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回到休息間,趙苗早就已經收拾好了,看到了馬上就過來問我:“韓默沒有爲難你吧?”
我搖了搖頭,看着她笑:“你看我像是被爲難的樣子嗎?”
趙苗臉色涼了涼,拍了我一下,沒說什麼。
我們兩一向都是一起下班的,畢竟總是在凌晨的時候走,年輕女孩走在街上可不怎麼安全。
剛纔在休息間的時候還有其他人,所以趙苗的話也就是問了一半,我們剛走出電梯,她就皺着臉開始盤問了:“你怎麼又落到韓默的受傷了?”
我知道我跟韓默的事情不能讓趙苗知道,反正知道了也沒有用,只會徒增了她的難受。
我看着前面空蕩蕩的大堂,飛快地想了一個藉口:“沒什麼,他就是惡趣味地看看我的手是不是真的不能用了。”
韓默根本就不會去關心我的手到底是不是真的不能用了,但是他倒是有心情知道我上次是真的那麼狠,還是隻是耍他。
這個藉口讓趙苗深信不疑,因爲韓默就是這樣渣的人。
我話剛說完,趙苗就看看向我的左手了,那隻被我狠心地用瓷片颳了兩下的手腕。
是的,我的手是真的不能用了,一公斤以內的東西,超過十分鐘我的手就會發抖,然後脫力。
要是我那麼倒黴遇上了小偷,他剛好搶我的東西,我也不用指望我能用一隻手攻擊他的薄弱地方,另外一隻手再把自己的東西搶回來了。
她沒有再說話,但是我看得出來她心裡面不好受,也不撩撥她了,免得她突然再問些什麼問題,我怕我自己不會回答。
“傅瑤。”
剛纔在包廂裡面被韓默那麼嚇了一嚇,我都忘了蘇哲遠這麼一個人了。而且這個時候已經凌晨一點多了,我以爲他應該走了,卻沒想到他居然會在門口等着我。
我看過去的時候蘇哲遠正低着頭,只露了三分之一的額頭給我們。他正靠在車上抽菸,一隻手插在白色的運動褲裡面,那彈鋼琴的手指夾着白色的煙桿,好看得讓我有些失神。
我印象當中,蘇哲遠不是個抽菸的男生。
我停了腳步,站在那兒,只見他猛得吸了一口煙,然後伸手把煙一扔,幾千塊的黑色耐克跑鞋踩着那香菸頭,然後擡腿一步步地想我走來。
和那一天見到的蘇哲遠不一樣,他現在的臉色就像是吞了一千隻噁心的蒼蠅一樣。
我知道我剛纔在紅顏裡面說的話讓他難堪了,現在風水輪流轉,到我難堪了。
一旁的趙苗還用胳膊肘兒捅了我一下:“嗨,蘇哲遠耶!”
我覺得他有些頭疼,想拉着趙苗假裝沒見到蘇哲遠這麼一個人,趕緊的走。
可是趙苗見了帥哥腿就軟,更別說是近距離的帥哥。
蘇哲遠已經站到我們跟前了,他一眼都沒看趙苗,直直地就看向我:“傅瑤,今天我生日。”
我當然知道是你生日啊蘇大公子!剛纔在包廂的時候那個誰?哦,對了姜麗麗。她剛纔不就已經說了今晚是要給蘇哲遠慶祝生日的麼?
慶祝生日怎麼沒玩兒通宵啊?
當然,這個問題我沒敢問,現在的情況尷尬又難堪,我剛纔在紅顏裡面有多麼的“義薄雲天”,現在多麼的尷尬。
我努力地笑了笑:“生日快樂。”我很奇怪,蘇哲遠生日跟我有什麼關係。
他的臉色又冷了一度,我完全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只能尷尬地站在那兒訕訕地笑着。
蘇哲遠剜了我一眼,然後上前一步,我下意識往後退,他又看了我一眼,我不敢動了,他突然就拽着我的手腕,陪我去個地方。
我甩着手想掙扎,可是他的力氣大,我根本就甩不開來,一旁的趙苗看着,顯然是一點兒上前幫忙的打算都沒有。
我有些急了,但是想到自己剛纔自己做的混蛋事情,還是生生地忍住了自己的脾氣:“不行,太晚了,趙苗一個人回去我不放心。”
蘇哲遠根本就沒把這當回事:“我們把她送回去。”
“太晚了,明天——”
“明天是週末。”
他這是定了主意,非要拉着我跟着他走了。
我臉都快皺成麪糰了,看向趙苗張着嘴用口型叫着:“救我!”
結果趙苗這個沒良心的,就對我拋了一個媚眼。
我跟趙苗住得根本就不遠,走個路也就是二十分鐘,一般我們兩個人都會截出租車回去,不到十分鐘的路程,最多就七分鐘。
趙苗下車的時候故意看了我一眼,我趴在車窗上看着她越走越遠的背影,暗暗地低罵了一聲沒義氣。
蘇哲遠正倒着車,我不知道他要把我帶到哪兒去。
我扭頭看了他一眼,心底有些慌:“你要帶我去哪兒?”
