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個晚上之後,我再也沒有見過韓默。
學校的期末考試在六月末如期而至,我和趙苗平時爲了掙錢,翹課已經成爲家常便飯了,有時候運氣不好的,在紅顏遇上個難纏的,非要把我們送回學校裡面去。
一時之間,我跟趙苗就成了系裡面專業的外圍了。
其實這不是什麼大事,畢竟我們這專業的女生,有錢的就想要更有錢的生活,沒錢的就像擠進去有錢人的生活。
不少女生仗着自己長得好看,電話本上都存着一個叫“乾爹”的人。
學校裡面也不缺有錢的公子哥兒,我跟趙苗沒什麼運氣,上個學期就被兩個經管系的富家子弟給看上了。
兩個人渣玩過的女人比我在紅顏見過的男人還要多,我跟趙苗二話不說直接就拒絕了。結果這兩個人心裡面不爽,非要把事情鬧大,那一個多月簡直就是雞飛狗跳。我跟趙苗一下子就成了學校裡面的紅人了。
我那時候剛到紅顏幹,結果被人人肉了,我跟趙苗一時之間就成了傳說中的“綠茶婊”了。
後來碰上難纏的客戶,非得送我們到學校門口,我跟趙苗真的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不過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我跟趙苗也沒想洗清,反正不是誰說過嗎?
信我的信我,不信我的解釋太多,也還是不信我。
我們倆我行我素了大半年,發現日子過得沒什麼問題。當然,那是因爲平時上課沒啥難度,但是一到了期末考,我們兩個人的人際關係幾乎成了不掛科的絆腳石。
還有不到一個星期就期末考了,文化科的重點我們兩都不知道,也沒人願意說,問老師?呵呵噠,不想掛科你就去問。
人家不願意說我也沒辦法,只能跟趙苗兩個人抱團取暖,拿了書閉上眼睛隨便畫重點賭運氣。
遇上蘇哲遠的時候我正在死磕着大英的考試,實話說,我從小到大,英語學得比什麼都爛,上個學期大英考試的時候我是剛剛好六十分過的。
聽說這一次學校要嚴抓,我覺得我這一次掛科的可能性高達百分之九十。
蘇哲遠是我們院裡面的風雲人物,多風雲我不知道,我只記得趙苗說過他爸媽特別牛逼,聽說他爸是國家男高音歌唱家,聲樂教育家一級演員,他媽是中國音樂家協會會員,民族聲樂碩士,國家一級演員。
雖然我不太清楚這到底有多牛轟轟的,但是光聽那頭銜的後綴就知道不是什麼尋常人物。
我跟他其實沒什麼交集,開學那麼久了,我就只記得他叫蘇哲遠。
所以我壓根兒就沒想到他會主動跟我說話,我看着他當場就有些反應不過來了,傻不拉幾地站在那兒看着他。
一旁的趙苗捅了我一下,雖然有些痛,但是我好歹記得回一下人家:“你好,蘇哲遠。”
“大英期末考劃了重點,你現在背的這一段翻譯沒在重點內。”
“……”
我沒想到他一開口就是讓我沒法回答的話,我不知道應該怎麼跟他解釋我沒重點這回事。
此時此刻我有種想把手上的書扔了的衝動,他大概是看出來了我的窘迫,倒是沒繼續揪着這一點,笑了笑,伸手拿過我的書:“我把重點給你畫畫吧。”
求之不得啊,我什麼話都沒說就連忙把筆給他了。
“好了,重點也不多,好好背背拿九十分不是什麼問題。”
我笑了笑,“能及格我就很滿足了,謝謝你了蘇哲遠,回頭……”
“蘇哲遠!”
我話沒說完,那邊有個女生就叫他了。
他有些歉意地看了我一眼:“我有些事,約了人,先走了。”
我點着頭,“沒什麼,有空請你喝奶茶。”
這麼講究同班情義的同學不多見了,我得緊緊捉着,哪天考試不知道考點,我也不用跟趙苗兩個人在這兒瞎耗。
他笑了笑,露出潔白的兩顆小虎牙:“好,我等你有空。”
說着,他也不再廢話了,轉身就走向那女生了。
我看着他走遠的身影,總覺得他剛纔那話裡面似乎還藏着什麼話。
一旁的趙苗又捅了我一下:“行啊,這蘇小草原來是好你這口。”
我瞪了趙苗一眼,擡手卷着英語書也順便敲了她一下:“你這是看誰誰都能配一對是嗎?”
趙苗死不悔改:“我就看你跟蘇哲遠能配一對。”
“……”
有了蘇哲遠透露的一點小提示,期末考試,雖然過得艱難,但是從考場考完最後一科出來的時候,我才徹底地鬆了一口氣。
期末考完之後學校就放暑假了,我跟趙苗在放假的第一天去吃了三百多的火鍋,然後又開始苟且在紅顏中。
我也想像班上其他的女生,去琴行當個老師,一個小時那一百塊,也總比在紅顏一個晚上拿一千塊強。
可是我不行,外婆第一期的手術剛做完,可是我第二期的手續費連尾數都沒有湊出來。
我不得不回去紅顏,儘管在那兒我隨時都會陷入再遇到韓默這個變態的危險中。
事情已經過去三個多月了,可是每次被叫到貴賓包廂的時候,我都提心吊膽,要麼不去,要麼就跟人換。
這種狀態持續了一個多月,到了最後,經理也不勉強我了,任由我在普通包廂裡面自生自滅。
我終於可以鬆了口氣,卻沒想到,這口氣還沒鬆幾天,在這天的晚上,我剛換好衣服,經理就一把拉過我:“a8,點了你的名讓你過去。”
我想起了韓默,整個人一顫,“經理,你不是說——”
“說什麼說,這次你說什麼都要去a8,人家指了名要你,你今晚只有兩個選擇,要麼去,要麼滾。”
我往後倒退了一步,那梳妝鏡上映着我滿臉都是白的,透着那相映的鏡子,我能清晰地看到自己眼眸裡面的恐懼和顫慄。
經理的態度不容抗拒,我掐着自己身側的手,擡起頭看着他,咬着牙擠出了兩個字:“我去!”