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將軍斬殺敵方重要高手,何錯之有?”陳敬之語氣僵硬的說道。
如果是其他人完成這一壯舉,他只會重賞,並誇讚對方有急智。
因爲能以弱於對方數倍的實力將其斬殺,本身就是一件十分艱難的事,這需要極大的勇氣和機智。
但如果做出這件事的人是他的義子,那就要另當別論了!
不是他做錯了什麼,而是陳敬之有些失望,這些年自己教的君子之道似乎已經被拋到雲端之外了。
天行性格剛烈,不適合他的儒道,所以他一直將天玄視爲傳人。
可如今……
僞裝,偷襲,用毒……
這還是他認識的那個從小正直,被他讚歎有儒將風采的孩子嗎?
原來,跟着應順天也不一定就全是好事,因爲可能會被他帶歪。
“義父,我……”陳天玄想解釋,卻不知如何開口。
難道說他認爲應順天的話沒錯嗎?
對待敵人,不需要遵守什麼底線,因爲如果爲了這些虛無縹緲的東西錯失機會,甚至後面自己的至親因此而死,自己將追悔莫及。
“唉……”陳敬之嘆了口氣,搖頭道“你並沒有做錯什麼,我只是覺得你做的與我教的不太一樣!”
他本就不是什麼老頑固,甚至可以說是善於吸納他認爲好的東西,所以他纔會這麼輕易便同意應順天提出的“特種作戰”設想。
他早就看出應順天的性格不是那種謙謙君子,甚至對方隱隱看不清腐儒一流,這一點從與劍祖的交談中便可看出。
他是個極端的人,對待朋友他很溫和,對待敵人卻又十分殘忍。
亦正亦邪!
這是陳敬之對他的評價。
在他眼裡,沒有正道與邪派,只有敵人與朋友。
如果當初不是他們太拘泥於常規手段,也許就不會被人所乘,應大哥和老侯爺也不會死吧?
罷了,終究是年輕人的天下!
“陳天玄聽令!”陳敬之沉聲道。
陳天玄有些不解,但還是擡頭,抱拳道“末將在!”
“命你率五百精騎,不惜一切代價留下赫連玉龍,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聞言,陳天玄滿目不可置信!
他清楚的抓住了“不惜一切代價”這幾個字,這是不是意味着,義父他……
於是,陳天玄笑了“末將遵命!”
說完迅捷起身前去點兵去了。
不止陳天玄,其餘四位老將見陳敬之這難得的姿態,都是大感驚奇。
最後,楊晟笑道“你終於捨得變通了!”
陳敬之也是露出笑意“順天說的沒錯,時代在變,我們若是不變,只怕就要被淘汰了,我們都老了,這個世界終究是他們年輕人的天下。”
……
山道上,一行數十騎正在狂奔,像是被羣狼追趕的羔羊。
這夥人,正是以北門逃出的赫連玉龍一行。
此刻的赫連玉龍怎麼看,都處處透着一股怪異勁。
骯髒,邋遢,狼狽不堪完美的詮釋了他此刻的狀態。
身上的鎧甲和白淨淨臉上,此刻卻是沾滿了污泥。
不過這些東西不像是自然災害,而更像是人爲的。
沒錯,這是赫連玉龍自己抹上去的,只是爲了不讓人認出他來,這是保命之舉。
不過若是陳天玄在此,肯定要噴得他一臉口水“你就是化成灰我也認得你!”
這話誇張了……
他不知道的是,在前方几裡處的山崖上,有一夥人已經等了他很久了!
上官兄妹一左一右趴在崖邊,目光死死的盯着幽州方向的道路。
許久,上官沁收回目光“你說陳叔叔會不會算錯了,那草包說不定不從這裡走,那我們不是白等了!”
上官雄撇了她一眼“當初早就叫你不要跟着加入特戰隊,就知道你做什麼都沒耐心,下次回去你就跟叔父說一聲,退出特戰隊吧!”
作爲堂兄,上官雄似乎一點都不遷就自家妹妹。
“誰說的!”上官沁咬脣,一臉的不服氣“你是小隊長我也是,你憑什麼看不起人?”
“應大哥給你當小隊長是給叔父面子,看看你自己,哪有一點小隊長的樣子,特戰隊野外潛伏時不得說話,一切以手勢交流,你全都忘了嗎?”上官雄嗤笑一聲“難怪陳天玄看不上你!”
說完,上官雄閉口不語,說這麼多話已經是違背特種作戰的規定了。
上官沁眼圈開始泛紅,死死咬牙不讓自己哭出來,臭哥哥,我纔不是走後門的!
卻沒看到,轉過頭去的上官雄臉上露出一絲笑意。
沁兒,別怪哥哥狠,玉不琢不成器!
不過陳天玄這小子的名字還真有用,難怪都說女生向外,有了情郎忘了爹孃。
想着,上官雄忽然又有些不爽了。
噠噠噠……
忽然,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傳來!
上官兄妹神情一振,上官雄微微擡手,作出備戰的手勢。
潛伏的幾十個特戰隊員紛紛拉滿連弩,隨時準備發射。
與此同時,對面的程昊部也是做些同樣的動作。
赫連玉龍不知道,前方已經有無數弩箭對準了他。
五百米,三百米,兩百米……
直到進入連弩的最佳射程,程昊與上官雄同時揮手,只聽咻咻咻的聲音,一支又一支弩箭接連發出,隨後又重新裝填,周而復始……
雖然埋伏的人不到百人,但憑藉連弩的高速發射頻率,幾秒內已經發出數百支弩箭,幾乎將赫連玉龍一行人覆蓋。
“有埋伏!”赫連玉龍身旁的下屬喊道。
但話音剛落,一支弩箭便精準的射進了他的腦門,氣絕身亡。
他們雖然是武林一流高手,但同時面對四面八方覆蓋而來的弩箭,終究也是難逃一死。
也只有大宗師雄厚的護體真氣,在這種境地下安然無恙。
赫連玉龍臉色慘白,他還以爲自己成功逃出生天了,沒想到剛脫離狼窩又進虎口。
“往回跑!”赫連玉龍喊了一聲,隨後調轉馬頭。
待跑出弩箭射程外的身後,身邊已經再無一人了。
他的下屬可沒有他這麼好的裝備,渾身特製的堅實鎧甲,甚至連馬的身上也全部包裹,身上還穿着一件至寶“金絲軟甲”。
可以說,只要保護住臉,他身上就沒有絲毫破綻。
若是應順天在這裡只怕就要大吃一驚,這小子雖然是因爲貪生怕死鼓搗出這玩意,卻是無形中弄出了自己還在計劃中來不及實施的“重甲鐵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