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願去王號,請降魏王!”
“孤封故雍王爲扶風侯,加漢鎮東將軍。”
馬超高高的遞上自己的佩劍,曹操神色肅穆的接過,爲了天下,他可以忍下殺子之仇。
馬超一降,他就據有完整的司隸了!
那一片片的西涼鐵騎更是讓曹操興奮至極,那可是足足將近兩萬的騎兵啊!
有了這些騎兵,他甚至能和燕國在幽冀再大戰一場,甚至戰而勝之。
再加上屬於涼州的關中六郡之地,曹操直接朗聲大笑道:“秦王橫掃六合時,所據有的土地是哪些?”
病懨懨的郭嘉大聲笑道:“回稟大王,秦國橫掃關東列國時,所據有的不過是關中、蜀中、河東、河洛、荊州而已。”
曹操笑得更是暢快起來,意氣風發道:“如今我魏國已經據有關中、三河、冀南、兗州、豫州,勢力甚至要超過昔年的秦國不知凡幾。
清平天下,指日可待。
這一個個的草頭王,孤都要剿滅,使天下無人敢稱帝,無人敢稱王。”
現在的魏國簡直就是飛龍騎臉!
看看天下的諸侯,關中已經平定,蜀中劉焉已死,劉璋不過是個守成之主罷了,張魯是個遠遠不如西域王的宗教頭子,不堪大用。
呂布坐守幷州,兵微將寡,僅僅憑藉勇武而已,趙國已亡,袁譚已降。
雖然呂琦玲沒有跟着袁譚去許昌,而是逃回了幷州,但呂布已經沒必要和魏國爲敵,等到回到關東後,爲呂布許下高官厚爵,金銀列侯之尊,世襲罔替之貴,重號將軍之權,那個時候,呂布焉能不降?
現在唯一還能對魏國造成威脅的就是吳國、燕國和劉備,但到了那個時候,即便是聯合起來也已經對魏國造成不了威脅了。
這是真正的飛龍騎臉,輸都難輸。
魏國羣臣都不裝了,皆朗聲大笑道:“願附大王尾翼,清平天下!”
願西涼軍的將領都屈膝跪在地上,心中暗自慶幸,幸好投降早。
馬超投降後,西域王直接罵娘道:“狗馬超簡直是妓院的婊子、王宮的閹宦、下賤的奴隸,比這些還不如!”
他整個人都麻了,剛剛和馬超結盟率領着大軍要一起進攻曹操,轉過頭馬超就把他賣了。
西域王只能連忙率領大軍退回河西,而後固守,以防止曹操侵入,好在曹操剛剛接收關中,沒有下一步計劃。
但曹操還是給西域王發去了照會道:“小邦之主,豈敢窺視大漢國土?念在初犯,不予追究,當爲陛下上貢品,恕爾之罪,若不然,定殺不饒!”
河西四郡曹操是一定要奪取的,那裡有上好的馬場,而且是最容易奪取的一塊。
有了河西四郡的軍馬場,同時解除了來自西部的威脅後,曹操就能一步步翦除其他諸侯的羽翼。
曹操在關中休整了一段時間,而後便帶着馬超這一衆關西諸侯以及將近兩萬西涼鐵騎返回關東。
關中新得,需要做的政務工作還有很多,還要小心反覆。
他留下了有豐富政治工作經驗的夏侯惇和司馬懿等一衆他比較看好的新一代的謀士武將坐鎮長安。
自關中向關東而行,一路之上,曹操故意炫耀聲勢,無邊無際的旌旗,連綿數十里的軍隊,其聲勢之浩大,軍容之盛大,實力之強大,都是漢末以來從未有過的。
等到曹操經過崤函後,南陽太守趙弘率領着大軍等在他回洛陽的路上,南陽大郡,兵精糧足,但見旌旗搖曳,甲士林立,好不威風。
待曹操出現,趙弘便派使者前往,請求親自前來拜見曹操。
曹操和魏國一衆謀士相視一笑,便猜到趙弘是想要投靠,待趙弘跟在使者身後亦步亦趨走進,擡眼一看,上首一人,英豪氣滿身,若是不提五短身材,竟然頗有當年天一道主的幾分風範。
趙弘一時間竟然有幾分晃神,忍不住懷念起當時他們太平軍跟着天一道主的無限風采。
若是道主活着,這天下哪裡還有這許多事呢?
