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重逢,兩人緊緊相擁,小玲的淚水象連珠串似的滴在莊少哲的肩膀上。
“啊!是莊先生!”和小玲一起來得那個小姐也認出了莊少哲,這個小姐也是那天出場表演的模特中的一個,說句實話,四海國際賓館裡從上到下,不認識莊少哲的恐怕不多。
“這裡不好說話,小玲,你們和我來!”莊少哲拍了拍小玲的背,示意她先起來,然後站起身來和吧檯打了聲招呼,領她們進了間貴賓包廂。
包廂的地方並不大,是半封閉型的,專門爲四、五人的小聚會設計,佈置的很有情調,大大的沙發座,坐在上面很舒服。女招待知趣地爲三人重新拿了三杯飲料,出去時替他們把門簾掛上。
“小玲,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怎麼不上學,跑到這裡來當小姐?”三人坐好後,莊少哲終於忍不住問了出來。
“哥哥!”小玲低聲叫了一聲,眼淚又止不住地流了下來。
通過小玲的哭述,莊少哲總算知道了事情的經過。原來,小玲的外公得了尿毒症,經醫院診斷,需要進行換腎手術,加上術後的適應治療,總共需要40萬人民幣。小玲家本就生活困難,全家的生活和小玲上學的花費,全靠外公的退休工資和莊少哲每月按時寄來的300元錢,現在這40萬,簡直象是一座大山,把小玲和外婆壓的喘不過氣來。
每次去醫院照顧外公的時候,老人總是說着一句話:“讓我死了算了,不值得爲我花那麼多錢,我要死啊。”好幾次都自己拔掉了輸液管,幸虧都被同室病友及時發現,纔沒死成。小玲外婆更是整天以淚洗面,經常摸着小玲的頭,對着小玲說:“孩子,只能怪你命不好,投胎沒有投到好人家。”
看着白髮蒼蒼的外公、外婆,小玲的心疼的簡直象刀絞一樣,可是又有什麼辦法?問別人借?誰肯借這麼大數目的一筆錢?借了拿什麼還給人家?在那個年代,工資水平都很低,特別在東北,大部分人月工資才3、4百元,40萬簡直是天文數字。
實在沒有辦法,自己不能眼睜睜地看着外公死去,外公如果一去,外婆肯定也活不成,小玲給外婆留了張字條後,揹着書包,帶着莊少哲臨走時給她的地址和500元錢,踏上了南下的火車。聽人說,上海人的錢好賺,很多東北的姑娘都跑到上海去打工,賺了好多錢,年幼無知的小玲當然不知道別人口中的打工意味着什麼,心想自己也是有手有腳,什麼苦都能吃,只要能賺到錢,把爺爺的病治好,幹什麼都行,另外乾哥哥莊少哲在上海,也好找他商量個辦法。
坐了整整三天三夜的火車,第二天晚上的時候,小玲終於忍不住打起了瞌睡,鬆開了一路上緊緊捂着的口袋,醒來時才發覺,裡面用小布包包着的500元錢和莊少哲的地址全部不翼而飛,猶如五雷轟頂,小玲哭着找到值班乘警,乘警一句話沒說,讓她填了個表格完事,這種事情火車上發生的太多了,小偷得手後早就想法溜走了,怎麼抓?
出了車站,看着眼前車水馬龍的街道,小玲兩眼一抹黑,根本分不清東南西北,口袋裡只有5毛零錢,莊少哲的地址又沒有記下,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語,坐在火車站外的花壇邊上,吧嗒吧嗒地直掉眼淚。火車站區域龍蛇混雜,什麼人都有,閘北區又是金彪的地盤,這幾年被他弄的烏煙瘴氣,不多久就有幾個小流氓過來和小玲搭訕,還好碰上同乘一列火車的東北老鄉麗麗(和小玲在一起的那個女孩子)從火車站裡出來,冒充她姐姐才把小玲從流氓手裡搶了過來。
在麗麗租的房子裡住了兩天後,小玲也知道了麗麗的職業,爲了生存,實在沒有辦法,小玲只好求麗麗幫忙,把自己介紹給麗麗的媽媽桑,申請去四海國際做小姐。媽媽桑一看到小玲就點頭同意了,東北女孩本來就個子高、身材好,小玲的相貌也不差,穿上工作服,化上妝,絕對可以在小姐裡排名進前十,她那兩隻大大的眼睛特別吸引人,象小玲這種清純型的涉世未深的少女,正是客人們趨之若鶩的目標。
兩、三個星期下來,靠坐檯的收入和客人的小費,小玲也積攢了4、5千元,五星級酒店大部分客人的素質還是比較高的,看小玲年紀小,剛剛入行,縮在那裡抖抖索索象個鵪鶉,也不忍心強迫她,就讓她陪陪酒、唱唱歌而已,並沒有對她動手動腳,就算碰到不文明的客人,麗麗還有其他的小姐也主動替小玲擋了下來,並沒有吃太多虧。
可是今天的這個客人,開口就要帶小玲出臺,小玲不願意,他舉手就打,嘴裡還罵罵咧咧,其他小姐上來勸架,都被他打了,連媽媽桑都被他扇了個耳光,麗麗一看形勢不對,趁亂趕緊把小玲拉了出來。
聽小玲敘述完經過,莊少哲心裡不由地一酸,自己這個乾妹妹實在是太慘了,同時一股火騰地一下上來了,又強自壓了下去,問麗麗:“那個人怎麼這麼囂張?酒店裡也不管?”
