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中旬的天氣並不算好,天氣中略呈霧霾.
方子業穿行在視野能見度極低的內外科樓間時,即便是心情極好,也不忍緊皺着眉頭.
索性從雙肩包的右側方口袋取出一次性的外科口罩,防不了霧霾,多少能阻隔點什麼.
進入到實驗大樓後,燈火通明一片,彷彿可以將室外的霧霾隔開,讓方子業的心情更加美妙幾分.
從電梯廳直達實驗室所在樓層後,並沒有任何人認出方子業,反倒是方子業認出了兩個洪字禮副教授組的熟人,不過對方都在玩着手機,沒有理人的樣子!
方子業也就沒有打擾他們。
如果方子業沒記錯的話,今年的七月份,胸外科的洪字禮副教授已經升了正高主任醫師與教授……
“三高到了?請坐。”方子業下電梯後走進實驗室裡的會議室,坐在側位置上的一個熟人就立刻開起了玩笑,嘴角輕咧。
方子業對眼看去,就發現了那久違的大地中海和標誌性的禿額頭,這面相與自己的老師袁威宏有幾分相似的,正是省人醫的申濤。
“申老師,師父,段老師……”方子業左右巡視了一圈後,發現今天師父鄧勇組織的來人,方子業很多都不太熟悉。
但印象中有見過,應該就是漢市的教授。
自己團隊的人,除了秦葛羅之外,就再沒有其他人了。
“子業,來了就先插電腦準備吧……”
“這一次,同濟醫院的段宏教授,協和醫院的劉波教授,協和醫院的吳桐教授,省人醫的薛華教授,還有其他一些老師,都是特意給你指點而來的。”
“你等會兒需要多多請教。”鄧勇說話很客氣。
方子業把電腦包放下之後,旁邊的胡青元就幫忙着方子業放置電腦,而方子業則是十分懂事地走向了鄧勇教授,跟着鄧勇教授去見人。
一共七個人。
同濟醫院的段宏教授,鄧勇是無需介紹的,但是鄧勇還是給方子業詳細介紹了一下協和醫院的劉波教授和吳桐教授。
“這位是協和醫院的劉波教授,協和醫院一共有五位知名教授,其中齊巧文教授、李正根教授以及段雲教授你都見過了!”鄧勇說道。
方子業聞言點了點頭。
李正根教授和段雲教授乃是他碩士答辯時候的答辯委員會成員,方子業還親自去送過論文的,他能忘記纔怪。
今天來的,正好就是另外兩位教授,劉波與段雲。
劉波長臉尖下巴,皮膚很黑,身材幹瘦,看起來有點營養不良,段雲教授身材也很瘦,只是皮膚更白一些,大槽鼻子!
“劉老師,段老師。”方子業有聽過兩人的名字,只是一直沒有面對面地碰過。
劉波和段雲二人都蠻客氣,並沒有給方子業甩臉色。
今天的方子業可是主角,就連他們,也算是順帶着吃了點方子業的紅利。
因爲方子業開放了動物試驗室,讓他們有機會可以無限試錯地做毀損傷的保肢術,目前雖然做得沒有方子業團隊好,但總歸是可以開展這樣的手術了。
“子業你好,不用特別客氣!我和段教授過來,就只是當個聽衆。”說話的是劉波教授,他聲音有些細,顯得有點中氣不足。
可能也是身體不蠻好。
“省人醫一共三個教授,安陸明教授,之前你答辯時候來過的杜尚峰教授,另外一位就是你現在看到的薛華教授了。”鄧勇給介紹道。
這是鄧勇非常鄭重地將這些人介紹給方子業的同時,也是給他們介紹中南醫院的這位新秀。
不管你們認不認可,以後都不要搞事情。
這一次認識之後,也就算是見過了!
還有三位青年,除了申濤之外,還有來自協和醫院的冷多教授,以及來自鄂省中醫院的樑琦貞教授。
這三位目前雖然只是副教授,但根據他們的履歷,估計升正高也只是時間問題。
這一次因爲袁威宏出國,鄧勇找來的肯定都是與袁威宏差不多級別精通科研的年輕人來幫着保駕護航。
不說要指點方子業多少,至少得保證在研討會的內容裡,沒有特別常識性的錯誤與紕漏。
人的精力都是有限的,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
方子業可能自己的知識體系沒問題,但總會在講解的過程中,或者在製作ppt的過程中出現一些紕漏。
這一次的研討會如此正式,比之前方子業的答辯不知道要正式多少倍!