曹操望着太平軍出身的趙弘,又想起投靠自己的管亥等人,不知不覺間,自己麾下太平軍渠帥出身的將領竟然這麼多了。
這可都是當初張角麾下的悍將啊。
張角!
一想到這個人,即便現在勢力龐大到這種程度,曹操依舊有些感覺涼颼颼的。
趙弘心中百轉千回,卻並沒有顯露出來,他恭恭敬敬的向曹操行禮道:“漢南陽太守趙弘參見大王安康。
大王天下英雄,趙弘深慕之,願棄此職銜,爲大王帳中一小卒,執戟牽馬。”
曹操作出感動的神情,連忙將趙弘扶起來感慨道:“孤曾經聽聞聖賢說,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如今府君來附,這想必就是孤得道了。
孤實在是愧疚啊。
惟願能不辜負諸位的期望。”
南陽之重,對如今的曹魏勢力來說,不言而喻。
可以說南陽是洛陽八關的最後一塊拼圖,南陽歸降後,曹操就不需要將魏國都城遷徙到鄴城,而是可以直接遷徙到洛陽。
因爲洛陽周圍所有的關隘都處於他的掌控中。
趙弘投降曹操不僅僅是因爲曹操突然勢力強盛,還是因爲在曹操內部本就有他的結義兄弟在,這些人一直都在勸他。
趙弘本來是想要等曹操需要他的時候,比如攻取荊州,再順勢投降,以換取最大的利益,沒想到曹操竟然這麼猛,直接平定了關中,這下他不得不提前投降。
不過好在曹操相當的懂。
依舊給足了趙弘面子,自然而然的,趙弘要出讓的利益就有些多了。
曹操再次和謀士團相視一笑,南陽入手,接下來只需要攻取漢中,逼降蜀地,而後攻敗劉備,這天下就唾手可得了。
至於吳國。
一沒有徐州淮泗,二沒有荊州南陽,只能坐困長江以南。
等到北方一統,雙方的戰爭潛力完全不同,吳國必敗!
想到這裡,曹操不禁有些自得,果然當年算命的人沒有算錯,擋在他奪取天下大道上的人就是袁紹,只要袁紹一死便是時來天地皆同力,不枉自己拼盡所有戰勝了他。
如今的曹操雖然已經在事實上成爲一方之主,但畢竟在名義上還是大漢魏王,在他的頭頂上還有一個皇帝。
那他行事自然就不能肆意,至少不能留下話柄,比如他不能自稱朕,而要自稱孤或者寡人。
否則那些史官可不會給他留面子,一個僭字是不會少的。
劉協再無能,再沒用,再是傀儡,那也是曹操的主君,名位之別,那曹操就要尊敬。 ……
許昌。
只有生活在這裡的人,才能感受伴隨着政治氛圍的變化,這裡產生的巨大變化。
這裡曾經是曹操的政治中心,同時也是劉協漢朝的政治中心,但是伴隨着曹操逐漸發展,雙方間的矛盾漸次增長。
終於在那一個寒冷的冬天中,曹操進行了一場大清洗,那些忠於漢室的臣子,或死或流。
曹操集團徹底和漢廷割裂,甚至將政治中心搬遷到了河北,這裡成了關押漢帝的監牢。
袁譚這些失勢的諸侯同樣被遷徙到這裡,以待後事。
一直都昏昏沉沉,沒有半點生機活力的許昌城,在今日卻宛如驚雷炸響,四周的城門皆大大洞開,一騎騎背後插着旌旗的騎兵從城外狂奔而來。
他們所有人一邊跑一邊大聲道:“魏王關中大捷!魏王關中大捷!”
“魏王收復南陽!魏王收復南陽!”
這突兀響起的聲音頓時震驚了正在街道上轉悠的大漢臣民。
“魏王又大捷了?”
這是幾乎所有人腦海中的想法。
“魏王又大捷了?”
