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隻腳剛踏出地面,他突然這麼開口叫住了我,我有些驚訝,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回頭看着他的表情也是驚詫的:“蔣先生,有什麼事嗎?”
蔣飛逸側着頭看着我,黑色大衣襯托這的面容沉穩如那緊繃着要出鞘的箭一樣,默不作聲卻蓄勢待發。
“你跟韓默了?”
他冷不丁的問題讓我僵了僵,我真的沒想到他會問我這麼一個問題。
我跟蔣飛逸這個人接觸的次數就那麼幾次,可是每一次他都沒怎麼讓我難堪的,所以突然之間問了這麼一個問題,我確實是有些意外。
這確實是個讓人難堪又不知道該怎麼去回答的問題,但是我也知道,就算我現在不點頭,蔣飛逸也能猜出來了。
大概是因爲蔣飛逸是他們那些上流人中唯一一個對我這麼溫和的男人了,儘管他對我也不算很好。
我抿了抿脣,點着頭說了實話:“是的。”
我沒有再說別的,就說了這麼兩個字。
因爲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好像其他的說辭都像是在爲自己推脫責任一樣,儘管走到今天的這一步,全都是因爲韓默他逼着我這樣走的,可是這其中沒有我的原因嗎?
怎麼可能,如果當初我沒那麼衝動,給了韓默一個酒瓶,我想我現在就算是再辛苦,也不會淪落到現在這個地步。
他好像也沒打算這樣放我走,手動了動,將口袋裡面的香菸摸了出來:“介意我抽菸嗎?”
我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在紅顏那樣的地方,菸酒的味道是經常的,儘管我是真的不喜歡那些味道。
我不知道蔣飛逸怎麼了,但是我能感覺的出來,在聽到我說是的時候,他的心情好像突然之間就煩躁起來了。
蔣飛逸就這麼當着我的麪點了一根香菸,視線並沒有落在我的身上,而是透着那前面的擋風玻璃看着前面,許久不說話。
我不得不承認,蔣飛逸真的是一個很有魅力的男人,光是他就這麼抽着香菸的樣子,我想讓其他姑娘見了,估計得要瘋掉。
有些男人的帥氣是經年久月的,舉手投足之間,他或許樣貌並不是很出衆,但是氣質足以碾壓一切。
比起韓默,蔣飛逸的五官確實是遜色了不少。
可是如果真的讓我選這兩個男人哪一個更加容易讓人心動的話,我一定會選蔣飛逸的。
這個男人有毒,我敢肯定。
儘管我不知道爲什麼他會對我這麼友好,但是我知道,他並不像我表面看到的那麼的友好和藹。
或許就如韓默所說的,蔣飛逸這樣的男人,手段是我絕對想象不到的。
我很慶幸,他沒有對我使用任何的手段。
車廂裡面有些悶,儘管蔣飛逸開了一半的車窗,可是那香菸的味道還是不斷地躥到我的呼吸道里面去。
他不說話,我也不好說話,兩個人就這麼沉默地坐着。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纔將手上抽了一大半的香菸往雪地外面一扔,然後側頭看向我:“抱歉,我在想一些事情。”
我笑着搖了搖頭:“沒關係,蔣先生還有其他的事情嗎?如果沒有的話,那我先回去了。”
他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就這麼看着我,突然之間說了一句讓我覺得自己可能是在做夢的話。
“需要我幫忙嗎?”
需要我幫忙嗎?