能爲答辯多準備一些,爲了這一次的研討會請人來一起探討,也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這一次的研討會與上一次的臨時學術分享會議不同,時間有點長,共計三天。
形式分別是前兩天每天上午,都要做一個學術報告,並進行理論的研討,下午則是進行一臺手術直播。
第三日則僅有一場手術直播,並沒有把三日的所有行程都規劃滿。
段宏看到方子業已經在會議室裡都走了一圈,便說:“人也見過了,下面我們就先開始吧。”
“俗話說,近水樓臺先得月,我們就是漢市人,當然有足夠的理由要比其他的同道先知道子業你的分享內容。”
“近期,我在做保肢術的過程中,還遺留了一些疑惑,我想等到研討會正式開始後,問問題的同道會非常多。”
“來者是客,在那個時候,我肯定不好和他們爭奪……”段宏笑得蠻靦腆地露出了雙下巴。
衆人聞言都翻了翻白眼,不過卻也沒有說段宏這麼做如何不對。
還是那句話,只要不以下作的形式去求知,那麼僅僅是言語上的一些冠冕堂皇,是並不無恥的。
方子業也沒有閒聊,在胡青元調試好了自己的電腦與投影儀後,方子業就打開了自己的PPT,展示扉頁的同時,偏頭道:“青元,你也找個位置坐下,權當是閒聽吧。”
“聽不懂也沒什麼關係。”
聽到方子業這般說,申濤一邊用右手捏了捏自己下巴,一邊隨意問:“子業,這是你學生嗎?”
申濤自己都才帶學生不久,去年在恩市的時候,方子業還只是個學生,沒想到這才短短一年多不見,方子業就即將擁有學生了。
這讓對方子業有比較多瞭解的申濤瞬間唏噓不已。
這個問題並不重要,方子業只是點了點頭後,才舒展了自己的標題:“各位老師,各位前輩,各位專家,各位同道,大家上午好。”
“作爲一個年輕人,很惶恐地站在這裡被安排給各位老師做這麼一個彙報。”
“時間緊迫,準備倉促,如果有什麼錯誤或者遺漏之處,還請各位老師斧正。”
“毀損傷是我們創傷外科在如今這個高能量時代非常常見的急診病種,它的……”方子業依舊在引入背景,和做着開場白。
在接受到這個任務之後,方子業還特意去找了一些關於作研討會報告的心得筆記查閱。
其中有一條,方子業覺得非常不錯。
那就是你要允許你的聽衆,在開場的時候聽得不那麼認真,或者在中場的時候,也聽得不那麼認真。
因此,給出的信息不能太密集化,否則的話,一旦斷帶太多,就會讓人直接聽不懂,甚至聽不下去了。
當然,也不能全篇都是空泛的東西,甚至應該做到,全篇內容全是精華,最好可以不作一字刪減才更好。
這種尺寸自然是太難拿捏。
方子業也只能說,盡力地朝着這個方向去努力!
方子業這一次準備的東西,比上一次的報告內容肯定要更多一些,其中就包括了毀損傷的基礎理論,毀損傷的一些手術處理要點。
第二節的內容,則是包括了功能重建術的一些理論準備,常見的、常用的技術要點等……
準備的內容是兩天兩個上午的,因此,方子業只是將其普通地分享了一遍,時間就已經走到了下午的兩點半!
“以上就是我要分享的一些簡單內容。還請各位老師指點。”方子業說完嗓子十分乾巴,連連將第三瓶礦泉水瓶蓋擰開後往嘴巴里倒灌而下。
不過,方子業迎來的並不是所有人的喜慶表情。
反而,包括段宏和鄧勇在內的所有人,此刻都眉頭緊皺,雙目緊鎖。
長達四個多小時的分享,讓段宏、鄧勇等人都覺得有些頭昏腦漲——
不過每個人都還是非常專業地翻閱着自己聽課的筆記,可能是在翻找聽的過程中,摘錄的一些問題!
