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根本就沒有想到韓默沒有睡着,忍了那麼久,特意忍到這麼晚我纔敢讓自己哭出來,卻沒想到一切都是徒勞的,韓默壓根兒就沒有睡着。
大概是沒有聽到我說話,他壓在我腰上的手突然一緊,我就這樣被他緊緊地扣進懷裡面,睜着眼睛動也不敢再動了。
兩個人靠得極其的相近,韓默的氣息打在我的後頸一清二楚的,他張嘴咬在我的脖子上的時候,我整個人都是僵硬的。
“嗯?”
是從鼻音裡面發出來的聲音,我被他驚得整個人都是懵的,僵在那兒一動不動的。
“委屈?還是難受?”
他上挑着尾音,語氣裡面的諷刺讓我難堪至極。
我抿了抿脣,咬着牙努力讓自己正常地開口:“沒有。”
“呵。”他笑了一下,只是我知道,這笑容裡面沒有半分的笑意。
我不敢說話,閉着眼睛強迫自己當什麼都不知道。
“傅瑤,你有什麼好委屈的,你覺得你自己這個樣子,能有比跟着我更好的選擇嗎?”
我死死的咬着脣,還是不說話。
韓默大概是終於放棄了,沒有再說話讓我難堪。
我死死地閉着眼睛,努力讓自己睡過去。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什麼時候睡着的,只知道我醒過來的時候,韓默已經不見了,整個房間裡面就只有我一個人跟陽光同在,好像昨天晚上韓默根本就沒有來過一樣。
哦,也不是的,洗漱的時候,我看到韓默換下來的衣服,才知道真的不能自欺欺人。
韓默昨天晚上唯一讓我好受一點兒的就是帶了套,我不用再去買緊急避孕藥了。
上一次吃了一次緊急避孕藥之後,我這兩個月的大姨媽都是亂的,如果不是測了好幾次都沒測出什麼問題,我真的害怕自己懷孕了。
擱在桌面上的手機早就沒有電了,我拿過來一看才發現,十幾通都是趙苗的電話,都是昨天晚上將近凌晨的時候打過來的。
我一驚,連忙回撥了回去,電話剛接通就聽到趙苗的罵聲了,特別的粗狂:“你特麼的昨天晚上是死了嗎?電話都不接手機你要來幹什麼啊?!”
我知道趙苗是生氣了,她一般很少生氣的,可是一旦生氣了,我一句話都對不上,要是剛頂嘴的話,下場會很慘烈。
應付趙苗生氣我都已經有經驗了,什麼話都不說,就這樣拿着手機任由她罵我,大概是累了,趙苗終於停止罵我了:“你現在在哪兒?”
我知道她的氣也算是消得差不多了,也總算可以輪到我說話了,纔敢開口:“我在公寓裡面。”
趙苗突然就靜了下來了,有些事情不用說得太明白,大家都懂。
她過了幾秒鐘才重新開口:“今天回來嗎?”
我擡頭看了一眼周圍,抿了抿脣:“不回了。”
昨天韓默已經說過了,下不爲例。
“好吧,你自己注意點兒,如果他不願意戴,你就買些長期的避孕藥,這個沒那麼傷身。”
這個話題其實挺尷尬的,可是現在,卻只有沉重和難受,“好,我知道了。”
我本來想問問她跟趙旭怎麼樣了,想了想,還是算了,趙苗一句話都沒有提及,很明顯是她根本就不想說。
這一月多的a市已經下了第二場雪了,我走出去的時候才知道。那白茫茫的雪花飄過了來,並不是很大,落在人的手上,很快就融了。
只是一片一片地堆積起來,那些枯枝免不了壓了一層層的雪。
我已經有一個多月的時間沒去看外婆了,她也不讓我去,總說不想讓我看到她那個樣子。
我外婆年輕的時候是出了名的美人,現在雖然老了,但是對自己的形象還是很在意。
可是自從病了之後,她人就越來越瘦了,臉上的肉往裡面陷下去特別的嚇人。
她不喜歡讓我看到她那個樣子,一個月就讓我去看她一次,有時候病情嚴重的時候,我也只能偷偷地在窗戶外面看着她。
我前兩天就跟外婆通了電話今天要過來看她,她不願意我過來,但是我們當初說好了一個月看一次的。
到醫院的時候我才知道外婆爲什麼不願意讓我來,一個多月沒見着她人,一眼我就能看出來外婆又瘦了,跟那紙片兒似的,風一吹就能夠倒。
我提着水果站在病房的門口,外婆正在跟病房裡面的一個阿姨聊天,看到我的時候臉上有些嫌棄,可是那雙眼卻是明顯的一亮。
我抿了抿脣,擡腿走了進去:“外婆。”
她看着是手上的水果,有些不滿地皺了皺:“你又帶水果來幹嘛,都跟你說我不怎麼吃。”
我笑了笑,沒接話。
