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輕瞥了一眼距離頭頂不足一米,那霧中若隱若現的冰針,帶土的心底一片澄明。
這一道術式,他方纔已經見識過了。
如暴雨一般傾瀉而下的冰針,看起來十分駭人,但殺傷力並不足以致命。
也就是說,他可以硬接這一道術式,然後賣一個破綻出去,引誘眼前的敵人本體展開絕殺。
他就能伺機以傷換命,徹底解決掉眼前這個可惡的傢伙!
然而,帶土並不知道,他看到的,只是七霜故意給他看到的。
冰針通體晶瑩,還懸在霧中,若非七霜故意將其凝在距離他頭頂不足一米的位置,他又如何能看得見那濃霧中的冰針。
戰鬥的節奏,早已脫離了他的掌控。
隨即,帶土堅定信心,捏緊木刺,對着貼上來的霧忍男孩戳了上去。
咔!
貼身而上的七霜微微側身避過木刺,緊接着將手中的苦無直襲帶土的胸膛,不曾想卻被其右半邊身子上突然長出的樹枝給擋住了攻勢。
也就在雙方實體接觸的這一瞬間,半空中的冰針猛然射下。
卻是濃霧的另一邊,守在琥珀淨瓶旁邊的七霜掐着時機發動了術式。
他十分清楚,帶土只有在發動攻勢和實時招架的時候,纔會露出實體。
能用樹枝生長擋住他的苦無,也就意味着帶土在這一瞬間,實體化了。
篤篤篤!
冰針穿透肌肉的悶響傳來,帶土因爲實體化抵擋苦無,沒能規避那一片冰針之雨的侵襲,立時被無數的冰針紮了個透心涼。
霎時間,冰針上的冰寒之氣浸透全身,他感覺自己像是突然墜入了冰窟一般,手足冰涼,關節僵硬,連動一下手指都感覺有些不自然。
“原來,這些冰針還有通過寒氣遲緩人體行動的效果。”他的心底,傳來了附身白絕那驚訝不已的聲音。
因爲附身的緣故,白絕也能清晰地感知到帶土的身體狀況。
自然也知道帶土準備以傷換命的想法。
這些冰針的殺傷力極爲有限,並沒有超過他們的預估,只是上面附着的寒氣,卻是讓他們始料未及。
“你的計劃該不會出什麼意外吧?”白絕詫異地問道。
“絕對不會有意外!”
帶土信誓旦旦地在心底回了一句,而後頂着冰針侵襲,對着身前的男孩張開了雙臂。
站在敵人的角度而言,這些冰針的效果越強,自然也就越加自信。
眼下他已然中招,對方佔據優勢,就不會想不開,要拉着‘琥珀淨瓶’同歸於盡。
而他也就可以趁着對方自以爲得勝的時機,最爲鬆懈的時刻,一舉將其擊殺。
另一邊,儘管七霜已經盡力控制冰針的射擊覆蓋面,但與帶土近戰的另一個自己離得實在太近,根本就不可能躲開冰針的侵襲。
立時就中了不少冰針。
雖說自己是施術者,但中招以後,效果並不會與敵人有什麼不同。
那冰針上附着的寒氣,立時就讓近戰的自己動作遲緩不少。
好不容易將苦無從帶土的樹枝中抽出,近戰的七霜當即被帶土抱了個滿懷。
“死吧,你這個可惡的傢伙!”
冰冷的聲音從帶土那漩渦狀的腦袋中傳出,即便近戰七霜看不到他那隱藏在裡面的真正面孔,他仍舊能想象出帶土那將他欲殺之而後快的扭曲表情。
“木遁·巨木絞殺”
在這一瞬間,帶土催動木遁查克拉,刺激右半邊身體的木質化,粗糙而巨大的木質樹根陡然從他的右半邊身體中瘋狂長出。
宛若失控的洪流,漫出了河堤,一發不可收拾,立時將被他抱在懷裡的男孩包裹其中。
也就在他發動木遁的時刻,空中的冰針停止了射擊。
站在‘琥珀淨瓶’旁邊的七霜打了個響指。
那些扦插在帶土身體中的冰針,宛若飢餓的野獸露出獠牙。
一瞬間,冰針破碎,在一剎那的肌肉充漲感之後,帶土的身體各處長出了一簇簇沾着紅色血珠冰花。
“啊——”
那全身肌肉被撕裂的痛苦讓他不由得失聲喊了出來。
即便如此,他還是咬緊了牙關,極力催動木遁查克拉轉化,促進木質根莖生長,想要將那個被包裹在木叢中的霧忍絞殺。
只要將那人的‘本體’絞殺,他就贏了。
嘭!
霎時間,那被擠在木叢中的霧忍男孩被木質根莖的生長之力徹底擠壓成了碎片。
只是,帶土並沒有看到預料中血肉橫飛的場面。
有的,只是四散飛揚的冰屑。
“冰遁分身?”
看到這一幕,他下意識地停止了木遁忍術。
到現在,他如何還不明白,自己處心積慮殺掉的,不過是別人的分身而已。
而一開始被他認定爲誘餌‘分身’的傢伙,那纔是真的本體!
這一刻,絞殺敵人,即將奪回愛人的欣喜瞭然無蹤,取而代之的,反而是一股難以言喻的失落與懊悔。
在全身各處,如潮水一般涌來的刺痛感中,他雙腿一軟,不由自主地倒在了地上。
他傷得太重了。
全身的肌肉遭到了毀滅性的破壞,再也不能支撐他站立。
此刻他甚至連動一下手指頭都感到異常困難。
更可怕的是,伴隨着身體崩潰,他心中的最後一縷信念也崩塌了。
他已經失去了奪回琳的希望,甚至於還要死在這裡。
與此同時,看到帶土倒下,守在‘琥珀淨瓶’旁邊的七霜也終於鬆了一口氣。
以‘暴雨冰殺’的效果,即便帶土擁有柱間細胞的恢復能力,也不可能在短時間內恢復那種幾乎全身癱瘓的傷勢。
大局已定。
他並不是體術強者,也不具備用體術將其一擊必殺的能力。
所以,從一開始他就不指望能用體術了結帶土。
他的的體術攻擊,只是爲了誘導帶土實體化攻擊或防禦,繼而製造出使用忍術命中對方的機會。
爲了使自己的‘暴雨冰殺’徹底命中帶土,他刻意先行使用了一記‘針雨之術’,以此迷惑對方,讓對方產生‘不過如此’的想法。
繼而打消帶土的顧慮,讓其自信滿滿地硬抗這一術式。
唯一的風險,就是近身攻擊引導帶土實體化,也會使自己面臨危機。
分身的遭遇也恰好證實了他的猜測。
若不是他刻意調換了分身與本體的出場順序,造成帶土的誤判,那結果可就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