段宏將筆記本翻到了最開始的扉頁後,才道:“子業,我們先吃飯吧,不過在吃飯之前,我還是提前要問你一個問題。”
“你這一次的內容,屬於是全部版本還是依舊是刪減版?”
“上一次你的學術報告,我覺得內容太短,不過癮,但其實接受起來,還覺得非常舒服。”
“但你這一次倒灌的內容有點太狠了,相當於吃飯一樣,還是太乾了。”
上一次,方子業用了三個小時的時間,只是鋪墊了非常基礎的毀損傷保肢術的理論,也僅僅只是理論,沒有半點操作技巧相關的內容。
然而,那一次,段宏就覺得聽起來很舒服。
這一次,方子業加的東西有點太過於密集,在段宏看起來,有些雜糅的感覺。
這麼做,固然是不藏私了,只是在作報告的時候,把聽衆都給聽迷糊了,那也相當於沒有講過。
方子業回道:“段老師,這一次,仍然是刪減版。”
“這一次我主要講的其實是毀損傷的清創術與縫合術,並沒有將兩種基本功拎高到毀損傷的功能重建術的高度來分享的。”
方子業道:“我爲此也準備了很久,這已經是我刪減的第二十個版本,這個過程中一直都是在刪除。”
“我也找天羅和揭翰兩位師弟聽過,他們倒覺得,還好!”
方子業的話直接就讓段宏站起來拍桌子了。
笑罵着起身準備去幹工作餐:“他們這是近水樓臺先得月,你把所有東西都給他們疏通過,他們當然覺得聽起來挺舒服!”
“子業,你不老實啊。”
段宏起身之後,其他的幾個教授也是面容笑着站了起來,只是心裡在罵罵咧咧。
通透了理論全貌的人和他們這些慢慢琢磨的人,那能完全一樣麼?
方子業之前分享的文件他們倒是都看過,可方子業並沒有給他們劃重點,全都是靠着自己去體悟。
有老師帶的學習效果和沒有老師帶的學習效果若是能一致的話,這個世界上的老師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大家都可以自學成才。
不過,很明顯今天要探討的問題不是方子業偏不偏私的問題。
方子業作爲中南醫院裡的人,不全心全意地對着自己的師弟帶教,去協和醫院或者同濟醫院耐心地爲不認識的人苦口婆心地帶教?
那之前同濟醫院的段宏怎麼沒來中南醫院給方子業投喂呢?
……
吃的是工作餐,預訂的盒飯標準不低,是三十五一份的套餐盒飯,葷素都很多,基本上大食量都可以吃飽。
味道一般,只能說菜品看起來還蠻健康的。
時間早已經過了午飯的點,雖然大家都是外科醫生,錯時吃飯乃是常事,可肚子依舊會遵循生物鐘規律會感到餓。
因此在前面的十幾分鍾,就沒有人開口。
飯近尾聲時,段宏才道:“子業,你有沒有考慮過,將你的理論體系整理成冊並將其進行出版啊?”
“不然的話,你發給我們的那些文檔,都屬於是沒有規律的,沒有太多的層次感。”
段宏現在算是明白了,雖然他們醫院現在也能做一做毀損傷的保肢術,但其實就是殘缺版本和青春版。
和中南醫院這邊的原版,看起來沒太多區別,實則區別還是很大的。
“段老師,有考慮過,但目前的精力還是有限的。”方子業點頭,卻又搖頭。
段老師,您可別忘記了,我TM今年纔剛答辯,答辯完之後,纔開始緊鑼密鼓地做這個毀損傷保肢術的臨牀課題。
到如今,滿打滿算還不過半年。
如果是其他課題組,現在這個臨牀課題的支架都未必搭建起來,我已經形成了比較成熟的理論體系,並且還拿出來作爲講座開始分享了,這就很不容易了好吧。
我首先總得保證臨牀中患者的手術質量,手術後的康復質量吧?