皇宮中,劉協臉色蒼白的聽着使者彙報着曹操的戰績。
曹操越贏,他就輸的越慘。
總有一天,他會把頭上的皇帝冠冕輸出去。
他環視左右,竟然見不到自己的忠臣,他的眼前又出現了一片血色,自己的忠臣都死在了那一場寒冬中。
他忍不住打了一個寒蟬。
他曾經在無數個夜晚中突然驚醒,無盡的血海籠罩着他。
那些被冤死的忠臣,甚至包括自己的妃嬪,身邊侍候的宦官,有的人渾身血淋淋的,有的人脖頸上沒有頭顱,有的人胸膛上開着洞,各不相同的慘烈。
他們都在問着自己陛下,陛下,你什麼時候給我們復仇啊,什麼時候給我們正名啊。
我們含冤而死,我們不是反賊。
劉協突然驚叫一聲,直接癱坐在地上,手不斷揮舞着,嘴中在亂吼亂叫着一些聽不清的詞彙。
一路跟着士卒奔行而回的戲志才眉頭一皺,上前頗不客氣的喝問道:“陛下,可無事乎?”
連吼三聲,劉協才從癔症中回過神來,大口大口的喘着氣,望向戲志才道:“祭酒所言何事?”
戲志才拱拱手傲然道:“陛下,魏王攻敗馬超,收復關中、南陽,大漢的旗幟重新立在這兩片土地上,漢業眼看就要興盛了。
這難道不是魏王曠古絕今,再造社稷的大功績嗎?
若是不賞賜,豈不是讓天下忠義之士寒心嗎?
臣前來報喜,順便帶着天下臣民的盼望,想要知道陛下如何賞賜魏王。”
要賞賜!
劉協手瞬間握緊,還能怎麼賞賜?
曹操已經是諸侯王了,賞無可賞,封無可封,難道還要自己把皇帝位置讓給他嗎?
他強行提起一口氣顫顫巍巍道:“朕天資愚鈍,魏王的功勞實在是太大,幾乎要復興大漢社稷,誰能勝過魏王呢?
朕不知該如何封賞,才能表魏王大功,卿有智能,可否給朕一些意見。”
戲志才眼底閃過一絲不屑,他就知道劉協肯定連抗爭都不敢就會答應。
大漢那麼多聖王,怎麼最後出來這麼一個窩囊廢,怎麼配做天下的皇帝?
只有魏王這樣志在天下的豪傑才配擁有萬里江山。
戲志才從袖筒中取出一份文書,施施然走到劉協面前,躬身道:“陛下,這是臣的一些思慮,還請陛下一觀。”
劉協又是手一抖,沒想到曹操竟然已經準備好了給自己的賞賜。
他有些不願意的接過文書,展開後一看,臉色更是越來越白。
自古以來賞賜無非就是金銀、土地、官爵,曹操要的也就是這些。
曹操賞無可賞,封無可封,但實際上是不準確的,如果按照臣子來的封的話,那自然是不能再封賞,甚至皇帝該着手殺曹操了。
但曹操現在還能算是臣子嗎?
誰說算,那就賞賜給他一個曹操這樣的臣子。
在文書中,曹操要的東西很簡單,也很難,但劉協知道自己沒有拒絕的能力,若不是現在還有劉備等諸侯在,現在曹操就會直接着手讓自己禪讓了。
他望着文書,只覺渾身上下都提不起力氣,最終只能滿臉麻木的揮揮手道:“就按照卿的方案爲魏王賞賜,就這樣吧。”
戲志才輕聲笑道:“陛下的厚賞,定然能夠振作天下的忠正之士,魏王定然會再立大功,爲漢業添磚加瓦,陛下垂拱而天下得治,真是幸甚至哉啊。”
劉協卻覺得戲志才的一字字一句句都在諷刺自己,但他除了憤怒,實在是沒什麼可說的。
畢竟戲志才的每一句話都沒有問題,他在向自己這位皇帝祝賀啊。
戲志才轉身離開大殿,望着戲志才的背影,在光線下被拉得很長,劉協近乎要癱坐在地上。
他回想着那聖旨上的一字字一句句,只覺心都在扎痛。
祖宗啊。
大漢真的要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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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操才堪王霸,而喜假言粉飾,盡行逆臣之作,不若紹、超、楚誠也,其敗袁紹尤有漢助,敗馬超、服趙弘,皆己之功也,尤飾以忠,帝懦而受辱,漢業至此,盡乎易冠。——《後漢書·曹操列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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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以馬超僭越,遂以忠志奮發西征,歷四月,諸西涼將、馬超乞降,南陽趙弘掛冠而附,聲帝甚喜,輒曰:“魏王功高德厚,幾復漢業,遍數羣臣,無可比擬者,朕何以賞?”——《魏書·武帝本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