三個學生裡面資質相對更好的,先把他的興趣吸引過來,纔是要處理的關鍵節點。
就不知道,這一次院士大佬主持的學術會議,能不能讓他找到人生的正確方向……
不只是錢。
在路上,方子業收到了吳軒奇的信息,是吳軒奇在和方子業請教……
“子業,你說,我們創傷外科有了你的話,我們其他人還有活路嗎?”吳軒奇發來了語音,語氣蕭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