現在冬天,a市的水果價格都往上升,外婆自然是不希望我帶水果過來。
我沒本事,醫藥費都是到了最後的時候才能湊出來的,唯一能夠做的就是多順着外婆。
外婆從來都不會過問我的醫藥費怎麼來的,一開始的時候她看到我拿出來的第一期手術費,就說了一句話:“瑤瑤,你長大了,做什麼你自己得想清楚,你媽媽的的事情我也不多說,可是結果怎麼樣,你可是親眼看着的。”
我知道外婆以爲我去重走我媽的老路了,雖然我沒走我媽的老路,但是我做的事情確實也不算好,我也沒多說什麼。
我知道外婆的就只有一個心願,她活了五十多年了,最大的心願就是看到我結婚生子。
我媽的事情給她帶來了太大的打擊了,儘管她從來都不說,但我也知道,她特別害怕我重蹈覆轍。
我一直那麼抗拒被包養,也是不想讓我外婆失望。
我只是沒想到,人活在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事情,選擇權並不在你自己的手上。就像現在我跟韓默的事情一樣,他從來就沒有給過我選擇。
外婆不希望我在醫院裡面待太久,我硬着頭皮賴了兩個多小時之後,還是被她趕走了。
不得不說我跟我外婆的脾氣其實挺像的,我犟,我外婆比我還犟。而且她是一個帶病的老人家,我根本就不可能能夠犟過她。
遇到蔣飛逸的時候我正下樓,兩個多月沒見這麼一個人,我都幾乎忘了。
說真的,儘管韓默讓我去勾引蔣飛逸,他也總說蔣飛逸這個人怎麼怎麼變態。但是就我跟蔣飛逸爲數不多的兩次接觸而言,我着實對這個男人討厭不起來。
他看到我的時候也是愣了愣,但是很快,他臉上的情緒就恢復如常了:“傅小姐,很巧。”
傅小姐,這是蔣飛逸對我的稱呼。儘管是配着一張沒有什麼表情的冷臉,但是我卻還是覺得心底熨帖得很。
說不清楚到底是爲什麼,我總覺得蔣飛逸對我的態度,真的是好的讓我不可置信。
大概是在韓默那兒受到了太多白眼跟嘲諷了,這麼一對比起來,要真的是讓我選擇一個人,蔣飛逸真的比韓默好太多了。
“吃飯了嗎?”
我跟蔣飛逸其實也就是點頭之交,所以他突然問我這麼一個朋友之間的問題的時候,我有些驚訝,怔了怔之後纔開口如實回答:“沒呢,蔣先生呢?”
他搖了搖頭,低頭看了一下自己手腕上的手錶:“一起吧,傅小姐,一個人吃飯有些無聊。”
他的語氣淡淡,卻有誠摯得讓人沒法兒去拒絕。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點頭答應了。
醫院附近有一個廣場,蔣飛逸很紳士地問我想吃什麼。
這樣的禮遇讓我覺得不太真實,直到他真的帶着我去吃火鍋,我才知道蔣飛逸沒有開玩笑,真的是讓我做決定。
蔣飛逸不是個話多的男人,整個用餐的過程他就偶爾問一問我學校的情況。
問題都很好回答,我照實說就是了。
但是其實我的內心還是有些忐忑,雖然我不知道他跟韓默到底有什麼具體的恩怨情仇,但是我能覺察得出來,這兩個人有過節。
我是因爲韓默才認識他的,整個過程我最害怕的一件事情就是他問我關於韓默的問題。
不過顯然,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整個過程,蔣飛逸都沒有提起半點兒和韓默有關的事情。
他雖然話少,但是也不會讓我們兩個人太尷尬,偶爾我說的話他都會應一兩下,這樣的相處讓我有種莫名其妙的舒心。
我想我大概是被韓默折磨得太多了,如今但凡能夠和平相處的都能讓我感動不已。
“傅小姐,我送你回去吧。”
外面還飄着雪花,我們兩剛走到廣場的出口,蔣飛逸就說了這麼一個建議。
我抿了抿脣,下意識地拒絕:“不用麻煩蔣先生了,我自己回去就好了!”我不知道韓默到底是什麼意思,當初說了讓我勾引蔣飛逸,如今卻又沒有半分的動作。
按着我對韓默一貫的瞭解,在這件事情上,我還是保持不動聲色最好。
他看了我幾秒鐘,最後點了點頭,沒有勉強我:“那好吧,謝謝傅小姐陪我吃午飯。”
蔣飛逸客氣得讓我不好意思,正想着怎麼回話,冷不丁聽到一道女聲:“蔣總,這麼巧。”
我下意識地看向來人,視線落在走來的一男一女之後,整個人都是發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