做手術不是爲了交付差事,不能說,只要做到別人做不到的,就可以了,就可以不去改進了。
半年時間,從毀損傷到功能重建術,再到上肢的毀損傷和功能重建術,再加上九月份着重在研發的微型循環儀的開發。
方子業的時間是真的不夠用,就算是不睡不吃不休息!
那也不夠用。
鄧勇笑道:“宏哥,嘿,我家子業今年三月份才完成答辯!”
“嘿!~”鄧勇此刻的笑容,與袁威宏有幾分神似。
段宏聞言,當場破了大防,胖胖的臉上敦厚的笑容瞬間化作修羅:“你嘿你妹,我還嘿你大爺。”
差一點就連筷子都摔了。
衆所周知,段宏一直都是一個敦厚儒雅的人,能把他逼到這種程度的,一定都是他非常看重的人。
還有一點,段宏和鄧勇兩個人的關係非常好,私交可以說是鐵兄弟一般親近,不然段宏也不會來中南醫院聽方子業‘裝逼’。
方子業的研討會是否可以成功舉辦,與他段宏有半毛錢關係麼?
丟人了那也丟的更多是中南醫院的臉。
鄧勇下巴上的肉痣馬上橫跳,故意一臉茫然:“怎麼還惱羞成怒了呢?”
劉波教授打着和場:“鄧教授,你就少說幾句吧。”
“我聽着都想打人了。”劉波的聲音依舊很細,但多了幾分尖銳。
方子業都如此厲害了,是的,你們中南醫院是遇到了那種絕世的天才——
然而,這有必要在現在這個時候提出來麼?
鄧勇就開始埋頭乾飯——
這就只是小插曲,吃過飯之後,段宏特意打電話把還在中南醫院裡的吳軒奇也叫了過來,讓吳軒奇一起參加這一次的研討會。
討論期間,段宏並沒有因爲鄧勇之前惹惱了他就故意不問,或者故意亂問。
“子業,我覺得你這次的基礎理論中,有一些比較贅餘的地方,到時候你要想一個比較好的處理方法,將這些贅餘的理論給刪減掉。”
“而你要解釋的東西,則是可以通過其他的方式來進行替代。”
“比如說這個毀損傷的清創術與毀損傷受傷機制的原理這一塊,我就覺得有點贅餘了。”
“當然,這是我個人的看法。畢竟我比其他的聽衆,要了解的東西還要更多一些。”段宏謹慎地給出了自己的意見。
方子業聞言道:“謝謝段老師,我回頭研究一下。”
只要有問題指出,方子業就將其記錄下來。
省中醫院的樑琦貞教授道:“子業,我可能沒有那麼多的問題啊,我們醫院的病種畢竟是以中醫藥和跌打損傷爲主。”
“所以我可能是給你一些其他的建議,比如說,你有沒有考慮過,將一些跌打損傷的膏藥,引進到毀損傷術後傷口的癒合之中?”
方子業聞言老實搖了搖頭;“樑老師,這個問題我暫時考慮不過來,因爲我們目前這個臨牀課題進行的時間不是很長。”
“先做好手術,完善好現代醫學的圍手術期用藥,就耗費了我們極大的精力。”
“其次,我們團隊沒有精通中醫藥的人才,中藥的膏藥是否會引發感染,如何處理應對,如果出現了併發症,該如何去應對,都沒有處理的經驗。”
樑琦貞點了點頭:“那我就再問最後一個問題。”
“子業,毀損傷這樣的手術,如果要同時注意到保肢術和術後的功能重建術兩期手術的內容,應該要做好哪些基本功呢?”