這是我這麼多年來,唯一聽到一個男人對我說過的話。
即使是蘇哲遠,他當初聽到我跟韓默在一起之後,他也是想讓我和韓默分開,而不是問我需不需要幫忙。
我不得不承認成熟男人的魅力真的不在於金錢,或者是成功,他們的情商會讓人無法遁形。
我很慶幸,自己並不是一個小花癡,也不是那些輕易就會被男人撩撥到的女人。
對於蔣飛逸這樣的詢問,我感動,卻也沒有其他的情緒了。
我很感動他能夠伸出援手,儘管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什麼能耐值得他這樣去做。
但是我也很清楚,按着蔣飛逸和韓默的關係,我想,我拒絕會比答應更好受。
我不再是七個多月前掄着酒瓶不管不顧地衝進去包廂就往人家腦門上砸的傅瑤了。
韓默教會了我三思而後行,我只用了三秒鐘的時間就將這件事情的權衡利弊全部都分析出來了。
我看着蔣飛逸,笑着搖了搖頭:“不需要了,謝謝你,蔣先生。”
他彷彿早就猜到了我的答案一樣,點了點頭:“回去吧。”
我點了點頭,再次推開車門下了車,走向那金絲籠。
雪好像越下越大,剛出門的時候地上的雪不過是淺淺的一層,如今卻已經能夠將我的腳印現出來了。
風不斷地刮過來,我擡手捂了捂自己的眼睛,硬生生地把眼淚重新摁了回去。
哭也沒有用,除了讓人家笑話,也不會得到什麼實際的改變。
我並不是真的是鐵打的,難受了眼淚都擠不出來,我只是不想讓人笑話我而已。
高級小區就是不一樣,人都不見一個的,進門禁的時候,連保安都是目不斜視的,就跟那部隊裡面站崗的士兵一樣。
風夾着雪不斷地吹過來,我伸手捉緊了大衣的領口,一步步地走向那絕望的牢籠。
冰箱裡面還是除了麪條雞蛋之外,什麼都沒有,這麼冷的天氣,我也不想再出門了,下了一個面打了一個雞蛋,這麼湊合着就當是一頓了。
今天下午碰上韓默的事情讓我一整天都沒有辦法安定下來,煮麪的時候差點兒就鬧成事故了,等手背被燙了才知道面已經溢出來了,煤氣爐的火已經被打滅了。
幸好我很小就開始做飯了,這樣的事情也不是一次兩次了,關了煤氣才把鍋從上面拎下來。
屋子裡面靜悄悄的,電視上面放着的狗血連續劇我一點兒都看不進去,但是開着電視總比不開得好。
這公寓太大了,說真的,這麼冷的天兒讓我自己一個人在這兒,儘管是開了暖氣,我還是慎得慌。
趙苗打電話過來的時候我正在沙發上躺着準備睡着了,突然傳來的手機鈴聲嚇得我整個人都是冷的,好半響才知道是自己的手機響了起來了。
我沒打趙苗的具體備註,但是那特殊的備註我一眼就看出來是她的了。
這會兒已經晚上九點多了,沒想到我自己一個人在這客廳裡面就這麼配着那電視的聲音傻愣地呆了這麼久。
趙苗這個時候打電話給我一定是有急事了,我想都沒想立刻就把電話接了。
不是急事,但是這件事情卻讓我有些睡不着。
也不知道我跟趙苗走了什麼運氣,上個月十大歌手總決賽的視頻放到往上面去了,有製作人看上我跟趙苗了,說想簽了我們兩個人。
但是有一點比較搞笑的是,他們想讓趙苗往影視方面發展,我知道趙苗其實不是真的喜歡唱歌,當初選這個專業,也是沒有辦法了,她藝考的時候表演系的成績不夠,最後只能選了唱歌。
要是這樣的話,倒也算是陰差陽錯了。
“瑤瑤,不過你先別開心得太早,他們不知道怎麼知道了我們兩個人的關係比較好,想讓我們兩個人以組合的方式先出道,打火了名聲之後再各走各的。”
我知道趙苗爲什麼讓我別高興得太早,說真的,以組合的方式出道顯然比個人容易多了,但是有一點不好的就是,誰也不能夠保證,解散了之後名聲還能保持。
就不要說兩個人的名聲繼續保持一定的高度,就算能有一個人保持下去已經不錯了。
現在的歌手演員到處都是,娛樂圈裡面的女演員哪個不是顏高身材好的,我跟趙苗這樣的,扔娛樂圈裡面也就是個路人甲。
我知道趙苗什麼意思,也知道她的擔心,但是有機會總好過沒有機會:“苗苗,你決定吧,你要是願意,我就願意。”
我和趙苗已經大三了,再不捉緊機會,真的就沒有什麼機會了。
趙苗沒有給我一個確切的答覆,她只跟我說了,想想。
其實我知道她爲什麼要想想,因爲組合出道的話,對我來說是傷害最大的,因爲她是轉演員的,而我一個人繼續堅持唱歌這條路上,組合解散之後,我是最容易被泯滅的那一個。
這是個好消息,卻也不算是一個很好的消息。
但是人生的路上,總是會充滿了各種各樣讓人沒有辦法去選擇的選擇。
我沒什麼可以失去的,我只有嘗試和不嘗試這兩條路可以選了。
當然,我這會兒太高興了,完全忘了韓默。
直到我拿着手機起來想要關電視睡覺的時候,我才突然領悟到一個現實:我現在特麼的是韓默的人,和根本就不僅僅是我和趙苗願不願意的問題,這還得韓默讓不讓我去。
我真的從來都沒有這麼後悔過七個多月前的那一個晚上自己的衝動,如果不是那一晚,我現在或許也是被別的男人包了,但我想,也不至於像現在這樣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