“誰敢管他啊?他是我們夜總會的常客,鼎天集團的二公子,鼎天百貨的老闆,家裡有錢又有勢,錢多的老鼻子了,在我們這裡有專門的VIP房間,我們做小姐的哪裡惹的起他啊?連夜總會的顧經理看到他都點頭哈腰的。”
“張金寶?”莊少哲幾乎咬碎鋼牙。
“對!對!好象就是這個名字,莊先生和他認識?”麗麗點頭道。
“他現在還在上面?”
“應該還在,每次來玩兒,不到晚上2點,他不會走的。”
“走!我們去看看!”莊少哲一手一個拉起小玲和麗麗,掀開門簾就往外走。
鋼琴吧的門口右手邊就是電梯,正好有客人上來,電梯門還沒關上,三人趕緊進電梯。
“哎~~~莊少哲,你去哪裡?現在該你彈鋼琴了!”從洗手間出來的藍婉瑩從女招待嘴裡知道莊少哲碰到了熟人,正在小房間裡說話,也不便上去打擾,只好坐在座位上生悶氣,忽然眼角一晃,看他帶着兩個衣着性感的女孩子,急匆匆地從包廂裡走出來,隨後進了電梯,忍不住追在後面叫他。
“今天我有事情,你隨便找個人替我下!”莊少哲從電梯裡伸出頭來吩咐一句,把頭又縮了回去。
等藍婉瑩跑到電梯門口,門已經關上了,氣的她用小皮鞋直踢電梯,嘴裡惡狠狠地說道:“死傢伙,壞傢伙,竟敢帶女孩子出去,如果讓我抓住你,我非要扒了你的皮!”
時間不大,莊少哲他們來到七樓夜總會,一開電梯門就是一片嘈雜,一撥撥身穿性感服裝的小姐們在各自媽媽桑的帶領下,如過江之鯽,在每個房間竄來竄去,各個房間裡客人和小姐們的唱歌聲、說笑聲、打鬧聲混成了一片。不少在外面走動的小姐認識莊少哲,有的給他飛個媚眼,有的來個飛吻,場面熱鬧之極。
“帶我去張金寶的包房”莊少哲對麗麗說道。
麗麗點了點頭,帶着莊少哲七拐八拐,來到了貴賓區,這裡人不多,走到盡頭,是一間VIP大包房,四周沒有人,在門口,麗麗停下了腳步,對莊少哲說:“就是這裡了,估計他們還沒走。”
莊少哲把兩絲木性靈氣放在鼓膜之上,運起木松林教的‘傾聽術’,房間內的說話聲立刻清晰地傳入耳中。
“媽的!不識擡舉!我張金寶看中她算她福氣,當了婊子還想立貞節牌坊,我操她媽的”
“張少爺,您就消消氣吧!咱們夜總會漂亮小姐有的是,比她漂亮的多了去了,您就再選一個吧!”
“我說顧經理,我家少爺可從來沒被人博過面子,今天可是頭一回,我說你平時是怎麼教育她們的?連點規矩都不懂?”
聽到這裡,莊少哲心裡有數了,房間裡說話的三人是張金寶、長毛和夜總會的顧經理,聽呼吸聲,還有幾個人,估計是後來叫的小姐們。
“小玲,借你的圍巾用用。”莊少哲回頭對小玲道。
“哥哥,給你,你要幹什麼?”小玲從脖子上解下用作裝飾的絲綢圍巾,遞給莊少哲。
“麗麗,今天謝謝你的幫忙,你去忙你的吧,小玲你去電梯口等我,等會哥哥帶你走!”
麗麗點點頭,和小玲說了一聲,走開了。
“哥哥,你到底要幹什麼?”小玲不放心莊少哲,拉着莊少哲的衣角。
“小玲,你放心,我沒事,那個顧經理我認識,就是想進去和他們理論一下,你在旁邊不方便。”莊少哲安慰小玲。
“哦,哥哥,那你可要快點啊,我在電梯口等你。”
“恩,去吧!”
等小玲走開後,莊少哲把圍巾折成三角形,擋住口鼻,在腦後打了個結,用手把頭髮弄亂,看了看旁邊牆壁內凹進去的地方,有一個做擺設用的青銅花瓶,莊少哲把它操了起來,握在手裡還挺合適,象拿了柄銅錘,腳上運了一絲土性靈氣,‘砰’地一腳踢開房門,嘴裡用東北話大叫着:“媽的,都他媽的別動,金龍幫收保護費的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