這個問題比較實際,也是目前漢市很多醫院即將要接觸的內容。
方子業解釋道:“第一,首先要團隊可以成熟開展功能重建術,包括但不限於毀損傷術後的功能重建術。”
“只有你瞭解了功能重建術需要做哪些內容,你才知道一期手術保肢術時需要保留一些什麼。”
“這不是一個公式,毀損傷的一些組織殘留是毫無規律性可言的,因此,只能慢慢積累經驗。”
“包括我在內,目前也沒有總結出來一些合適的規律,只是有一些小技巧,但不在我們這一次的探討範圍內。”
“至於概念性的東西,我在毀損傷治療的基本原則中,都已經闡述過了,如果再講的話,就屬於重複了。”
……
問題依舊在繼續。
晚餐的時候,衆人都是將盒飯搬到了會議室,因爲這時候已經不是一問一答的形式,而是研討會的形式,大家都可以暢所欲言。
甚至,段宏還講了,就連胡青元都可以自由發言,如果有條狗在這裡,只要沒人說話,他也可以狂吠幾聲,純粹就是想法之間的交流。
其實不是鄧勇請客不起,而是大家都還是希望能和方子業多聊一些。
與方子業待了一整天,包括段宏在內,都感覺極爲有收穫,方子業就彷彿一臺非常精妙的儀器一樣,只要是他們的想法出現了任何紕漏或者問題,方子業就可以精準地將其提點出來。
當然,這個規律,目前還沒有人能夠察覺,只是覺得,與方子業交流時,方子業就可以恰到好處地給他們一些受益。
他們怎麼可能知道方子業現在創傷外科的基礎理論到了6級的不可思議之境,查漏補缺的能力,就算你是段宏,他也能給你插出來一條縫。
申濤開玩笑地問道:“子業,問你一個比較特殊的問題啊,你說,我們要怎麼做,纔有可能和你一樣優秀?”
“啊哈?”申濤的問題讓隔壁的冷多副教授驚呆了。
方子業聞言一笑:“師叔,你這個問題我沒有辦法給答案,每個人擅長的,每個人適合的學習方法都不一樣。”
“如果非要說有一個重心的話,應該就是學習兩個字,不斷學習,不斷進步。”
“我也還要繼續努力!~”
對於這樣的吹捧,方子業已經有些習慣,但也不能不回答。
“好吧,還是我太貪心,這……”申濤回話時,聲音被段宏身邊的手機鈴聲打斷。
段宏馬上拿起手機,抱歉道:“電話來了,我出去接一下,你們繼續聊!~”
現在是飯點,他是段宏,不是什麼小嘍囉,不是所有的電話都可以任何時候不接聽的。
申濤又道:“子業,你說,我能不能讓我的那個學生小郭,來給你打幾個月工?你幫我調教一下?”
方子業聞言眉頭一凝:“申老師,這不太合適吧?”
看到申濤欲言,方子業補充提點:“我現在也不是很缺人手。”
申濤就不再說話了。
可以說,如果很早之前,申濤就讓他的學生過來的話,方子業還真不會拒絕。
但現在方子業都已經有了自己的科研助手,幫他的師弟一大堆,你再塞個學生進來?
鄧勇聽到方子業已經將申濤的嘴堵住了才笑道:“申教授,我們科室裡目前的人手還是足夠的,雖然省人醫比我們醫院更加富饒,但我們還不用被接濟。”
鄧勇的話,算是把這個話題堵死了。
申濤趕緊道:“鄧老師,我只是開個玩笑。”
鄧勇則重新笑道:“申教授,我也其實是在和你開玩笑,你要讓人過來交流一段時間的話,你就直接把人喊過來吧。”
“不過可沒有什麼正經的手續。”
中南醫院和省人醫都是漢市大學附屬醫院,都是漢市大學的研究生,是不存在什麼交換生,或者是交換交流這樣的說法的。
學校不會同意這種交流程序。
申濤聞言,立刻大喜:“謝謝鄧老師,那我可就當真了啊?”
方子業則沒有再說任何話,只是心裡在計較着什麼——
申濤這麼提,應該是提前給袁威宏講過,袁威宏讓申濤和他們商量,就是袁威宏沒太多的意見。
袁威宏和申濤的私交很好!
方子業當然有考慮到過這一茬,只是,多帶一個省人醫的學生,和多帶一個自己的學生,那又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方子業不知道鄧勇是出於什麼考慮同意了申濤的建議。
申濤提完,其他幾個人也有點意動,不過又欲言又止了。
申濤作爲副教授,而且與中南醫院算起來同根同源,研究生之間的調動比較正常。
他們要塞學生過來,鄧勇肯定不會再同意。
段宏這時候,從會議室外走了進來,身上帶着輕微的煙味兒散發,一邊坐下。
段宏一邊端起桌子上的茶水,道:“告訴各位一個爆炸性的消息。”
“就在我們今天準備研討會的過程中,中南醫院的劉煌龍教授已經帶着微型循環儀走出了中南醫院!”