以前我沒有這麼重的防人之心,大概是後來韓默的事情讓我成了驚弓之鳥,我現在真的是有點兒風聲都能抖一抖。
不是誇張,真心怕了。
他們這些有錢人,一般都不是什麼人。
蘇哲遠側頭看了我一眼,臉色緩了一些:“不去哪兒,去走走。”說着,他似乎覺得有點敷衍簡單,接着又繼續說了一句:“我還沒吃蛋糕,你陪我吃一下吧。”
我下意識地就反問:“這十二點都過了,而且這沒蛋糕啊!”
他又看了我一眼,似乎有些無奈:“十二點過了就不能吃蛋糕了嗎?我後車廂裡面放了一個蛋糕,待會兒我們找個地方坐着吃掉。”
我人已經在車上了,一點兒拒絕的權利都沒有。
果然,有錢人都是這樣的,喜歡強迫人幹事情。
韓默是這樣,蘇哲遠也是這樣,都沒一個是好的。
我沒說話,轉開頭看向車窗外面。
這凌晨一點多的夜景倒是挺好看的,路上沒什麼車,看上去都是滿目的燈景。
這個城市燈紅酒綠,卻毀了我的一切。
車子停下來的時候我才發現蘇哲遠載着我到了江邊,這個時候還在江邊的,不是失戀的人就是失身的人。
所以這個時候江邊並沒有多少人,頭頂上的路燈根本就不是很亮,黃黃的,倒是有一點兒的美顏效果。
蘇哲遠拎着蛋糕從車上走過來,遞到我的跟前:“接一下。”
我愣了愣,不知道他想幹嘛,但還是把蛋糕接到了手上。然後我就看到他將手上一塊我沒留意到的東西攤開,放在了那步階的地面上,然後伸手拿過我手上的蛋糕,放在了上去,在擡頭看着我:“介意髒嗎?”
我沒說話,直接就坐了下去。
這個時候我已經換上了黑色的長褲了隨便坐都不怕像之前在紅顏裡面穿的那一條短裙一樣走光。
他似乎很滿意的我動作,看着我笑了笑,然後將那蛋糕盒的蓋子拿起來,從口袋裡面掏了一個打火機,然後點了一根蠟燭。
我不知道爲什麼,看着那根蠟燭嘴賤地說了句沒智商的話:“不是應該多少歲就插多少根蠟燭嗎?”
蘇哲遠看着我樂笑了:“那要是一把年紀的,不是整個蛋糕都插滿了蠟燭?”
他說得很有道理,我竟無言以對,只有:“呵呵。”
蘇哲遠看着我,那眼神讓我有點兒不敢看:“傅瑤,今天我生日,你給我唱首歌唄?”
我張嘴正想唱生日歌,他就先一步開口了:“生日歌就算了,你給我唱別的。”
“……”
這個別的讓我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辦。
沉默了一會兒,他可能也覺得有點兒爲難我了,就開口點了一首歌:“給我唱首《喜歡你》吧,黃家駒的。”
我努力地想了一下歌詞,覺得還是有點兒影響不太好,而且容易招誤會,我想了想,“我給你唱首《海闊天空》吧,也是黃家駒的。”
蘇哲遠突然就沉默下來了,看着我的視線讓我忍不住轉開視線看向別處。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我想開口妥協的時候,他終於開口了:“好。”
他看着我,目光灼灼。
我只看了他一眼,拿出手機:“我找找歌詞。”
其實歌詞我都記得,我只是不想和蘇哲遠對視,他的眼神讓我有種要進套的感覺,我受不了。
我白話不太好,但是黃家駒的歌我都努力地練過,勉強能唱出來。
“今天我寒夜裡看雪飄過懷著冷卻了的心窩飄遠方
風雨裡追趕霧裡分不清影蹤天空海闊你與我
可會變(誰沒在變)多少次迎著冷眼與嘲笑
從沒有放棄過心中的理想一剎那恍惚
若有所失的感覺不知不覺已變淡
心裡愛(誰明白我)原諒我這一生不羈放縱愛自由
也會怕有一天會跌倒被棄了理想誰人都可以
那會怕有一天只你共我
……”
這首歌是我上個學期期中考試的時候唱過的,所以各個方都練過,在行家蘇哲遠跟前也不會丟人。
到了中間,我頓了頓,正想看看蘇哲遠,是不是不用繼續唱下去了,卻不想聽到熟悉的聲音——
“這聲音有點兒熟悉,我怎麼聽着這歌聲挺熟悉的。”
我整個人都僵了,看着同樣臉色不好的蘇哲遠,在心底罵了句粗口:臥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