“華西醫院的手外科的嶽教授與協和醫院手外科的鐘軍宇教授二人合作,在協和醫院裡做出來了斷指栽植術。”
“手術全程,都沒有外人蔘與,全是原有的團隊。”
“剛剛宋東海教授給我打電話,讓我必須要把子業你拿下,你給個說法吧。”段宏笑眯眯地如同一個彌勒看向方子業。
目光之中,充滿着貪婪一般的吞噬,又彷彿是在說,方子業你逃不掉了。
宋東海就是同濟醫院手外科的行政主任!
同濟醫院的手外科是僅次於協和醫院的,協和醫院目前捷足先登,同濟醫院自然不甘其後,直接找了段宏,都要搞一臺微型循環儀進科室裡。
很明顯是想拿到斷肢栽植術這個手術術式的‘先登’名頭。
“劉教授就把微型循環儀給帶出去了?我最近都沒關注這個事情。”方子業很是意外。
隔壁,鄧勇的目光也是充斥着難以置信。
鄧勇聞言道:“劉煌龍的能量還是很大的,不僅僅是他自己的專業能力,堪稱省內神經相關治療的第一人。”
“更得力於他背後的能量。”
“子業,難道你和劉煌龍一起待了這麼久,你還不瞭解麼?”
段宏似乎是意有所指。
方子業聞言,閉口不言了。
這的確是一個重磅炸彈。
與毀損傷保肢術手術不同,現在劉煌龍只是把微型循環儀帶了出去,就立刻讓原有的教授團隊直接可以做一種新術式了。
這就是器的好用和便捷之處。
器是外物,其目的是輔助,是爲了讓操作更加便捷,讓生活更加舒適,讓手術更加簡單。
本事是內功。
大家都是知道內功高更好,但是實則,器越好,在一衆高手的手中,反而可以發揮更大的效果。
因爲不是所有的“高手”,都可以再進一步的。
“子業!?”
“能給個面子麼?”段宏問。
“我知道你可以的。”
然而,在段宏看向方子業的過程中,省中醫院的樑琦貞教授,也在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這個時候,可不能厚此薄彼了。
見者有份,可不是你同濟醫院說要拿,其他人就拿不到的,要麼你就都不同意,要麼你就都同意。
方子業依舊搖頭:“段老師,你讓宋教授去和劉教授談吧,或者您也可以和劉教授談!”
說了交出去的事情,方子業就不會再去隨意左右。
人要言而有信,越是往前走,言而有信四個字,就會定格在你的人品中。
你越是做得到這四個字,你以後的承諾就越有份量,甚至你的人品,就可以作爲你的承載物!
劉煌龍的確是放出來了一個重磅炸彈,而這顆炸彈的能量,遠高於方子業之前的預料。
不過,還是那句話,劉煌龍教授是一位教授,他的能量,他要藏着,方子業也沒有辦法。
這是他的東西,劉煌龍不用他的所有來幫助方子業,這個事實是絕對沒有錯的。
劉煌龍幫過方子業,這也是事實!
“你倒是能沉得住氣!”段宏輕輕一笑,而後也沒有再多說什麼,只是低着頭繼續吃飯。
隔壁,鄧勇也是輕輕地嘆了一口氣,看着方子業沒聽懂段宏的話,端着飯盒走了過來,給方子業解釋道:
“子業,段宏是給你一個機會啊,你可以拿回來一部分處置權,以此來交換一些資源。”
方子業聞言,細聲給自己的老師說:“師父,一諾千金的人品,會比交換得來的資源價值更大。”
“我們現在需要的是時間沉澱,而不是非常直接的資源。”
方子業很清楚一件事!
他現在擁有着鄂省非常大的資源庫,而這些資源庫,方子業暫時不願意去打開,也不能輕易去打開。
他開發的這些術式,本來就是最大的利器,無需什麼循環儀去交換什麼資源。
這纔是本質,祖海國主任給他暗示的財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